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点进来[电竞](49)
胡姐看靳塬一眼,觉得这孩子真会说话:“一一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前我们总担心他会被父母影响,毕竟青少年的心理问题都不是小问题,但后来越看他越觉得,他见过善恶,反而比很多人要善良。”
靳塬温柔地笑了:“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他想了想,“懂世故,却一点不世故。”
胡姐眯着眼睛,喝了两口茶以后:“你也是他除了室友,带回来的第一个外人,所以我们医院才对你好奇死了。”说罢,她又叹气,“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方九邢两口子会不会罢休。”
靳塬勾了嘴角:“一一那个性格,张牙舞爪半天还行,但真想到那个所谓的弟弟会因为他死掉,不出明天就会把钱打过去。”
“他有那么多钱吗?”胡姐问,“我听说他在做直播,能赚到二十万吗”
靳塬低头,感觉到藏在毛衣底下的那条项链:“可能没有。”
“这都什么事儿啊……”胡姐焦心地看着桌子。
“小时候的病对现在有影响吗?”靳塬问。
胡姐摇摇头:“只要不做很剧烈刺激的运动,没什么大事的。”
靳塬又问了方九邢儿子在的医院,然后起身:“胡姐,我送你回家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
他送胡姐回家以后,没有重新发动车,在驾驶座上静了很久。
他问屈一有没有喜欢人的时候,屈一说,他适合一个人。
他问屈一为什么和闻桓成吵架的时候,屈一说,自己不识好歹。
他问屈一去不去高级道滑雪的时候,屈一说,他玩不了那个。
这些话开始听起来都无关痛痒,但当所有过往揭开,却是如此蚀骨噬心,仿佛每寸骨血都被碎玻璃渣碾过。
昏黄路灯将雪花吹亮,旋转着落在挡风玻璃上,有人眼神阴翳地望着,于光影中张开了一口獠牙。
靳塬拨了电话:“喂,我要买个手办……”
接着按照导航去了之前的市中心购物广场,他直接上五楼挑了台莱卡,等调新货等了半天,只能再去买了只小型行李箱,顺便换了身新衣服。
一直到凌晨三点。
靳塬辞别满脸职业微笑实则心里已经将他痛骂无数次的银行经理,将箱子随意地扔在车后座,揉了揉眉心,还真折腾得有点困了。
他熟练地倒车,按下蓝牙接电话:“我现在就过去拿。”
东西都准备好,他从置物盒里拿了屈一最喜欢的一幅墨镜戴上,拎着东西下车。
他站在车门口,突然觉得,很冷……
逼王装逼,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不能穿羽绒服上阵。
他仰了仰脖子,走进住院部,对着都已经睡着的前台护士,敲了敲桌子:“你好。”
那护士半梦半醒抬头,看到靳塬长款黑色西装披在短款西装外面的打扮,忍不住捂住了嘴:“你你你……你是谁……”
“找方九邢,跟他说,他儿子的救命钱来了,让他来见我。”靳塬说。
“你你你你你……等等等……”
“嘘,”靳塬食指在唇上按了按,摘下墨镜挥手,“去吧,五分钟,他不来我就走。”
小护士捂着脸跑了,嘴里一堆“卧槽卧槽我见到霸道总裁本人了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带保镖……”。
靳塬歪头看她,“嘶”了一声,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临时联系保镖有点仓促了。
算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塬爹一个人,就可以sy全场。
方九邢是不在的,出现的是梁美。
靳塬觉得方九邢这个人真的绝了。
梁美明裹了件衣服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明显是刚睡醒,见靳塬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他是当时站在屈一身边的人。
“是一一让你来的吗?”她眼睛死死盯着靳塬手里的箱子,“我就知道一一不会……”
“别说话,辣耳朵。”靳塬说,“去把方九邢叫来,”他看眼大堂里的钟,“四点前他不来,这箱子里的钱,我火烧了也不给你们。”
梁美哆哆嗦嗦地打了好几个电话,三催四请才把一身酒味的方九邢叫来。
靳塬朝护士看了看:“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会议室之类的地方?”
“啊……好像,没有啊……”她指了指边上的办公室,“你看看办公室有没有医生值班吧……”
靳塬拎着东西推开了门,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看着还行,他推了推椅子,自顾自坐下,看了护士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就一块儿坐。”
“……好的。”护士看这架势实在奇怪,伸手把桌上医生们的文件全收了放在一边。
“二位,”靳塬看着他们,“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所以带了些小礼物给你们。”
他把手办盒子推过去,扬了扬下巴:“拆开看看吧,好几千块钱呢。”
听到价位以后,方九邢和梁美便接了东西,拆开,血色的人偶吓了他们一跳,忙把手办一扔。
靳塬将倒了的盒子扶好,从里面拿出手办:“这个东西叫手办,这个动漫人物呢,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们年轻人比较喜欢,叫什么来着……”
他想了想,笑着说:“叫,吸血鬼。”他把手办推过去,“我觉得特别合适你们,所以当做见面礼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方九邢拍桌而起。
靳塬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我说的是普通话吧。”
梁美将人拽着坐下,咽了咽口水,伸手接了桌上的吸血鬼手办:“谢谢……那什么……是一一让你送钱过来的吗?”
“不是,”靳塬靠在椅背上,“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也绝不可能给你们一分钱。”
方九邢瞪着靳塬:“那你来干什么!”
靳塬拎起箱子,甩在桌上,指头挑了挑锁扣,摊开箱子:“这里是二十万现金。”
贪婪和渴望附着在方九邢和梁美的眼神里,现金对于转账和支票这种冰冷的数字来说,更具有诱惑力得多,靳塬嗤了一声,不枉自己缺德半夜把人叫起来给他点钱。
靳塬把盖子合住,手按在上面:“钱可以给你们,但我有个条件。”他望着方九邢和梁美的眼睛,“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在屈一的眼前。”
“二十万就想买我儿子?”方九邢说。
“叫他儿子,你也配?”靳塬眯着眼看他,啪一声将箱子重新扣起来,“行吧,你尽情地来找屈一,至于你另一个儿子,自己看着办。”
他拎着箱子起身,马上被梁美喊住:“等等!我答应你!”
方九邢大力扯过她:“你有脑子吗?!”
“那你去弄钱来啊!小超在医院哪天不要上千块,你去弄钱来啊!”梁美和他拉扯纠缠,“这都是报应,你不造孽,现在也不会这样!”
靳塬像看一出闹剧般,重新坐回椅子上,小护士在他身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们闹,”靳塬说,“这钱要不要,一句话。”
梁美咬着牙:“我们要。”
“那你们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屈一这个人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梁美急促地呼吸了两次,说:“行。”
“口说无凭,”他从另一个箱子里拿了单反出来,按了开机键,“我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他将镜头朝着方九邢,“你来说,把刚刚的话复述一遍,这钱,就给你们。”
“你别他妈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拽你妈拽!”方九邢的怒气值到达顶点,恨不得掐死靳塬。
小护士勇敢地站起来:“你们不要在医院闹,我会打电话报警的!”
靳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里尽是嘲讽的笑意:“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现在是你在求我给你钱,那我就比你了不起。”
方九邢被他激得起身,马上被梁美抓住:“你别犯浑!”
靳塬敲了敲相机:“一句话顶二十万,这钱还不好赚?”
梁美问:“我说!我说可以吗?!”
靳塬望着方九邢,做了无声的拒绝。
方九邢喘着粗气,鼻翼不断翕合,梁美推了他好几下,方九邢终于看着靳塬:“你要我说什么!”
靳塬给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方九邢,协同妻子梁美,今日收到社会人士屈一先生无偿捐赠二十万,在此声明,我二人与屈一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从今以后避免与屈一先生进行一切形式的会面,并且绝不会再干扰屈一先生的正常生活。”
方九邢对着镜头咬牙切齿地复述了一遍,靳塬才满意地关掉相机,将箱子推给他们。
他拍拍手站起身:“别觉得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可以不算数,如果你们还来耍什么花样。”他把西装外套上的褶皱抚平,视线下移,动了动嘴角,
“我让屈一,来年给你们全家过清明。”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有了一寸光亮,靳塬看了眼时间,五点。
“真尼玛废话多……”靳塬钻进车里,打了个哆嗦,马上开了暖气,“冷死你爹了。”
天亮前靳塬赶回了医院,携着一身寒气进房间,屈一睡的安静,除了姿势和他离开前不一样了外,没有其他异样。
靳塬把衣服和相机随手扔在一旁,换了睡衣钻进被子,不过多久又觉得自己干了件大事,应该要点好处,于是伸手抽开屈一的被子缝隙,和自己的被子连接到一起。
等自己身体差不多温暖了以后,他挪到两个被子中间,蹭了蹭屈一的手臂。
屈一眉目敛着,没什么动静,靳塬就又靠近了一些,伸手挠了挠他的鼻子。
屈一在睡梦中哼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毫无意识地抱住了靳塬。
靳塬微微弯起嘴角,臂弯里的吐息烘暖温热,他第一次感觉到抱着人入睡的满足,疲惫却惬意地闭上眼。
*
雪后阳光明媚非常,映进窗户时也比平时更强烈,光线穿过厚重的床帘,为房间过渡进一丝明亮。
屈一先醒过来,哭过的眼睛酸痛,睁了一次还有些睁不开。
“咳……”他感觉到自己嗓子里的生涩,不耐地用力哼了两声。
靳塬眉梢轻动,看清楚是屈一以后,下意识搂了搂,语气中带着倦意:“怎么了?”
“我……”屈一嗓子沙哑,眼睛也有些睁不开,“我感觉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