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度友情(45)
小马刚来时,岳小川就计划好,周末带他和楚天长去冰雪大世界玩,还预备了许多暖宝宝。
“川儿,冰雪在哪呢?”小马调侃。
“下午才去呢!想当年反法西斯,我们是盟友,所以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带你来这看看。等你回国之后,也可以跟家人讲讲。”
“哎呦,你一个司仪和街舞老师,还惦记着搞文化输出。”
从东北抗联博物馆和东北烈士纪念馆出来,正遇见有网红主播在录视频。她看见小马,似乎觉得是个绝好的视频素材,便热情采访。
小马用流利的普通话进行了自我介绍,刚谈起观后感,对方却要他说英文。
“拜托啦,我想国际化一些。”
“ok,!+?……”小马讲起苏格兰方言,对方见他不是bbc韵味,又说还是换回普通话吧。
“好吧,我感触很深啊。”小马无缝切换回中文,娓娓道来,“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欧洲战场从39年开始,打了6年。苏德战场和太平洋战场都于41年开战,打了4年。亚洲主战场也就是中国的抗战,东北人民打了14年,真是坚苦卓绝——”
“哪有那么久啊,8年吧?小哥哥,你能不能再用标准的英语说一下刚才这段——”
“孩子,回去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再出来当网红吧。”岳小川眉头一皱打断对方。
网红又要合影,小马不肯:“得了吧,您不是瞧不起我这口音吗。”
午餐要吃高热量食物,才能抗冻。
他们坐在汉堡王里,楚天长看着岳小川把嘴张到下巴脱臼的程度,凶猛地咬上手里的三层皇堡。
“这几个月,你胖了多少斤?”楚天长轻轻捏住那柔嫩q弹的苹果肌,奶油般的触感,“像发面馒头似的,这是真的不打算再上镜了?”
“才几斤而已,哪有那么邪乎。”
小马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也捏了一把。面对楚天长充满敌意的犀利目光,他轻松地笑笑:“川儿是公共资源。我是前男友,你是预备役,享受同等待遇。”
“你为什么叫马奋进?按理说,你姓罗宾逊,应该叫骡奋进才对。”楚天长恶意地玩了个文字游戏。
“我喜欢马这种动物。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骡那方面不行,马就不一样了。”小马一口咬掉半个汉堡,笑着瞥向岳小川,“对吧,川儿?”
“我哪知道你行不行,”岳小川舔去嘴角的面包渣,“我去洗手间。”
“川儿这个人特保守,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回到小学时代了。”
楚天长目送他消失在转弯处,沉下脸低声道:“马奋进,麻烦你消停点好吗?你明知道我在追他,还总调戏他。”
“我学习中国文化这些年,知道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小马的神色忽而认真起来,“你们的感情,太含蓄、内敛了,藏着掖着的,还总发乎情止乎礼。恋爱也好分手也好,丝毫不干脆,爱留白。欲说还休、意犹未尽,所以你们特别忌讳前男友、前女友这类物种。”
“全球哪个地区的人民特别欢迎前任?说来长长见识。”
“你这就属于抬杠了。你们啊,爱把东西藏在心里,行止不由心,所以才有那么多凄美感人的爱情绝唱。”小马头头是道地剖析,“梁祝啊之类的……为什么就不能,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楚天长拿起一根薯条,举在眼前,“你们率性而为,所以离婚率才那么高。”
“不,是你们总想着凑合过。性格不合,凑合;家庭暴力,凑合……”
“你研究得还挺深。”
“略懂。”获得肯定的小马开怀一笑,“你说你都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一直单身,而你却还在预备役,很值得反思啊。”
“这你就不懂了。”
“别憋着,oen,憋着容易变成爱情悲剧。”小马开始做扩胸运动,楚天长淡漠地望着他。
第47章 地久天长
午后阳光下,万物晶莹剔透,宏伟中又有几分清冷。
厚而白的雪地里,从松花江取得的巨冰砌成整个世界,城堡、遗迹、高塔在阳光下现出冷冷的淡蓝,仿佛一座水晶之城。
排队玩了次极速大滑梯,小马觉得不过瘾,于是脱离他们单独行动。在园区再遇见他时,他已经和排队时搭讪到的俄罗斯帅哥出双入对了。
“挺帅吧?刚才排队的时候,他站我前头,总回头看我,就像王八看绿豆……”小马挤出一个大灰狼般的微笑,“我晚上不回去了,给他补习中文,嘿嘿。”
“你真行,”岳小川夸道,“一个英国人在中国给俄国人补中文。”
楚天长暗暗握拳,在心里喊了声“耶”。
“老子今天就要和他妈的战斗民族战斗一番,祝我凯旋。”小马挥挥手,后退至俄罗斯帅哥身边,“走吧,咱们玩冰车去。”
岳小川看见冰滑梯就去玩,长的、短的、直的、弯的,不亦乐乎。楚天长不感兴趣,只是打量各类冰雪堆砌精雕的建筑。
他们走进一间冰城堡下的冰廊,光线经过冰块的折射和过滤,变得清冷。映在人脸上,连肌肤也泛着冷光,剔透起来。
岳小川摘下手套,掌心贴住冰壁,感受丝丝寒意。谁知楚天长也把手覆上来,慢慢包住他的。
他浓睫微颤,侧目望向男人。
“你看起来很帅,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团火。”楚天长打量着那仍残存着少年感的俊美轮廓,干净得不像话,让人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拱手相送。
“吃饭的时候,还说我像馒头。”
“早告诉我,我就带相机了。”
“就不告诉你,你又不肯拍人。”岳小川轻轻撤出手,却又被捉回来,紧紧捂在温热的掌心里。
“你跟我回去,我拍你。”楚天长第n次试图诱拐良家青年,“其实,我很擅长人像摄影的。”
“受不起。我用手机自拍就挺好,还能开美颜。”说这话时,岳小川心里还是发酸。
去年,他需要证件照,想请楚天长帮忙好好拍一张,再个红蓝底,未果。
“就像秀恩爱死得快,痕迹越多,越留不住。”楚天长对着掌中的指尖哈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忽然说起往事,“当年,辛池提分手前,悄悄把我们的一切都删了。”
冰下的冷芒,让他遍布疏离感的深邃眉宇更显冷峻,目光却前所未有地滚烫起来,透过冷空气灼烧着岳小川的肌肤。
“视频账号里,电脑、相机、手机里……所有他能想象到的,承载记忆的地方,全都没了他的影子。那些共同的旅行,只剩下风景和我自己,好像是我一个人去的。好像,他从没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
“够绝的。”聆听者淡淡感慨。
“连一张最普通的合影都没留。”楚天长无奈地笑笑,“当时我就发誓,这辈子再拍人就剁手。”
“那你怎么又想拍我了呢?”
“不知道,因为我想。人没必要总是跟自己较劲,给自己添堵,对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可能因为,太冷了吧,想多说说话。”楚天长仰望冰制的穹顶,“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岳小川微微晃头。就算想,他也不想问,显得自己贱兮兮的。
可楚天长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天我生日,我们在ktv里唱歌。温良给他打电话,然后也过来了。我很懵,不知道他们何时结识的。温良对辛池说,你和楚先生不是好朋友吗?朋友过生日,送他首歌吧。”
“然后呢?”
“他就点了,辛池就唱了,结尾时轻轻说了声对不起。他说,跟楚先生说再见吧,辛池就跟我说,楚先生再见。他们走后十分钟,我才反应过来。那时我正在筹拍自己的第二部 电影,投资都找到了,后来不了了之。”楚天长低头搓了搓岳小川的手,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