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鸡总裁还我清白!(90)
靳振波照顾他一次,义务尽到,不再多说:“开始。”
边上的副导演拿过剧本,代念旁白:“黑入,晨雾熹微。”
副导演:“摇臂拍摄广角镜头,兵戈散乱,零星三四从烽烟,战马无主游荡……”
剧情从追兵追杀云琅拍起。
当年被纵宠着敢在宫中半夜放烟花、趁着阁老大臣午睡给人花白胡子编辫子的小侯爷,如今被追得只剩一人一马。
伤痕累累衣襟透凉,手心早被缰绳磨得鲜血淋漓。
一路向边境,愈走愈苦寒,越行越荒凉。
副导演念到一串疾驰马蹄声,饰演追兵首领的中年演员及时接上:“勒马,箭矢无眼!”
梁宵放下剧本,抬头:“挡我者死。”
“林中有十架强弩,前面设了绊马索。”
中年演员缓声:“天罗地网。”
中年演员:“你再逃下去,只会自寻死路。”
梁宵:“我离死路还有十里。”
“十里外,就是与戎狄交战边境。”
副导演:“镜头追首领视角,航拍后掠,尸横遍野满目烟尘。”
中年演员沉默了下:“少侯爷,悬崖勒马,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梁宵笑笑:“我早不是少侯爷。”
“当初旧事与少侯爷无关,先帝遗诏大赦天下,君恩雨露。”
中年演员:“现在回去,朝臣求情请愿,说不定有转机。”
中年演员:“边境势危,一旦去了,生死一线――”
梁宵:“去对戎狄说。”
中年演员:“什么?”
梁宵笑了:“去跟他们说……”
梁宵抬颌,傲气凛然:“还不快逃,小心生死一线。”
中年演员放下剧本,沉默下来。
梁宵洒脱一笑,声音清朗:“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他只念了这两句,扯缰拨马,跃过藩篱路障,绝尘而去。”
副导演续上旁白:“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
中年演员低声:“纵死犹闻侠骨香。”
云琅一骑绝尘,朝死路纵马而去。
副导演:“他一去不回。”
第五十二章
一场围读会直接开到了凌晨。
副导演提醒几次, 靳导兴致依然不减,过了两点才想起放众人回去睡觉。
次日中午,制片主任灰头土脸带着场务挨门赔礼道歉:“实在对不住……”
“没事没事。”段明守着门, 跟他客气, “我们理解。”
段明有点迟疑, 往屋里回了下头:“人还没醒, 急着叫吗?”
“都没醒。”制片主任飞快应声, 让场务把剧组的单日日程塞进去,“不急, 送了东西就走。”
段明接过来,道了声谢,看着制片主任跟副导演石头剪子布着去敲下一扇门了。
段明轻手轻脚合上门:“走了。”
梁宵抱着被子,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埋回去闭上眼睛。
回房时就已经凌晨, 洗漱收拾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六个小时。
梁宵换了床睡不好, 睡了一觉依然没缓过来, 困得天崩地裂但求一死:“段哥。”
“在呢。”段明快步过去,“要什么?”
梁宵挣扎着翻了个身, 握住他的手:“你不知道, 这些年我一直缺钱……”
段明:“……”
段明把梁宵的手塞回被子里,囫囵裹严实:“睡觉。”
从昨晚开始,梁宵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就始终殷殷盯着他, 换了十来种方式或委婉或直接地表达了自己对十块钱红包的渴望。
他又不是许愿池。
段明烦得不行, 自掏腰包给他发了十块钱,梁宵又到现在都没领。
“睡不着了。”梁宵被敲门声吵醒, 这会儿纵然困得厉害,再闭眼也没了睡意,“今天有日程吗?”
段明看了一眼:“中午本来有个交流会,多半是黄了。”
这种交流会大都是简单聚餐,剧组包下酒店餐厅,给要合作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彼此熟悉交流,增进感情。
制片主任昨晚没跟着围读,今天来敲门道歉,只怕也是在餐厅孤独地等到地老天荒,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梁宵放心了,摸到手机,睁开只眼睛看了看屏幕。
剧组群有几条昨晚的公共消息,制片主任今早在空荡到诡谲的群里问了一串人呢,问号和感叹号越加越多,终于在堆成两排后被副导演圈走私聊,没了下文。
当初加的通告群还没退,攒了几百条消息,广招临时群演跟组包午饭,报酬九十日结。
公众号推了一串打折优惠,进群领优惠券,零点准时开抢。
特别关注栏空空荡荡。
梁宵放下手机叹了口气,不放心了。
段明皱眉:“怎么了?”
梁宵有点伤感:“这么快吗。”
“什么这么快。”段明没听懂,摸摸他额头,“又发烧了?”
梁宵没发烧,清醒得很,摇摇头晃掉段明的手:“霍总到现在都没给我发消息。”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聊十块钱的,两块钱也行啊。
梁宵长叹口气,抱紧小被子靠在床头,凄凄凉凉的:“告白了,我是他的人了,不在乎了,不发消息了……”
段明麻木:“戏过了,收一下。”
“……我担心。”梁宵说,“霍总可能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段明:“能被什么绊住?”
“说不好,我其实一直不放心。”
梁宵想了想:“那天咱们出门谈剧本,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要是没出事,霍总为什么忽然把自己关小黑屋里?”
段明原本还没觉得,被他这么一说,也隐约觉得不对:“是。”
虽然从根源上来说,霍总把自己关进小黑屋就已经在霸总的人设上出了些问题,但出的问题又早不止这一个。
梁宵不提,段明也几乎忘了,他们还不知道霍总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段明想了想:“我帮你问问霍管家?”
“不用。”梁宵摇摇头,“霍总一定不想说。”
既然霍阑不想说,大概就是些说出来平白惹人烦的糟心事。
梁宵并不一定非要知道,只是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不放心留在家里的霍阑。
……
梁宵念头顿了顿,仔仔细细倒回去想了一遍,一不小心被自己这个浑然天成的“留在家里”戳了个结实。
梁宵心跳半天,抿了下嘴角,没忍住给自己喂了颗糖。
段明坐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想红了:“你现在想到哪一段了?”
梁宵醒神:“什么哪一段?”
“主卧,侧卧,小卧室,书房,办公室。”
段明给他数了一遍这次带过来的钥匙,匪夷所思抬头:“为什么又多了一把步入式更衣间?!”
梁宵呛了一声,翻天覆地咳了半天。
段明跟他合作这么久,从没想到梁宵心里虎狼至此:“你――”
梁宵一梗脖子:“不行吗!”
“……行。”
段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拍拍他肩膀:“加油。”
段明:“一定要有梦想。”
梁宵恼羞成怒,抢过钥匙贴身收好,挑出栓着红绳的主卧钥匙挂在脖子上,顺着塞进衣领,重新抄起手机埋头苦按。
段明也在霍宅保姆厨师清洁工交流群里,点开群消息仔细筛了几遍,也没找出什么端倪:“会不会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
梁宵摇摇头:“是他没把握的事。”
段明不解:“那怎么就不能是生意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