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点进来[电竞](9)

　　“那他拿了吗？”闻桓成问他。
　　屈一抿紧了双唇，摇头。
　　“所以呢？你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吗？”闻桓成撇过头，“开始我就和你说了，把钱给他然后删了，现在呢，你非要做直播，他又给你刷礼物，你知道屏幕对面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吗？”
　　屈一将头倒进了被子里，闷闷出声：“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觉得，什么事情都是你觉得，坏人会把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你知道每天因为网络发生多少起案件吗？”闻桓成语气越来越冷。
　　屈一本来心里就烦躁，被闻桓成这一堆质问怼到身上，脾气也上来了：“那你倒是说说人家贪图我什么啊！”
　　洪建国也觉得闻桓成这火气有些来的没由头，他看直播也经常碰到送礼物的，虽然不像屈一这样开播第一天就天降大礼，但这个世界上的土豪也不是只有“老板”一个人。
　　“成哥，我也觉得你可能想太复杂了……这种打赏很正常的，有些土豪也就是觉得主播很对自己胃口，就会砸钱的。”洪建国尝试着劝架。
　　寝室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屈一坐在床上不知所措，指头被缠成了麻花。
　　房顶上的节能灯一下黑了。
　　十二点，熄灯了。
　　“屈一，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闻桓成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了。”屈一倒下来，勉强从黑暗中辨认天花板上的一条裂纹，半晌，小声说，“对不起，成哥，我不是故意和你生气的。”
　　闻桓成没回答他，许久，轻轻地说了句“早点睡”。
　　屈一阖上眼睛，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找到老板的微信：【老板，我签约了，现在礼物的钱可以一次性提出来，今天的钱和上次的钱我都转给你吧，你给我一个卡号。】
　　一直等到一点半，屈一才收到了老板的回复。
　　老板：【你看霸霸是缺这几块钱的人？】
　　屈一揉了揉眼睛，转身对着墙壁，轻轻按下发送键：【我不想要。】
　　老板：【这么晚还没睡？】
　　老板：【是觉得钱多了不好意思收？那我给你砸几条小金鱼你就愿意收了？】
　　屈一：【不是，只是觉得不劳而获，我也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事情。】
　　老板似乎在忙些什么，突然又不回消息了。
　　等了五分钟，屈一竟然毫无困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聊天框，直到终于弹上来一条新消息：【那以后别人给你砸礼物，你都一个一个联系给人家送回去？】
　　屈一：【砸多了我给他还回去，小金鱼就算了。】
　　老板：【憨憨，看不出来你还挺嫌贫爱富啊】
　　屈一：【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又等了两分钟，屈一叹了口气。
　　他突然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可能对于老板来说，自己只是一个网络遇见的，随手砸了一些“小钱”加到的小主播，工作之余聊聊天打发时间已经是极限。
　　他半夜了还拉着人家聊这样的事情，看上去的确很烦人。
　　其实就算今天闻桓成不说，他也是要把钱还给老板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所谓的“天上掉馅饼”，只是他觉得老板算是个很好的朋友，这些钱拿到手上的感觉，就像是欠了朋友的钱一样。
　　他在键盘上敲了敲：【打扰你了】
　　接下来的“这件事明天再说啦，早点休息呀”还没打完，老板的消息先出现：【你第一次直播那天，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砸礼物的原因很复杂，被你弄得又气又好笑，但我说破财消灾，也是实话。】
　　【今天给你砸钱，算是迟到的赔礼】
　　【你觉得还钱了心里舒服的话，明天提现了转过来吧】
　　【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但是我并没有网恋倾向，砸钱送礼物纯属我高兴，我是真没有那层意思，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你要觉得碍着你了，可以明天转钱过来以后把我删了。】


第11章
　　手机pia的一声摔了下来，精准降落在屈一的鼻梁上，痛得他叫不出声音。
　　“卧草，你他妈是真的有毒……”屈一给鼻梁做了一个温柔的按摩，等那股酸意下去以后，从胸口上捡起手机，还顺带着抹了一把眼角的生理泪水。
　　一抹完他就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好好开个直播，先被闻桓成莫名其妙说了一通，又被老板误会扬言要删好友。
　　他努了努嘴，在键盘上敲字：【我生气了！给你一分钟，你要是提前向我忏悔我就原谅你！！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老板没回复。
　　屈一开始进行聊天框人工倒计时服务：【60】
　　【59】
　　【58】
　　手机震动了一下，老板：【行行行，我忏悔，我有罪。】
　　屈一笑了笑：【老板，你就三秒啊】
　　老板：【？？？】
　　屈一：【你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嘛，我刚刚想说的是：打扰你了，这件事明天再说，早点睡觉】
　　聊天框瞬间静止。
　　屈一轻轻哼了一声，骄傲地打字：【有没有觉得很后悔，有没有觉得非常对不起我，良心有没有痛】
　　老板的消息出现：【你翻回去看看，上面说的是人话吗，什么我不想要，我在和你说正经的，我不相信天上有馅饼】
　　屈一：【我说的是天上会掉馅饼！天上有馅饼，你问过月亮和太阳吗……】
　　老板：【我问了月亮，他说自己和馅饼长得像】
　　屈一：【太阳更像！我老家医院边上有间馅饼店，叫小太阳馅饼，炸的金金黄，油油亮，真的特别好吃……说的我有点饿】
　　老板：【活该你个傻憨憨】
　　屈一把被子往下抻了抻，感觉呼吸舒服了许多，之前那股压抑的感觉不再萦绕于胸中。
　　他将腿伸直了搁在床架上，打字：【那我先说正事，钱是要还的，你也不要再刷礼物了，我把你当朋友，这个钱就不能拿，就冲这个理由你得接受一下】
　　老板：【随你，你高兴就行】
　　屈一：【呵，打完钱就删了你】
　　老板：【送你一朵小花花.jpg】
　　屈一抿着笑，呼出一口气：【最近工作很忙吗，这么晚都不睡】
　　老板：【嗯，这个月都很忙，今天没看到你的消息】
　　屈一看着空白头像呆了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你是gg还是mm？】
　　老板：【我是男人，二十二岁】
　　屈一乐的不行，左右滚了一圈：【我没有问年龄的啊，你自己说的】
　　老板：【我怕你脑补】
　　屈一握着手机，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幻想过的所有形象，似乎没有一个和二十二岁的男生重叠上。
　　什么黑帮大佬……什么商务精英……
　　“啧啧啧，”屈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老板刚上完大学就回去继承家业，好惨一男的。”
　　“好惨一男的”正在训练室里威逼利诱CDJ：“机机，你把你声卡借我一段时间吧，队长爱你。”
　　CDJ伸出一只手和靳塬之间拉开距离：“您作为基地一壕，声卡这种东西，就不要和我们穷人借了！”
　　“你说的也对，我这么有钱，”靳塬拍拍他的脑袋，“声卡信息发给我，哦，还有变声器软件。”
　　CDJ叹气：“队长，算了吧，您这嗓音，用变音器都不像女的。”
　　靳塬看他一眼：“我难道不是个元气少女吗？”
　　“呵，你顶多元气少妇。”老八冷冷说道。
　　*
　　屈一倒在椅背上，伸手挡着眼睛：“啊……我不行了，一点灵感都没有……”
　　洪建国从隔壁扔了罐肥宅快乐水给他：“再嚎一句，哥哥就把你关到门外边儿。”
　　“你草稿都改了七八个版本了，”闻桓成站在他身后，“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屈一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汽水：“没有，人多了布局总觉得不太舒服，”他看着屏幕上堆着的娃队照片，“娃队光狙击手替补就俩，可2UTen连个正经突击手都找不到，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诶你说，我今年要不要给2UTen画一张出征图？”
　　“我jio得可以！你要是给2UTen画出征图，我承包你一个月的肥宅快乐水！”职业2UTen粉丝洪建国激动道。
　　“出一大大，你是还没被靳塬粉丝骂够是吧。”闻桓成拎了书包，“我这周回家，周一早上的课不来了，你们帮我点个到。”
　　“给阿姨带声好。”屈一说。
　　闻桓成停住脚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我妈前几天还和我说很久没见你了。”
　　屈一侧目看他：“不去了，我每天得直播两个小时呢，去你家不方便，等下次有空吧。”
　　“你……行吧，那我走了。”
　　“886。”屈一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说起直播，屈一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提现，昨天和老板说好了，结果今天早上被娃队粉丝催应援图催的就忘记这回事儿了。
　　他放下汽水，拍拍手打开后台，五秒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洪建国探头问。
　　屈一掐着自己右手手腕：“不行了不行了……”
　　“你怎么了？”洪建国忙走过来。
　　“我的手他不想提现，他不想还钱给老板……”
　　洪建国：“我跟你说，今天成哥回家了，我把你扔到门外面去也没人把你捡回来，你信不信！”
　　“哈哈哈哈哈……”屈一傻乐了好半天，才点下提现按钮。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他给老板发了条信息：【吃饭了没？】
　　端着盘子坐下的时候，老板的信息回过来：【马上吃，你吃了没】
　　洪建国敲了敲他的餐盘：“筷子都戳到桌上了，你吃个饭还技术这么菜。”
　　“我不习惯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屈一起身换了双筷子回来，看着还没怎么吃的晚饭，索性拍了张照片给老板。
　　屈一：【登登登登！想不想吃】
　　老板：【图片.jpg】
　　老板：【你想不想吃？】
　　屈一戳中图片，看着填满屏幕的丰盛菜肴，忍着心酸的泪水给老板回复：【想吃TAT】
　　老板：【没你的份】
　　屈一：【老板，你的钱被我私吞了，你的号我马上就删了！】
　　老板：【呵.jpg】
　　洪建国第二次敲了敲他的餐盘，不过这次人也凑了过来：“一一，你在和谁聊天啊？”
　　屈一看着他一脸猥琐的表情，嘻嘻一笑，捂着手机：“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