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的遗产(72)
薛咏现在拿到了大专学历,接下去准备考本科,他报了同城一所大学办的专升本进修班,这还是他走了点关系才报进去的。
学的是机电一体化专业。
薛咏爱捣鼓机车,他可是跟着师傅认真学过技术的,可他不想当一辈子的流水线工人。
薛咏不想离开这座城市,他户口在乡下,可是从小长在这里,朋友兄弟全在这,他的生活圈子已经固定了。
在这个环境里,他很有安全感,他是受人依赖尊敬的江湖大哥。
就算是以后毕业了,或者要继续读书深造,能不离开家他就不离开,非要离开的话,到时候他再回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薛咏踏进了大学的门。
薛咏不是没见过大学生,他的烧烤摊经常有学生来……但今天可太不一样了。
薛咏连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总怕自己从一举一动之中流露出自己是个大混混,走路走得格外拘谨。
直使他心头发虚。
这时候,他突然希望有人能陪自己来报道,他想到邢烨然……要是然然陪着他就好了。
但邢烨然在高中上课呢。
薛咏看到在操场踢球的男孩子们,看到抱着课本三三两两走在路上的女孩子们,个个都充满了青春活力,看上去十□□岁的年纪,不需矫饰的青春靓丽。
而他呢,今年26周岁,即将满27年,平时他也不觉得自己多老,可是跟这些年轻人走在一起,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活化石一样古老。
而且他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女孩子看他,薛咏心里忐忑个没完,他想,是我脸上沾了东西?还是我走路同手同脚了??还是我现在的形象特别古怪??为什么看我???
找到自己的班级上课。
薛咏跟小学生一样认真仔细做笔记,第一天都没怎么讲课,只和他们说说纪律学习。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没敢和任何一个同学说话,风一样地进门,又风一样地离开。
堪称冷酷。
中午吃饭也在学校食堂,薛咏照着指导去办了张饭卡。
在食堂吃了顿饭,便宜极了。
你说,当学生多好,什么都有优惠,住的便宜,吃的便宜。
这是他这天唯一觉得好的地方。
薛咏第一天正式上课,结束后回到家,觉得精神很累。
他每天干活,身体累,但是神清气爽,今天在学校里精神紧绷了一整天,可把他累坏了。
邢烨然放学回到家,就看到薛咏跟木乃伊一样平躺在地板上。
邢烨然愣了下:“你躺那干什么?”
薛咏闭着眼睛,古井无波地说:“别和我说话,让我静静。”
太好笑了,邢烨然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哥,你是怎么了?今天你去大学里上课遇见事儿了?和我说说呗。”
薛咏一顿一顿地说:“没事。我只是,在,缓解,尴尬。”
邢烨然:“……”
邢烨然低低地笑出声。
薛咏恼羞成怒,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你笑什么啊?我今天被人笑话得够多了,你还笑我?”
邢烨然微微向他俯身:“有人笑话你?谁呀?这么过分!我教训他去!”
薛咏手撑在身后,往后仰了下:“你现在越来越狂了,你一个高中生,还敢教训大学生?……也不是有人欺负我。”
薛咏纳闷地摸摸头,说:“就是……我走路上,老有人看我。”
第55章
邢烨然闻言一怔。
薛咏在家时换回了他最爱的背心,他的肩颈线条清爽,当他以这个动作向后仰去时,锁骨格外明显,凹处更深,似能盛半杯美酒。
薛咏偏过头:“你别靠那么近。”
邢烨然暧昧含糊地说:“哥,我觉得那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他们才看你。”
薛咏耳朵一下子红了,瞪了他一眼,眼眸晶亮:“你别笑话我了。”
薛咏现在剪了个不过耳的短发,他的耳朵也生得很好看,以前都被头发遮住,露出来才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精灵的感觉,让他的脸庞看上去天真灵气一些。
邢烨然看着他红玉一样的耳垂,心下浮起压不下的燥热,说:“我没笑话你,我觉得你长得是真好看。”
薛咏最对付不来这样腻腻歪歪的话,明知道是在夸他,但他不晓得该怎么回,手忙脚乱。
邢烨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薛咏怎么觉得好看。哪都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肩膀好看,有点乱的浓长睫毛好看,锁骨下面的小痣好看,手腕清瘦的骨节也很好看。
可惜,令他神魂颠倒的薛咏就像毫无防备地摆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他却不敢有一分造次。
邢烨然说:“哥,不然你以为当年我大哥为什么对你一见钟情、穷追不舍啊?因为你好看啊。”
薛咏有些羞恼,气鼓鼓地说:“我一个大男人,你别用这种语气说我。”
邢烨然不解:“我用什么语气说你了?我这不是客观陈述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用好看来形容吧,也不是什么带性别意味的词。”
薛咏觉得自己在邢烨然面前,也不知道是邢烨然变了,还是他太敏感,总是觉得很别扭。
邢烨然给他的侵略感越发强了,时不时地冒出来,试探他一下。
邢烨然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耳垂。
薛咏觉得耳朵像被电了一电,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大猫一样,身体弹起来般,往后逃去:“你干什么?”
邢烨然像是浑然无意地说:“你现在剪了头发把耳朵露出来,我才发现你都没有耳洞。”
薛咏无语:“我是男的……我要什么耳洞?”
邢烨然说:“不是很多混混流氓都会打耳洞打耳钉吗?哥,你都有花臂纹身,你为什么不弄耳钉。你的耳朵长得好看,我觉得你要是打耳洞戴耳钉会很合适的,还可以打个耳骨钉。”
薛咏想起来了,他确实有男性混子朋友打耳洞,但他没兴趣,从没打过。薛咏有点蠢兮兮地说:“我纹身是因为小五要用我练手,反正不要钱,我就随便他练呗。打了耳洞就得买耳钉,又得多花钱,多贵啊。我还是觉得男人戴这个怪怪的。”
什么叫用他练手?
邢烨然知道薛咏的意思,可还是觉得薛咏的表达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也可能是他淫-者见-淫。
前两年,邢烨然还觉得薛咏很强大可靠,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薛咏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慢慢变得没那么让他敬畏了。
又傻,又好哄,又心软。
薛咏是典型的外厉内荏。
要是把薛咏扔在一群和他相仿的盲流混子中间,他不担心薛咏会吃亏。
但是把薛咏放置在学校那种环境,他却非常担心起来,难保不会碰到第二个像他大哥像陆孟青那样的人。
邢烨然还能不知道薛咏的德行?最吃软不吃硬,薛咏对那种温柔书生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觉得不是自己滤镜,薛咏在普通人中真可称得上是个引人回头的大帅哥了,就是他开烧烤店的那会儿,也有不少女客是冲着他的脸过来光顾的。
邢烨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好主意。
邢烨然说:“哥,我还是觉得你该稍微打扮一下,打个耳洞,带点男式饰品,花不了几个钱的,我给你挑。你不是说怕自己在年轻人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吗?你现在头发都剪了,干脆再多改变改变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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