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谦的心狠狠震了一下，眼睛也跟着红了：“对不起。”
　　秦瑶看着站在她面前被她扇了两耳光颓废的季时谦，终于她慢慢松开了抓住他衣襟的手，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情绪，猛地蹲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
　　那声音悲怆，难过，带着哽咽的抽泣声。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忍心这么对他，陆亦轩是，你也是，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秦瑶用手盖着自己的脸，就这么坐在地上，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嚎嚎大哭。
　　“我当初就不该劝他出小镇让他带着孩子来看你，如果他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也许他现在还和安安在没人知道的小镇里幸福的生活。”
　　“我也不该去找工作，就该陪在他的身边，这样他还有个依靠，不会任由你们欺负。”
　　季时谦也是哭了，那一双蓝色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而他的心也一直疼着，就像是被活生生割走了里面的肉一样。
　　“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能力不够，是我让林珞受伤了，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秦瑶没有回他，她将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那嚎嚎大哭的声音变成了低地抽泣声。
　　片刻后，她抬起头：
　　“你在结婚那天对林先生说过，不会让他流泪，可他哭得嘶声裂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还说不会让他受伤，可现在的他被你们害得遍体鳞伤，还住进了医院。”
　　“林先生那么爱你相信你，你都骗了他，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季时谦想要反驳，可他发现他是最没资格反驳秦瑶话的。
　　因为把林珞害得遍体鳞伤的就是他。
　　他恨陆亦轩，更是恨着他自己。
　　曾经他有多看不起陆亦轩，现在就有多看不起自己。
　　秦瑶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病房方向走去。
　　季时谦站在她身后，“秦瑶，求你别在林珞面前说什么。”


第175章 对不起
　　林珞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秦瑶还以为自己还在发烧头脑不清醒。
　　直到秦瑶走到他跟前来，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
　　“林先生，你渴吗，饿吗。”
　　林珞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勉强从干哑发痛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渴。”秦瑶急急忙忙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托着他的头，慢慢的给他喂了进去。
　　林珞渴坏了，咕噜咕噜连喝了两大杯水。
　　秦瑶扶着他坐了起来，往他背后塞了个枕头让他靠着床背。
　　“林先生，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林珞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秦瑶起身，拿出手机点了一份粥，和清淡的素菜。
　　点完后，秦瑶重新坐回了林珞的床边，看着眼前消瘦的男人，又模糊了眼睛。
　　林珞看着她笑了笑，哑着嗓子：“哭什么，傻姑娘。”
　　秦瑶哽咽道：“我心疼你。”
　　林珞想，秦瑶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平时工作忙很少看网上的东西，当时和陆亦轩打官司，他也没有告诉她就是怕她担心。
　　昨天她打来电话，林珞就知道瞒不住了。
　　两人闭口没提孩子的事，粥送到后，秦瑶端到他面前喂他。
　　林珞机械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咽下去秦瑶喂来的粥。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未进水粮，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
　　秦瑶问他还要不要，他摇了摇头，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瑶怕他担心于是撒谎道：“今早过来的，我来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林珞仔细的看了秦瑶一眼，哭红肿的核桃眼，凌乱的头发，还有身上没有换的工作服。
　　林珞看明白了却没有说。
　　随口问了句：“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不去上班？”
　　“我请假了。”
　　“你还在实习期，最好还是全勤，给老板留下好的印象。”
　　秦瑶笑了笑：“没事，大不了辞职呗，我觉得还是在你的身边当个小保姆好。”
　　秦瑶漆黑的眼睛有些黯淡无光，她当初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开心的与林珞分享喜悦，又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份工作。
　　“秦瑶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秦瑶瘪了瘪嘴没说话，她盯着林珞上下打量，从他的脸看向他手指上的戒指。
　　“林先生，你爱季先生吗？”
　　林珞下意识的握拳的动作，没能逃过秦瑶的双眼，秦瑶突然感到心酸，要是以前，林珞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他爱季时谦。
　　林珞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也许吧。”
　　“那你觉得季时谦爱你吗？”
　　林珞喃喃说着，黑漆漆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神采，“他抱着我去过医院，背过我爬上七楼。”
　　“他还为我买过城南的粥，城西的粉，城东的老鸭汤，城北的甜食。”
　　林珞的声音带着发烧后的干哑，不是那么清晰，却带着独一无二的温暖，他看着眼前的秦瑶，又像是错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目光像个百八十的老人在缅怀过去一样。
　　“在我有可能得艾滋病的时候，是他陪我度过那段最昏暗的日子，我们还一起约定过，下辈子还在一起……”
　　林珞笑着笑着眼泪滑了下来，他毫无意识，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
　　“他对我很好，只是时间过得太快，冲淡了。”
　　秦瑶细长的眉毛拢了起来，她安静的听着林珞说完，心里叹了一口气，林珞或许心里清楚，只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
　　对林珞好的季时谦太美好了，美好到林珞不愿意亲手去破坏掉。
　　秦瑶本想劝林珞离婚的，这世界上太多狗男人，还不如一个人活得自在。
　　可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劝了。
　　秦瑶的手机响了，是人事部那边打来的电话问她是怎么一个情况，为什么不来上班。
　　秦瑶想出去接，却被林珞一手给按回了原位，手中的手机也被夺了去。
　　“经理，您好，我是秦瑶的哥哥。”
　　人事部经理一愣，反应过来后：“你好，我就是想问问秦瑶的情况，她怎么突然要辞职，是因为工资待遇问题吗？”
　　秦瑶作为一个实习生辞职，能让人事部经理打电话问情况，可想而知是很看重她。
　　林珞：“不是，是我生病了，她想照顾我，她很喜欢这个工作的。”
　　电话那边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这边可以让她请假，她能来上班吗？”
　　“当然能，我和她说。”
　　经理又说了几句秦瑶的好话，夸赞她工作认真，然后挂断了通话。
　　林珞将手机还给秦瑶，秦瑶抿紧唇，“林先生，我不想去上班……”
　　“秦瑶，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我是个男人，这点挫折和困难我还是挺得过去的。”
　　见秦瑶又要内疚，林珞赶紧举起手喊停。
　　“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还怕挺不过来这一阵吗？”
　　林珞又劝慰了秦瑶几句，秦瑶越发自责，明明是该她来安慰林珞的，结果倒好，现在反过来了。
　　秦瑶在林珞的劝说下，把原本请三天假的时间改成了一天，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季时谦下午五点来到了医院，秦瑶忍下了脾气耐心的嘱咐了两句，让他好好照顾好林珞。
　　季时谦瞟了一眼林珞，见他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松了一口气。
　　秦瑶应该没有在林珞面前多说什么吧。
　　秦瑶一离开，林珞又变成了昨晚的模样，他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房顶的天花板，就这么看着，眼中没有泪水，也看不到一丝光彩和希望，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
　　“珞珞……”季时谦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他的手很修长纤细，再加上最近消瘦得厉害，手指就像筷子一样，戒指都有些戴不牢。
　　“珞珞，对不起，是我没有帮你拿到安安的抚养权。”季时谦垂下了眼睑，而此时他眼里充满了那一抹深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