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49)
“我比较好奇,这边房租一直居高不下,据吴瑕先生的口供来看,他是以每月两千三的价格将房子租给了你,其实便宜又舒适的租房很多,以你现在的工资负担房租还是有点吃力的,那么你为什么选择在这边租房子呢。”
宋赞站起身,打开窗户,望着窗外:“因为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海,每天早上能看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样子,环境不错,所以选择了这里。”
“哦,那您父母的信息,方便透露下么?”
“他们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已经因病过世了,说巧不巧的,两人是患了同一种病。”
“什么病。”
“肺癌。”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于渊赶紧道歉。
“没关系,反正也过去很多年了。”宋赞笑得温柔。
几人聊了聊,于渊甚至还觉得宋赞人不错,当场互留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时间可以一起喝酒。
下楼的时候,苏闻予还一直喋喋不休,说宋赞是大了他两届的学长,当时他刚进学校的时候还是宋赞带他去找的宿舍,而且宋赞这人成绩也不错,原先也是陈教授最看好的学生,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毕业后他没有进警局,而是找了家外贸公司,说起来还挺可惜的。
“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垃圾,我看他放在门口,随手给提下来了。”苏闻予说着,将那袋垃圾丢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刚没走两步,苏闻予又忽然愣住了。
他倒退回去,一颗脑袋几乎要戳进垃圾桶里。
在里面摸索半天,接着从里面提出了一只纸盒。
“怎么着,警局给你的实习工资不够你花?还要整点副业?”于渊捂着鼻子嫌弃地说道。
苏闻予这一次倒是没搭话,而是拿着那只纸盒翻来覆去地看。
良久,他抬起头,手里还提着那只臭气熏天的纸盒:“有没有觉得,这盒子有点眼熟。”
几人马上凑过去查看。
“这不是,死者脚上所穿那款鞋子的包装盒么?”云骞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掏出手机找出证物照片,对比了下盒子后面的出厂编号,惊讶发现,这只盒子就是死者脚上鞋子的包装盒,出厂编号是一样的。
几人面面相觑,接着又抬头看向宋赞所居的六楼。
窗边亮光一闪,继而迅速消失。
“先带回警局。”于渊皱着眉头道。
车上,几人都一言不发,特别是苏闻予,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想说什么,但那句话就在嘴边,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刚回到警局,就见刑侦科已经来人了,一见到于渊他们立马迎了上来:
“我们根据残联会提供的名单锁定了六名疑似被害者,上午去各家走访了一下,只有一家敲不开门。”
于渊接过那警员手中的名单,看了看:
“陆媛媛,三十一岁,先天性双目失明,已婚,无业,其夫赵健,经营一家小型汽车配件店,儿子赵延,六岁,没有学校信息……?”
“对,说是八月份后出生的明年秋季才能入学,所以孩子幼儿园毕业后一直待在家里,现在还没正式读小学。”
于渊眉心拧成个疙瘩,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份名单信息。
“我记得当时温组长说,被害者和那具人皮主人的相通之处是在‘母亲’这个词上。”苏闻予凑上前,“我们大概得查一下陆媛媛有没有其它婚史和生育史。”
“所以你是觉得凶手很可能是陆媛媛的前夫之类的,陆媛媛给他留了个孩子之后又另嫁他人,引起他的不满,这才痛下杀手?”于渊愕然。
“我觉得不太可能,孩子六岁的话,陆媛媛最晚也是二十四岁那年和赵健结的婚,再往前推就不够法定婚龄了。”云骞说这话的时候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案情哪个环节不对,而是苏闻予不对。
第43章 仪式感(11)
说实在的,在宋赞楼下的垃圾桶里发现了死者脚上鞋子的包装盒, 怀疑他是必然的,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如果提到了温且说过的“母亲”一词,正常人都会往嫌疑人的母亲身上联想, 而苏闻予却说是怀疑陆媛媛之前有过婚史, 实在是有模糊焦点之嫌。
大概因为是交好的学长,所以起了恻隐之心吧。
但, 法不容情,即便是同事, 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温组长呢。”于渊马上抬头找人。
“说是又被临市的警局叫去帮忙了, 毕竟现在搞侧写的人才严重缺失,全国各处跑也是必然的。”
于渊长叹一口气, 小拳拳敲打着太阳穴, 看起来躁的不轻。
“对了,安岩呢,打电话问问他那个吴瑕有没有给他提供遗传性哮喘的证明书。”说着,于渊还很自然地推了把云骞, “你去打。”
“为什么是我。”
于渊略有不耐地瞥他一眼:“你当这菜市场还讨价还价?去!”
云骞撇撇嘴, 极不情愿地走进办公室,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法医科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起来, 那头是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你好, 这里是徽沅市刑侦总局法医科, 请问您找谁。”
“是我……”云骞的声音听起来颇没底气。
“我们队长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收到吴瑕的医院证明。”
“稍等, 我看一下。”说着, 安岩打开邮箱翻了翻邮件,点开,“收到了,是东大一附院的就诊证明,以及他父亲的病历证明,没什么问题。”
“那好,我和队长说一声。”
“嗯,好,有事再联系。”
云骞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边却已经匆匆挂了电话。
“没礼貌。”云骞嘟哝道。
多说两句会死嘛?
看到云骞满脸铁青的从办公室出来,于渊就料到这小子肯定又想骚扰人家结果人家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安岩怎么说。”
“说收到了,病历是真的,吴瑕确实患有遗传性支气管哮喘。”
于渊点点头,转过身对着一旁的赵钦道:“这只鞋盒,麻烦你送到痕检科检测下指纹,我一会儿带队去一趟陆媛媛家。”
“我们去过了,没人。”一旁刑侦科的警员忍不住插嘴道。
于渊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一副大佬架势,几乎是瞪着那个小警员,恶声恶气道:“哦去过了就不去了,你昨天吃过饭了今天怎么还要吃,真他娘是个逻辑鬼才。”
眼见着刑侦科那位小警员脸越来越黑,云骞尴尬地干咳两声,赶紧把人拉到一边:“你先回去吧,这事交给我们就行。”
小警员往外走的时候还小声抱怨着于渊脾气是真的臭,跟个火.药桶似的说炸就炸。
送走了小警员,连午饭都没吃,几人又跟着于渊火速赶往陆媛媛家。
这一路,苏闻予依然还是那样,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也能理解,要是自己交好的学长成了犯罪嫌疑人,任谁都不会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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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被害者陆媛媛的家位于徽沅市西部郊区的平房区,这边也是群众口中出了名的“贼窝”,这里聚集的大多是没有正经工作,小偷小摸、吸.毒、赌博的二流混子。
一见到警察,那些人瞬间警惕起来,互相使个眼色赶紧往屋里躲。
几人来到陆媛媛家门口,四处打量一番,发现门口堆满了油腻腻的摩托车配件,木门上的红漆掉的一块一块的,门上的福贴也不知是哪一年的,经过风雨的洗礼已经呈现白色。
于渊象征性地敲敲门,果然无人回应。
几人瞅了两眼,随手拉过一位看起来还像好人的老头,指了指陆媛媛的家门:“这户人家你认识么?”
老头看了眼,花白的胡子跟着抖了抖:“认识,小廷他妈,眼睛不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