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10)
江沨朝这些人使了个眼神,他们只能将教训方沅澧的事情放一放,给大哥一个面子,绕开他俩走到前面去。
没等江沨松口气的功夫,方沅澧一脚踢在他膝盖窝里,他险些当即跪在地上。
方沅澧吃了一惊,色厉内荏道:“你跟他们玩吧,我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_(:з」∠)_
第十四章
江沨有时候实在看不懂方沅澧到底在想什么,人是方沅澧要江沨喊的,现在又突然耍性子不去了。
他承认他最近一心扑在方沅澧身上,再怎么不愿意叫上其他人,他也对方沅澧的话唯命是从。
方沅澧心高气傲,一句话不对付就吹胡子瞪眼的,烂摊子都得他收拾。
怎么样都好,方沅澧脾气大能上天,能作到惹众怒,江沨都能忍,唯独方沅澧翻脸说不去了不行。
这一句不去了,就是好几天又不肯理人,江沨上哪去找机会接近他。
江沨头一次这么大胆,径直拦在方沅澧面前,“等一下…好好的…怎么又不去了…”
“就是不想去了!你管我!”小少爷脾性的人,哪懂得给人台阶下,所有人都得给他脸面才行,他得是这群小孩的领导者才行。
江沨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敢硬拦方沅澧,只能围着方沅澧转,想方设法地说点能勾起方沅澧兴趣的话。
“你不是想去搬螃蟹嘛?而且人多还热闹。”
方沅澧没走几步,江沨围着他跑了几圈了,绕得他眼睛也花了,气急败坏道:“我稀罕你那破螃蟹!”
在他们村里,江沨就没见过像方沅澧脾气这么大的人,所以他哪懂得该怎么哄,情急之下,竟然捏住了方沅澧的手腕,“你别走!”
江沨也是着急,一时间音调也提高了不少。
可叫方沅澧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他抬着下颚,哪有江沨对着他大呼小叫的份儿,“你吼我!”
他嗓门比江沨大得多,谁吼谁还说不一定呢。
方沅澧的脾气像是开了闸的大坝,逮住江沨一星半点儿的不是就无限放大。
“你凭什么管我去哪?你以为你是谁啊,我非得跟着你们这群乡巴佬遭这茬罪,别挡着我的道!”方沅澧性格拧巴的要命,他现在是横竖看江沨都不顺眼。
就方沅澧这性子,也就是遇上了江沨,换个人试试,看谁还围着他转,方沅澧也是个人精,人越是将就他,他越是得寸进尺。
得亏方沅澧尖酸刻薄的话听得多了,江沨也免疫了,只是手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知道,只要他服个软,跟方沅澧说几句好听。
方沅澧特别好哄,满足方沅澧那点虚荣心,死要面子,给足他面子就行。
头顶上斗大的太阳,晒得两人汗如雨下,他俩僵持了一阵,江沨总算是憋出一句讨好的话,“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就是想带你出来玩…”
“哼。”方沅澧脸子一甩,但态度软了下来,既不闹着要走,也不顺着台阶下。
江沨顺势扯了扯方沅澧的胳膊,“走吧,你回卫生院也不好玩。”
嘴犟如方沅澧,“我看电视!”
江沨轻轻拉了一把方沅澧,方沅澧也跟着他慢吞吞地走着,这算是气消了,江沨劝道:“电视什么时候都能看啊,我们待会回去了再看。”
半路折腾这一阵,前面的人早到了,中途强子的妹妹,月月也来了,一块儿在小河边上等江沨他俩。
农村长大的小姑娘朴实的要命,没这些男孩黑,肯定也不及方沅澧白净,方沅澧长得好看,月月看到他还有些腼腆。
“你…你是方院长家的吧?”月月随身揣着瓜子,试探着要给方沅澧塞一把。
刚刚清一色的野小子,现在多出个姑娘,方沅澧一眼便看到了,他对小姑娘说话没那么冲,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他接过瓜子,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他捏着瓜子没别的动静。
月月见他不吃,又问道:“你不吃吗?”
方沅澧还是不大会应付这种场面,他习惯了有话就说:“我不喜欢吃。”
小姑娘嘟了嘟嘴,噤声走到河边看他们搬螃蟹了。
两人处成这样,江沨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见方沅澧一个人杵在荫凉处,没个人说话他也不闷得慌。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里这里,我掰开石头了,你们来摸啊。”
螃蟹喜欢躲在荫凉的石头下,搬开石头得快点抓,不然顺着河流就飘走了。
“逮到了!还这么大一只。”喊得人不知道是谁,反正举着螃蟹的是江沨。
就连方沅澧也被这兴奋的声音吸引了过去,难得抻着朝人群里张望。
众人就围着江沨把螃蟹搁到桶里,方沅澧哪见过这种场面,螃蟹这种生物,他除了在饭桌上,几乎没什么机会看到。
螃蟹还活蹦乱跳的,伸着钳子想要从桶里爬出来,方沅澧走了两步,凑到桶前来看。
江沨见状,好心提醒道:“你别伸手,夹人。”
“哼。”螃蟹个头不算大,和方沅澧在饭桌上看到的有些不同,“这么小也叫螃蟹嘛?河鲜也有人吃啊?”
他们哪懂什么河鲜海鲜啊,但听得懂方沅澧阴阳怪气的语气,强子不服气道:“这个真的很大了,有些小的也就比硬币大点。”
“这么小怎么吃啊?也不嫌麻烦。”方沅澧翻了个白眼,又躲回树下。
这种螃蟹,确实没多少肉,大家图一个乐呵,做成菜也是闻一个香味儿。
当着这位大城市来的小少爷,没人知道该怎么反驳,面面相觑一阵,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越发觉的方沅澧不好相处,也没再有人跟他搭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月月怕大家起矛盾,连忙拉了她哥一把,“再抓点吧。”顺手又扯了扯江沨,毕竟村里一般大的孩子,都听江沨的,“江沨哥,你快带我哥去。”
江沨可怕方沅澧开腔了,总归是有一方得生闷气的,见状,他招呼众人继续搬,又和方沅澧嘱咐了一声:“你坐那玩吧。”
他说句实话怎么啦,穷人还穷讲究,一个个冲他喊什么喊,本来就是破河鲜。
他越想越气,抬头想找江沨的不痛快,哪料看到月月提着桶,跟在江沨身后,一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可开心了。
方沅澧气得直揪地上的草,是江沨求着他来的,人一多了,扭头就把自己给忘了,亏得自己看他可怜才答应来的,果然不能对这种人心软。
以前那些荒唐的想法,在方沅澧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他跌跌撞撞地越走越快,俨然已经忘了坐车这回事。
江沨也只能掉在他身后,陪着方沅澧往家里走,自打再遇上方沅澧,江沨常常在反思,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知道方沅澧在想什么。
就像今天晚上一夜,他明明什么都没说,方沅澧却能被吓得落荒而逃。
身后时远时近的脚步声一直挥之不去,方沅澧趁着拐角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江沨还跟着。
自己都拒绝了他包养的提议,还跟着自己干什么,原本就脚步虚浮,方沅澧脑子还走神,情急之下,脚崴了。
江沨眼看着前面的人抱着头蹲在地上,他赶紧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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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周身的神经都被酒精麻痹,方沅澧蹲下来后,膝盖一软,顺势坐到了地上,他自暴自弃地抱住双腿,哪都不想走了,后面的人撵上他也不想管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江沨知道他的工作单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他孑然一身,还能往哪跑。
江沨像是侵略者一样,一脚踏进方沅澧的生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今的方沅澧,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能做的就是等,等江沨靠近他,等江沨什么时候能出了气,好放过他。
江沨不由分说地蹲下将人抱起,环顾四周,找了个长椅坐下,“扭到了?”
江沨手背上的关节凸起,两指捏住方沅澧的脚踝微微施力,方沅澧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弯下腰去捂住了小腿。
从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方沅澧有气无力地拨开江沨的手,嘴里直哼哼,想让江沨别管他了,可怎么都开不了口。
知道方沅澧吃不了苦,受不了疼,以前喝点药都要他的命,何况扭到脚。
江沨作势要将人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失声的方沅澧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擒住江沨的手腕狠狠地推开,“不用了,我回家…”
舌尖还是麻的,方沅澧说话都不大清晰。
“可是…”江沨半蹲着身子,双手尴尬地举着,话说了一半,又被方沅澧打断。
“我不想去,我就想回家,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跟着我了。”
江沨这人面对方沅澧的时候,也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他只听到方沅澧说要回家,后半句被他自动过滤。
“那我送你回去。”
方沅澧如今动弹不得,江沨执意要送,他也挣扎不了,破罐破摔地看着江沨。
此时方沅澧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细纱,江沨怔怔地和他四目相望,确定方沅澧不会反抗,他才蹲**去,背对着方沅澧。
“上来吧,我背你。”
江沨的后背宽厚有力,炽热的温度带着熟悉的触感,莫名让方沅澧想要靠近,只有自尊心一直在拉扯他的犹豫,他一点也不想朝江沨示弱。
直到江沨又催促了一遍,“上来吧,这么晚了,你这样怎么回去。”
江沨总是不停地给方沅澧台阶下,不光是嘴上,还会落实到行动,他又朝后挪了挪,后背抵在方沅澧的膝盖上,双手绕到后背,扶住了方沅澧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