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17)
那个夏天,他和方沅澧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
江沨妈妈她们回来后,方沅澧不太老爱往江沨家里,有大人在,他指使江沨都不太方便,也就大中午的在江沨家睡个午觉。
由于方沅澧是个易招蚊子的体质,江沨特意让他妈妈给他挂了蚊帐。
中午阖上房门,蚊帐拉拢,两人窝在床上,江沨负责扇扇子,方沅澧负责闭着眼睛假寐。
今天躺在床上好一阵,方沅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一着急就想冲江沨撒邪火,提脚蹬了蹬江沨腰,“你烦死了!”
江沨云里雾里的,“啊?”
“啊什么啊?”方沅澧怕被江沨妈妈听到,转身面对着江沨躺着,声音也比以往小很多,他现在想尽办法找江沨的茬儿,“你今天是不是出汗了?”
这大夏天的,出汗不是常有的事情,不出汗才是有毛病呢。
幸好江沨机灵,他早就学会了,在接近方沅澧之前,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费点力的还能拿肥皂搓一阵。
江沨举着胳膊,“刚刚我拿肥皂洗过了。”
“真的。”方沅澧凑近嗅了嗅,果然有股淡淡的皂角味儿,可他还是不乐意,伸手捏住江沨的脸颊,“你还是臭。”
没汗味儿,也有股穷酸味儿。
方沅澧的手又软又嫩,平时也没做过粗活,江沨只觉得脸颊上一阵滑腻,他和气鼓鼓的方沅澧对视着,他知道方沅澧现在没真的生气,也就是耍耍性子。
江沨不知所措地愣在床上,目光顺着方沅澧的手臂看去,方沅澧的手臂细长又白净,领口微微撑开,脖子修长。
“你干嘛不说话!”之所以会无理取闹,是方沅澧需要人哄,光自己一个人闹了,江沨不哄怎么收得了场。
江沨回过神,“你是不是睡不着啊?”情不自禁地去抓脸上的手,他将方沅澧的一只手攥在手心里,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手怎么这么小啊…”
方沅澧最不差的就是攀比心,甭管他跟江沨比是啥,他都得争个上风。
他从就江沨手里挣扎出来,手掌张开,覆盖到江沨的手掌上,不光是小了不少,还白了不少,他不大服气,“你手大了不起啊,跟牛一样。”
两只手还紧贴在一起,方沅澧掌心的温度不高,江沨想要将方沅澧的手心看个明白,他握住方沅澧的手,仔细端详起掌心的纹路来。
江沨的呼吸湿热,手也烫,眼神更是灼热,方沅澧被盯了一阵,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脸上一阵燥热。
他恼羞成怒,一个翻身坐到江沨腰上,双手掐住江沨的脖子,虚张声势道:“不许看!”
肚皮上软绵绵的触感是方沅澧的屁股,江沨怔了怔,腹部一阵燥热,方沅澧不重,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方沅澧羞红的不止是脸颊,连眼白都充斥着淡红色,他不想承认,他不太适应江沨专注的眼神,那种从心底里萌发的羞臊,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江沨手肘撑在床上,顺势坐了起来,方沅澧也被抬高,摇摇晃晃间扶住了他的肩头。
江沨拖着方沅澧的后腰,语气很平和,“你还睡午觉吗?”
“你管我!”说罢,方沅澧赌气似的扑上来,将江沨重新按回床上。
江沨没再起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睡会吧,不然下午你又得喊困。”
刚刚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睡不着的,突然俯下/身去,靠在江沨的胸口上,喃喃道:“我睡不着…”
江沨拿起手边的扇子,提方沅澧扇了扇,“那你躺会儿。”
人压在江沨身上,还鸡蛋里挑骨头,“这样躺着好热啊…”
方沅澧不肯下去,江沨更不会催他,手上扇动扇子的幅度大了些。
只听到方沅澧咕噜道:“就这样躺着吧,我躺一会儿就起来,你不许乱动了。”
作者有话说:
江沨的舔狗diary:3月15日 我发了好多遍信息,问你收到钱没有,时隔两天,你终于回复我“哪个1500”,你收到就好
第二十五章
江沨一时间成了电视台的常客,节目收视好,吴霞颇受台里领导的好评,就连她对方沅澧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这天快要收工时,吴霞拉着方沅澧到走廊上,其实她对方沅澧态度改变,也就表现在很少找茬,说话还是依旧难听。
“你有关系就得好好利用起来,你家里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条件,你知道多少人朝电视台里挤吗?”吴霞抱着手臂,她如今算是看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沅澧家里再怎么落魄,先前的人脉关系还是在的。
方沅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明白吴霞的意思,总觉得自己还有别的关系,能替台里拉不少节目。
这次功劳没有他的,出卖灵魂倒是他冲在第一个,也就是江沨的事情凑巧,他哪那么能耐,还有几个“江沨”等着他。
他们这种临时工,在台里做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琐事,有没有人争着抢着往里挤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越做越心烦。
偏偏他还没有说不的能力,毕竟人要下定决心和现在的事情做个了断,是需要巨大的魄力。
他本来就算不上一个果断的人,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方沅澧优柔寡断的性格,以前的时候,是退路太多,他可以犹豫,现在不行,他只能强迫自己回避。
吴霞说得嘴皮子都干了,也不见方沅澧给她回应,她最烦方沅澧的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啃声,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方沅澧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吴霞推了推方沅澧的肩膀,方沅澧正在走神,往退了一步,正好撞上从后面过来的江沨。
吴霞变脸道:“江总…”刚跟方沅澧说了半天江沨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江沨听到了多少,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在江沨微微点头,松开方沅澧后,眼神也没乱瞟,“我先走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吴霞云里雾里,方沅澧明明和江总认识,这会儿屁都不放一个,就没见过方沅澧这么处事的。
她连忙道:“江总慢走啊,今天辛苦了。”
身后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方沅澧微微松了口气,他怕江沨为他出头,也怕江沨当着别人的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
好在江沨能信守承诺,方沅澧放松的瞬间,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台里像方沅澧这种工资低,职位低的人,事情最多,反正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只要领导想,罗里吧嗦的一通废话,也能称之为开会。
晚上八点左右,方沅澧走出电视台大楼,摸出电话看了眼,上面是江沨发的信息,“等你下班。”
方沅澧恍惚,这已经是江沨入住他家第一个周末,江沨这人特别可怕,是润物细无声的可怕。
江沨到他家里,一开始什么都没带,最基础的洗漱用具,都是从方沅澧家里翻出来的。
方沅澧那破房子,屁大点地方,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块都还有点挪不开位置,偏偏江沨一点点的往家里添置东西。
能看到家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成了双数,无论是鞋子,还是牙刷,还是毛巾,都暧昧的靠在一起。
江沨答应过方沅澧,不会靠得电视台太近,方沅澧沿着路灯往前面走,正处阴暗处,江沨的车子停在路边。
车子停得位置很巧,避开刺眼的光芒,江沨表情凝重,倚在车门外抽着烟,烟芯冒着猩红色的火光,烟圈一路朝路灯最亮的地方攀升。
方沅澧愣了愣,他从没见过江沨抽烟,甚至没有设想过江沨抽烟的样子。
原来真的应验了那句话,没有不会抽烟的男人,只是在于他想不想,要不要。
江沨早就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大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江沨变得越来越稳重,这种惊人的改变,让方沅澧有些自惭形秽。
他自己也在变,变得越发的无能,他以前老拿自己和江沨作比较,那他俩之间天生的差距给自己增添优越感。
看看现在的江沨,能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他在江沨面前有什么可能耐的。
正当方沅澧有种扭头想要逃冲动时,江沨一偏脑袋,看到了愣在原地的方沅澧。
他飞快按灭了手里的烟头,疾步朝方沅澧跑过去,“下班了。”
语气轻快,一度让方沅澧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方沅澧耷拉着脑袋,“嗯…走吧…”
他没打算去问江沨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显然江沨也没打算提,反倒兴致勃勃地说起他俩今晚要去超市的事情。
两个人住在一起,很多事情就不能将就,单单吃饭这件事上,方沅澧就比以前要讲究的多,也不是他讲究,是快餐零食,江沨不大让他多吃。
车还没开到超市,车内的音乐骤停,江沨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江沨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由于手机连着车内蓝牙,在他犹豫的片刻,让方沅澧也不得不狐疑地看着他。
方沅澧问道:“你不接吗?”
“不重要。”江沨顺手挂了电话,“我们…”
还没等他继续,手机再次叫了起来,方沅澧不是好奇,只是本能地朝江沨的手机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是“大娘”。
江沨被这急促的铃声吵到烦躁,再不接又怕方沅澧多想,一按接听键,大老娘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内,江沨想要关蓝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江沨啊!你怎么还挂电话啊。”
江沨忽略大娘的问题,硬着头皮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大娘估计是江沨的哪个亲戚,一张口又夸张又聒噪,“还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给你相亲的事情,这次是你大伯介绍的。”
江沨猛地一踩急刹车,两人都顺势往前一栽,江沨管不了那么多,手忙脚乱地拿过电话,切成了听筒模式,“我不是说我不相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