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39)
“我不是跟你说那种学校。”
谢景迟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深和他说了一个校名,“如果H大可以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申请普林斯顿。”
即使是谢景迟也知道普林斯顿是常春藤名校,很难拿到Offer。
“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谢景迟避开他的视线,恳求秦深能早点放过自己,不要勉强他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平日里对他来说好像很好说话的秦深反而变得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试试看?”
“因为试了也没有用。”他咬着嘴唇,嗓音干涩,“为什么要做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真的吗?谢景迟,你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谢景迟不去看他的眼睛,他不想看到里面究竟有多少失望。
上一次秦深没有表态,这一次他终于清楚地把对自己的不满和失望表露了出来。
“真的。”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冲动,他想告诉秦深他想,他想上H大,也想去常青藤。
谢煊有的那些东西他同样想要,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他不配,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第二个人配。
“既然你这么想,那么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冲动只有很短的一瞬,秦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使得他心里的那一点火焰终于缓缓地熄灭掉了。
说服了秦深放弃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他掐住桌子底下的手掌心,不要让自己觉得空虚。
在秦深心里,他一定是一摊怎么扶不上墙的烂泥,无可救药。
第31章
四月末尾,多伦多春季极其常见的雷暴天气导致许多航班停飞,恢复时间不定。
候机室的灯光白且冷,只有咖啡和餐点中热汤表层氤氲的热气有几分温度。
作为被迫滞留在机场无数人中的一员,秦深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焦急,而是打开下半年的经营项目评估汇报,认真看完后简单地附上了几句修改意见。
在很多事情上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镇定与从容,董事会对他的评价是和他的祖父很相似,即使这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集团旗下子公司的A轮融资结束于本周四上午,另一边在谈判员和法律团队等多方的努力下,也已敲定了合同上的大部分协议。
笔记本下方有新的通话请求,不是蒋喻,蒋喻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五分钟前。
“秦总。”接通以后,一张三十多岁的、戴金丝边眼镜、五官儒雅整洁的男性脸孔出现在屏幕上。
秦深很轻地嗯了一声。大约是时差还有天气的缘故,他的神色略有些疲惫,五官轮廓也雾蒙蒙的,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峻,“高律师,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开庭的日子定了。”
高锐,也就是负责谢景迟案子的律师,例行公事地向秦深汇报了案件的最新进展。
庭审被安排在五月中旬,离谢景迟的考试很近,所以高律师很早便向法院递交了受害人不出庭的申请书并获得了同意。
在人证物证确凿、方棋不可能被无罪释放的前提下,量刑多少是本案唯一的关键。
高律师受雇的原因便是他在这一领域有极丰富的经验。他再三向自己的当事人和雇主确保,方棋一定会受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重判。
“昨天下午,您的那位小朋友问了我一些和案件无关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知会您一声。”
秦深皱了下眉,“雇佣合同上写的应该是按时间计算。”
“不是这点。”见雇主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认为自己是对酬劳不满意,高律师失笑。
这位年轻的秦先生给出的价码已足够优渥,权当为了将后来的声誉,他也不必再要求更高。
“那是什么?”
高律师摆摆手,“我是说他可能遇到了一点难题。”
“是吗?”秦深不置可否地调出另一份邮件,在阅读的间隙抽空回复他。
“他问我如果他怀疑一份十多年前立下的遗嘱有造假的可能该如何申请鉴定。”
秦深放在按键上的手指很轻微地顿了一下,“哦。”总体来说,他的注意力仍放在那份邮件上。
虽然说不上有多么上心,可见他不像是拒绝的样子,高律师耸耸肩,接着往下说,“我告诉他目前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做笔迹鉴定,他说……他极其确定是那个人的笔迹,那剩下的可能就是在立遗嘱时有违背本人意愿,进行胁迫或者欺瞒行为,不过这是很主观的事情,再加上年代久远,是很难有确切答案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豪门悬案,您觉得……”
“下次有这种事情就不用告诉我了。”
编写好简略的回复,秦深点下发送键,打断了高律师的喋喋不休。
高律师的表情变了变,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他明明是按照对方的吩咐行事,尽力满足谢景迟的一切需求。
邮件发送成功后,秦深又点开下一封。管理这样一个复杂庞大的集团,即便许多事情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每天的工作依旧很多,当中大多又极其琐碎。
见高律师还是不能理解他的用意,他终于从繁杂的工作中分出一点注意力给通讯另一头的人。
“希望你还记得谢景迟才是你的当事人。”
这一年沄港市的夏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四月尚未结束白日温度便已直逼30℃。
谢景迟他们那个严肃古板的生物老师不止一次在课堂上说过,如果全球气候持续性变暖,冰川大面积融化,将引起生态多样性断崖式下跌,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生活在北极圈内的寒带生物和对水温极其敏感的珊瑚群。
许多生物正在逐渐失去家园,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谢景迟胸口有些发闷。
秦深出差的这一周里,他的生活轨迹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化——司机负责接送,管家和李阿姨负责日常起居,两点一线,平稳又安逸。
这段时间熬夜太多,这天夜里他吃完夜宵就开始犯困。
他趴在沙发上,想的是休息五分钟再继续,谁知眼睛闭上后就再也睁不开。
因为总想着作业没有做完,他睡得不是特别踏实。
应该是考试临近压力过大的缘故,这段时间他都睡得不是很好,不是失眠就是做一些诡异荒诞的梦,
这次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灰扑扑毛茸茸、高坚果似的企鹅幼崽,说不上丑,但离好看也有肉眼可见的一长段距离
做企鹅的日子不比做人好到哪里去,因为即使做了企鹅他也是一只怕水的企鹅,每天都只能在趴在岸上,看其他同类在海水里捕食玩耍,沾一点水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
饲喂他这只丢人幼崽的是一只就算以人类标准来说也相当漂亮的成年公企鹅。
第一缕日光照耀在冰川上,公企鹅会准时准点叼着鱼扔到它的面前,然后啪嗒啪嗒地转身离开。
他以为公企鹅只是勉为其难照顾一下自己,然而太阳垂落在极光的末梢,辽阔寒冷的星空降临在冰原之上,冷淡的公企鹅会允许他偷偷地把脑袋埋进它柔软的腹部羽毛里取暖。
某个白天,死火山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喷涌的炽烈熔岩将坚固冰川融化成沸腾的海水。
火从天空降下,将天与地都染成烟和尘的颜色,企鹅们被追赶得满地逃窜,最终落入到灰色的死境,再无声息。
无处可逃的他惊叫一声,醒了过来。梦中熔岩滚烫的热气蒸得他满身热汗,像在水与火中走了一遭,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偏过头,隐约看到有人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黑暗中,那个人的轮廓影影绰绰的,像隔着一层薄纱,怎么都看不分明。
“做了噩梦?”
那个人侧过头,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浸入清凉的泉水,使得他紊乱的呼吸频率一下子放缓了。
“好像是吧。”他喉咙里像烧起来一样痛,迫切地需要水源的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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