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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哥哥
于是竟就真的这样说走就走了。
江潇提出旅行是在周四的晚上, 为期两周的寒假补课结束，他们在周六坐上了去海城的火车。
其实坐飞机会比坐火车快得多，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偏向了后者。旅途的意义似乎就在这里, 要一路走一路看沿途难得的好风景，更重要的是, 在这趟运行缓慢的老旧火车里,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足足呆满十一个小时。
火车从城市出发，“轰隆隆”地往前行驶。
车厢一路摇晃，纪乔坐在窗边的小椅上，偏头看向外面快速倒退几乎要化成线条的山峦城市，浑身血液都像在微微沸腾。
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纪天清去世之后，他总顾虑太多，总不愿意让自己停下脚步，日复一日地奔走在兼职和学校之间。虽然听起来可能又中二又幼稚，但他觉得这就是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要照顾乔小妍，要攒钱搬离红玉区，现在还要努力赶上学习进度.......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所以不肯、也不敢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但那天晚上头脑一热答应后，他才猛然发现,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向往着这样的机会。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反复思量, 只凭一个念头, 只有一张车票，就去往了一个未知的地方，简直像风一样自由又恣意。
“打劫。”身后忽然响起说话声, 纪乔回头一看，一只微凉的手背贴上他的脸侧，
“............”纪乔头都懒得回，“幼稚。”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江潇另一只手递了瓶可乐过来：“冬天别喝冰的，给你买了常温。”
纪乔接过可乐，抿了抿嘴角，忍不住要笑：“哪有人这样打劫。”
“是么？”江潇闻言挑了挑眉，忽然弯下腰凑到纪乔耳边，很快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发，刻意压低的气音喑哑，“那我劫色。”
纪乔一下就不动了。
“同意么？”江潇故意问。
四周坐满了同车次的乘客，这句话明明声音很小，可落进耳朵里的时候却激起一阵细密的酥麻，纪乔怔了一拍，好几秒才掩饰性地偏过头去，用手指拨了拨头发，冷静地“嗯”一声。
不少人都觉得纪乔性格淡漠疏离，再加上冷峻的长相和一张薄唇，几乎是个天生的薄情样，可江潇却最知道这人坚硬的外壳下是怎么样的温柔和单纯。就比如说眼下，明明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明明有点害羞，偏偏还要认真的答应。
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少年，可只要你走进他的心里，就能收获十二分的真诚和真心。
江潇有点惋惜，惋惜这样好的一面总是不被人发现，却更加地庆幸，庆幸没人知道纪乔有多好，而他足够幸运能够拥有着这个人。
他笑着捏了一下纪乔的耳垂，这才直起身坐到小桌一边的椅子上去。
火车很快出了江城地界，还有将近十个小时的车程要走，他们就坐在小窗前聊天说话，规划很久以后高考毕业旅行的路线，又或者联机玩两把小游戏，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却也足够开心。
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进夜色，江潇早就定好了一间带卫浴的高级软卧，上下两床，还有一个小沙发。空间其实相当宽敞，可两人却偏偏要缩在一张狭窄的下铺上，骨头硌着骨头，连翻身都困难。
于是就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滚烫，稍稍一动作就能交换一个缠绵的吻。
亲吻爱抚像是一件永远不会厌烦的事，纪乔躺在江潇怀里，听着耳边火车的叽嘎摇晃声，大脑一片昏沉，只觉得唇舌都是要像融化到一起去。
海城是一座南方的小岛，和一到冬天就湿冷难捱的江城不同，那里地处热带四季如春，处处绿意盎然，是非常有名的旅游城市。
因为年关在即，为了避开高峰人流，他们没有选海城最热门的那几个地区，而是去了相对偏门另一处沿海小镇。
到达的时候才过六点，清晨的太阳刚从天际处跃出，朝霞绚烂，油画似的浓墨重彩。
知道当地温度肯定不低，两人特地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衬衫短袖，可等到真正出站时，还是有种从冬夜走入夏日的恍惚错乱感。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挺拔深绿的椰树，潮湿而闷热的空气迎面扑来，似乎还带着点海洋的咸味。
租住的民宿在一片居民区之中，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继续上坡，在高矮不一的小楼之间穿行辗转了十来分钟，这才找到了目的地。
民宿老板是一对AO夫妻，老板娘听见门口的风铃响动迎上来，给了他们一间可以看见海的房间，一推开窗，似乎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海潮声。
海天一线，绿椰白沙，辽阔无垠的海浪远远在天际处翻滚，像是直接就能化作游动的云雾。这里游客稀少，沙滩安静，只有几个小孩提着小沙桶在不远处嘻嘻哈哈地闹着。纪乔闭了闭眼，感受海风轻拂，顺着脸颊扬起发丝，他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能变作展翅远去的飞鸟。
两个穿着蓝衬衫的少年手牵着手在海岸边散步，衣角被吹得扬起，他们光脚踩在细软的沙上，浪花翻滚着涌过来，浅浅地没过脚踝又快速褪去。
“我看网上说——”
江潇忽然捏了捏纪乔的手，回过头来时故意拖长了音调，显然是要等纪乔来问他。
“嗯？”
“来海边的话.......”他笑着挑了挑眉，慢慢靠近纪乔，单手搂过对方劲瘦的腰，低头像要说一句最缠绵婉转的情话，“都会玩这个。”
“.........诶！”
话音刚落，纪乔毫无防备之中，只感觉到腰上一紧，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江潇拦腰抱住，压着往后退了几步，重心不稳之下只能半坐半摔了下去。海浪涌上来，一下就把他的衬衫和裤子打湿了大半。
江潇笑得张扬又痞气，做了恶作剧也依旧神采飞扬，纪乔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反手一拉，直接就把人也扯了下来。
两个人笑着摔到了一起去，海水溅到身上有点微凉，但很快就被体温同化了。
阳光金灿，湛蓝的海面上是扬起碎银的浪花，海风中有少年人追逐打闹的笑声，本就是最恣意的年纪，本就该如此青春飞扬。
纪乔把江潇往前一推，转身想跑，结果就被人从后面扯着衣服抱住腰，连脚都要离地。他们在浅浪里闹做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发梢都沾湿了。
“停战停战。”江潇呼一口气，比了个“停止”的手势，随手揽着纪乔，往后一倒就躺在了沙滩上。
纪乔笑着靠过去，手压着他的肩膀，嘴角勾着一抹笑，很浅的得意，“算我赢了。”
“这还能算？”江潇挺不服气地半撑起身体，“我是让你的。”
“那继续来。”纪乔说着就直起身要站起来。
“........算了算了。”江潇笑着拖他的手，又把人抱着搂进怀里，凑过去亲纪乔的鼻尖，又落到嘴唇上浅轻轻一碰，“你赢了，你最厉害。”
下午去了市区，两个人都穿着沙滩裤踩着人字拖，手里一杯椰奶，沿着集市街一路走一路看，没有特地的目标，更近似于闲逛。
大概是在陌生城市更容易让人放松，这半天下来，纪乔的眉眼一直是柔和的，抿着嘴笑的时候更有种近似于反差的腼腆。他的瞳孔黑润干净，气质又冷清，一落单就有Omega过来搭讪，问能不能和他拍一张照片或者加一个微信。
江潇起初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次经过红绿灯口的时候忽然一把牵住了纪乔的手，十指相扣，之后就再没松开过。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满天，橙红色的火烧云绚丽又浓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