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朋克(32)

    问完，整个房间却陷入了沉默。
    闭眼躺平，心态俨然是等待审判的罪犯，不管他问什么，都得好好回答了吧。
    不回答还能躲到哪儿去呢。
    许久，廖归鸿侧个身，手放在江云歌的腰腹上搂了一下。
    江云歌笑着睁开眼，“你现在还会做这种小动作了？”
    廖归鸿不答反问：“是自杀，对吗？”
    虽然口吻是小心翼翼的，可这没有任何铺垫的发问还是直击要害。
    江云歌短暂恍惚，回神后故作轻松笑了一下，“嗯。”
    “为什么？”
    “哈……哎。”江云歌盯着天花板，“太疼了，浑身都疼。止疼剂上瘾，双相障碍也到了极致，每天体验十几次蹦极式暴起暴跌的情绪……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继续活的理由。”
    廖归鸿放在江云歌腰上的手紧了紧。
    江云歌笑笑，“会呼吸的痛，有这么句歌词吧？呼吸是真的很疼啊。你看，这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都疼的要死了，没日没夜的疼，怎么活啊？”
    缠在腰上的手用了下力，江云歌被拽到了廖归鸿怀里。
    “欸，你这样我真不习惯啊。你是欺负我现在比你娇小么？”江云歌推一把廖归鸿胸口却摸到跟浴袍不同的轻薄面料，“我才发现你什么时候还换了身衣服？不果奔了？”
    “我也可以脱掉的。”廖归鸿笑了一下。
    “穿着吧，你穿黑色挺好的。我就是奇怪你还带了身居家服来这边。”江云歌说着又推了一下廖归鸿，“分开点儿，你空调开几度？我热死了。”
    “你惊醒前我刚量过你体温，现在是低烧，发发汗吧，别乱动了。”廖归鸿帮他裹好被子，这次隔着被子把人牢牢抱住，廖归鸿才又说：“你以前也比我娇小。”
    “胡说。”江云歌像个蚕茧不能动弹，只能用脑袋撞一下廖归鸿的头，“咱俩明明差不多。”
    “呵……”廖归鸿低低笑了一声，“好吧，差的是不太多。”
    看廖归鸿面带微笑眼睛眯了眯，江云歌冲他眨眨眼，“要睡了？你的问题问完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廖归鸿闭上眼睛问：“我二十六岁生日那天你唱的歌是在跟我道别吗？”
    “歌？”江云歌搜刮了一圈大脑，“我倒是记得咱们去KTV喝了一夜，我唱了挺多歌的吧，你说哪首？”
    廖归鸿现在是真的放松下来了，他头靠在江云歌的头旁边，轻轻哼唱起来。
    “抱一抱，就当做从没有在一起……”
    江云歌一怔。
    听着廖归鸿低沉的嗓音轻轻唱着，他应该是不太熟悉歌词，一些关键字可以唱的出，其他的部分都是哼哼。
    哼着哼着，江云歌愕然发现廖归鸿笑着的嘴角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仔细看竟是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
    他还是哭了，笑着流泪。
    蚕茧不能动，也不知道能不能哄。
    愣愣等他哼完，他仍旧含着笑容，叹息着说：“回来就好。”
    说完他又补充：“这首歌，别再唱了。”
    别唱这首歌，也不要再道别。
    江云歌居然读出了他话语背后的意思，咽了咽，他说：“好。”
    “嗯。”廖归鸿吸了下鼻子，抬手拍灭了最后一盏壁灯，重新隔着被子搂好他，“睡吧。”
    “……你问完了？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事……”
    “还有一件事。”廖归鸿打断他道，“施然。”
    “啊，他啊。”江云歌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怎么组织都不太圆满，干脆直说：“他说他喜欢我。”
    “哦。”廖归鸿拍拍江云歌身上的被子，“没其他问题了，睡吧。”
   
    第42章 小可爱你学坏了
   
    迷糊着要入睡了，江云歌脑袋里还是一连串的问号。
    难道不问末世枷锁的事？
    难道不问跟灿慈合伙搞寄语的事？
    难道不问从寄语带走了核心骨干去捅寄语刀子的事？
    这真是……出人意表啊。
    但今天不问不代表明天不问，明天不问不代表以后不问，要问的总逃不掉，该面对的迟早还是要面对。
    也许今天的笑脸未来某一天就会变成痛斥，就像借用无名小卒论坛里的创意，被他站在电梯口义正言辞骂了半天一样。与之相比，偷代码，挖骨干，复制心血作品，上线赚大钱，这些哪一件都足够廖归鸿对他翻脸，就算他说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意外。
    毕竟廖归鸿做游戏的原则不可撼动，现在业内又有哪个不知道寄语的廖归鸿有多么正直。
    令人敬畏，神圣不可侵犯啊。
    哎。
    为自己的将来默哀几分钟后，江云歌总算在廖归鸿早已均匀轻微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
    施然的电话打来第三次时，江云歌才迷糊着抓起手机接听。
    “嗯？”江云歌声音还透着没醒透的迷糊。
    “你总算醒了？”施然声音里透着非常严重的不开心。
    江云歌清清嗓子掀开被子，睡觉穿的那件浴袍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他干脆就穿着小黄鸡站起来活动了两下，“呃……好难受啊，施然我病了。”
    “啊？？”施然立刻抬高音量，“你怎么了？”
    “发烧，不过现在好像退烧了。哎我渴死了，我得弄点水喝。”
    “你还在廖归鸿房里吗？我找点药给你送来，你别动了，我来了给你烧热水喝。”施然那边一阵哐哐当当，不知道是摔倒了还是在翻东西。
    “不用了，昨晚上酒店送了药和姜茶。”江云歌揉揉脑袋，“哎好像不烧了，头疼。”
    “你待着别动！我过来！”
    说完施然就把电话给挂了。
    拖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溜达着在房里转了两圈都没找到能喝的水，屋里电视柜上摆着的两瓶依云已经是空瓶了。
    然后才想起来，廖归鸿人呢？
    无精打采打开卧室门往客厅走，边走边喊：“归……二……归鸿！”
    看见客厅沙发里坐了几个人，江云歌一下呆住了。
    是该先捂住小黄鸡，还是该对这几个人问好呢？
    还是捂着小黄鸡对他们问好？
    廖归鸿看见江云歌这个造型跑出来愣了一下，然后快速走过来搂住江云歌把人送回卧室里，关上门。
    “你哥和易天旸都来了啊？连夜赶来的？”江云歌摸摸鼻子，觉得被人看见自己只穿个小黄鸡还挺尴尬的。
    廖归鸿从衣柜里拿出江云歌的卫衣和运动裤，“洗过烘干了，你先穿上再出来。”
    “我还出去？没必要吧。”接下衣服闻闻，还挺香，“哎哟酒店的洗衣服务不错嘛，等等我裤兜里的彩虹糖呢？”
    廖归鸿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彩虹糖递过去，“我收好了，给你。”
    “嘿嘿。”笑着接了糖，江云歌指一指门，“我等他们走了再出去呗？”
    “不行。”廖归鸿手指在江云歌眼角抠下来块眼屎，又从旁边抽了张纸擦手，“他在追问我和你的关系，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要负责回答。”
    “……”江云歌打着哈欠揉揉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你这个人，就是杀熟，烦死了。”
    廖归鸿笑笑，手在江云歌脸上捏了一把，“快出来。”
    说完转身出了门又把门关上了。
    套了衣服裤子再到客厅，好的很客厅里又多了个施然。
    又打了个哈欠，江云歌两手插在兜里一歪头，“人都到齐了啊。大哥好，天旸哥好。施然，你先到房里等我一会儿。”
    “不用了。”廖素笺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脸上是莫测高深的笑，他左手端了杯咖啡，右手在杯口上划了一圈，“你们两位都过来坐下吧。”
    这客厅沙发分成三个部分，两头各一个单人的，当中夹着个三人座的。
    廖素笺和易天旸并肩坐在三人座的大沙发上，廖归鸿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施然没说什么走过去坐在了另一个单人沙发上。
    江云歌走到廖归鸿旁边，一屁股坐在他那单人沙发宽大柔软的扶手上，胳膊一弯，手肘搭在了廖归鸿肩上。
    廖素笺笑容隐没，手上的咖啡杯明显晃了一下。
    施然手里的小药箱也快摔到地上去了。
    廖归鸿慢慢转过头看了江云歌一眼，还挑了下眉。
    怎么，不是说问关系么？关系好啊，对不对，要不以后他们俩频繁来往还是要再被问，干脆一次性把这个关系好到位，免得以后还要烦。
    放下咖啡杯，廖素笺抬起右手虚握着在唇边咳了一声，“咳，温弘说，是你们两个救了我弟弟。”
    施然还没张嘴，江云歌抢着说：“我不知道怎么救人啊，净添乱了，主要是施然救的。”顿了顿，江云歌看着施然继续说：“把人捞上岸，然后还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来着。”
    廖归鸿又看了江云歌一眼，这一眼好像不太高兴。
    “心肺复苏是我做的。”施然对上廖素笺询问的眼神，“但二哥并不是溺水，江云歌打了两个响指才是关键。”
    “卧槽施然你！”江云歌骂了一句，见廖素笺又看向自己，他摸摸鼻子，“这个，这个事情吧，我可以解释。”
    廖归鸿握住江云歌这只摸过鼻子的手，对廖素笺说：“我们很早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