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29)
拉萨的夜里很凉,比白天的温度低很多,萧忱出门前只套了一件运动外套,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穿太少了。”余英微微蹙眉,“回酒店吧?”
“别。”萧忱嗅了嗅鼻子,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顶,下巴掖在衣领里,“回酒店共处一室我脑子又该乱了。”
他扭头看着余英:“余老板脑子不乱了吧?”
余英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咬进嘴里:“我脑子一直都不乱。”
“这样啊……那我上回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余英静默不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避,萧忱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给自己一根烟。
余英掏给他一支,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火。
萧忱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口烟:“怎么不说话?”
“在考虑要怎么说比较好。”
“你是在考虑拒绝我的话?”
余英没有否认。
萧忱咬着烟笑了一下,倒是没觉得特别失落,他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离过婚,你嫌弃我啊?”
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开玩笑的,但余英很认真地表示:“不是。”
他怎么可能嫌弃萧忱,有些人的魅力怎么可能会因为离过婚而被掩盖掉,以这种带有偏见的目光审视一个人,未免太狭隘了。
“那就是不喜欢我了。”萧忱咬着烟淡淡道,“没事儿,我可以追你的,我的黑历史也就离过婚这一点,家世清白,工作稳定,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还会做饭。”
余英忍不住笑了,轻声道:“没有不喜欢你。”
萧忱咬着烟一愣,余英的声音低沉,与边境地带苍茫的夜色融为一体,缥缈却又清晰。
“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不喜欢你。”余英把烟头熄灭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我对你很有好感,你看不出来吗?”
萧忱抽掉嘴里的烟,舔了下嘴唇:“好像能看出来一点,那你不答应是……?”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
萧忱停下脚步,有些茫然:“什么意思?”互相有好感却不正式在一起,他琢磨了会,一点点勾起了嘴角:“搞暧昧啊?”
余英嗤笑一声:“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萧忱叼着烟挑了下眉:“余老板还挺有情趣,不过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余英不跟他逗趣了,正经道:“咱们认识了有三个多月了,彼此之间还没有特别了解。”
“你是想培养一下感情?”
“嗯。”余英转身面对着他,“如果忱哥真的考虑好要跟我谈恋爱,我觉得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我这个人比较好。”
萧忱抽走嘴里的烟头弹了弹烟灰,说:“行,按你说的办,不过相处归相处,我还是想追你。”
冷气拂面,萧忱又打了个喷嚏,他的鼻尖都冻红了,身材挺结实的一个男人,莫名有种楚楚可怜的娇弱感。
“追你的话,咱俩的感情应该能升华得更快一点。”萧忱的声音带上了鼻音,余英将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披在了他的肩上。
“没事,你穿着吧,快到酒店了。”
“我不冷。”余英里面穿了一件圆领针织衫,烟灰色的,他的手臂肌肉很结实,宽松的衣袖勾勒出性感的肌肉线条。
萧忱自诩成年已久,对喜欢的人产生欲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余英这优越的身材,谁看了不会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余老板说对我有好感,”萧忱把余英的外套往上拽了拽,“有多少呢?”
余英沉默了会,说:“很多。”
这个回答萧忱很满意,甚至有些出乎意料。
余英是个很外向的人,但对于感情上的事他似乎又有些深沉,情绪不外露,相处时也进退有序,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
这样的人,直言不讳表露出来的心意,最勾人了。
萧忱连进浴室洗漱的时候都还沉浸在余英方才说的那些话里。
“我洗好了。”萧忱顶着一头潮湿的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你去吧。”
萧忱平时出差在外,从来不会用酒店里准备的浴袍,这一次也是穿了自己带来的睡衣,上身是宽松T恤,下/身是一条不过膝的沙滩裤,两条长腿明晃晃地映入余英的视线。
余英很早之前就觉得萧忱的腿很直,尤其是穿贴身牛仔裤的时候,浅色的牛仔布料凸显出完美的腿部线条。
萧忱发现余英细心地插上了加湿器,放在了他的床位旁边。
“忱哥。”余英拿着换洗衣服走过来,“明儿记得多拿件外套,厚点的,最好有帽子,这儿白天光照很强,别晒坏皮了。”
“我没那么娇气。”萧忱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就是觉得你皮肤挺白的,到时候别晒黑了。”
萧忱坐在床上,仰头望着他:“你喜欢长得白的啊?”
余英笑了声,否认道:“没有。”
这时候该说一句“你怎么样我都喜欢”,那才有暧昧的感觉,但他是余英,这种没分寸的话,他怎么会轻易开口。
“我去洗澡了。”
“以后就别叫我忱哥了吧。”萧忱忽然道,“叫萧忱。”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萧忱’该是情侣之间那么喊的,我想提前感受一下你这么叫我的感觉。”
有点得寸进尺了,但余英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们就这么互相迁就着,撩缠着。
“情侣之间怎么喊都可以,我觉得喊‘忱哥’就很好,我喜欢的。”
萧忱莫名听出了些撒娇的意味,简直要昏昏然了:“那随你,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
坐了大半天的飞机,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一躺进被窝就没了精神气,萧忱跟姑姑姑父报了平安后就盖上被子准备睡觉了。
余英为他准备的加湿器在他床边飘着袅袅的水汽,水汽里掺杂着淡淡的精油香气,柠檬味的,那种舒缓身心的气味,像余英这个人一样,让人舒服又沉溺。
“余英。”萧忱轻轻唤了声。
“嗯,怎么了忱哥?”
“我睡了,晚安。”
“晚安。”
余英睡得并不安稳。
深夜的拉萨寂静如斯,萧忱醒来时连呼吸都不由得变得小心翼翼,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去洗手间。
屋里实在太安静了,以至于他走出洗手间时,一瞬间就听到了床的那边传来的粗重气息。
加湿器有小灯亮着,萧忱借着微弱的灯光走向余英的床。
呼吸声渐重,萧忱清晰地听到余英带着喘息声的梦呓,他听不清余英说了些什么,加湿器的夜灯照出微弱的光芒,他隐隐约约看到余英紧皱的眉头和满头的冷汗。
这模样像是做噩梦了,余英神情痛苦地微晃着脑袋,似乎在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余英?”萧忱轻轻地喊他,“余英,醒醒。”
他拍着余英的胸口,喊了一声又一声。
倏然间,余英猛地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揪住床单。
“做噩梦了?”萧忱打开床头灯,灯光昏黄,柔柔地映照在余英的脸上,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萧忱握住了余英的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温热潮湿。余英的嘴唇毫无血色,鼻尖上顶着细密的汗珠,目光发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萧忱感觉他回握住了自己的手,并且抓得很紧,萧忱抽了张面纸,擦了擦余英脸上的冷汗。
“怎么了?”他轻声问,“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余英缓缓坐起身,嗓音沙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有,我起夜。”萧忱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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