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是男人的浪漫(49)
眼看刀尖就要戳进眼珠了,罗曼急忙抽回双手。但他还是迟了一步,刀尖划过他的左脸,一道血痕从脸颊延伸至耳畔,血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瞬间就将他的左颊染成一片深红。
男人发出志得意满的猖狂笑声,趁罗曼脚步不稳,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小刀直刺向胸口。
罗曼可没穿金属胸甲,被这么一刺,八成玩完。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刻,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谁说对抗持刀的敌人就一定要对付他持刀的那只手呢?
只要能给敌人造成伤害,攻击哪里不是攻击?
男人的左手就搁在罗曼眼皮底下。还有比这更容易攻击的目标吗?
千钧一发之际,罗曼捉住男人的左手,向后退了一步。男人的左臂自然而然被拉直。如果他此刻缩回手,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但是他拼死也要与罗曼较劲,就注定了他的悲惨下场。
罗曼的右手握住男人的肘关节,向下扭转,同时自己转身180度。
男人吃痛地叫起来,不得不弯腰抬臂,否则他的手臂定会被折断。而罗曼转身后和男人面对同一方向,男人持刀的右手哪怕想刺也没法越过自己的身体刺中他。
“罗曼,你还好吗?”艾丽莎从楼梯上探出半个脑袋。
男人咆哮:“臭婆娘,你们联合起来害我!”
“没人教你对女士要放尊重点儿吗?”罗曼狠狠一按。
咔嚓。男人的咆哮立刻变为惨叫,和街道上由远及近的刺耳警笛声合为一手凄厉的交响曲。
***
女警体贴地为艾丽莎披上一条毯子。她坐在警察局里,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的遭遇。恩雅由另一名年轻女警照顾,她坐在漂亮大姐姐的腿上,好奇地观望着这个耳闻已久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今后她除了“我教父是击剑运动员”之外又有新料能跟小朋友们炫耀了——“我进过警察局,你们进过吗?”
“他是恩雅的父亲没错,但我们早就分了,恩雅出生之前他就没影了,我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六年来他从没尽过半点义务。”艾丽莎拽了一大把纸巾,“前段时间他突然出现,对我纠缠不休,所以我申请了人身限制令。我以为这样就能清净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女警连忙安慰道:“请不要责怪自己,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千万不要产生归罪于自己的思想。”
另一边,罗曼也在接受问询。医生给他处理了脸上的伤口,有些忧郁地告诉他,如果留下了疤痕,可以来他们医院接受祛疤整形手术。
罗曼一听就绝望了。虽说他从不陶醉于自己的外表,但那并不代表他不重视自身的外貌。古代人或许觉得脸上的伤疤是勇敢的象征,但现代人的审美显然已经转变了。脸上的瑕疵多难看!伤痕累累的他站在拥有完美容颜的西萨尔身边,外人该觉得他们多么不般配啊!
……不对!为什么他连这种事都能联想到西萨尔?!
第50章
给罗曼做笔录的警察一边录入他的供词一边用敬畏的语气感叹:“哇哦你从前是击剑运动员?难怪能轻松制服那家伙。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罗曼谦虚地感谢了他的赞美。虽然被夸奖了, 不过心情也没变得多好。他想说他使用的招式和击剑关系不大, 但觉得还是算了。警察先生大概不想听他长篇大论的兵击概述。
做完笔录, 他和艾丽莎母女得以搭警车回家。恩雅已经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困得直点头。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遭遇她还能安然入睡, 是该说这孩子具有临危不惧的大将风范, 还是该说她心大呢?
不论如何,罗曼都很高兴他的小天使平安无恙。假如恩雅受伤了, 不管那男人有没有给恩雅贡献过一半DNA,罗曼都会把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顺便把恩雅将来有可能诞生的弟弟妹妹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没有回艾丽莎家。艾丽莎家里乱七八糟的, 他们被警察接走时根本来不及收拾。配电箱也没修好,现代人可没办法在没电的地方待上半天以上。何况警方或许还要在房子里搜集物证,比如指纹什么的,以便将来在法庭上用无懈可击的证据把那男人送进监狱。
所以他们回了罗曼家。罗曼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女孩, 艾丽莎披着毛毯跟上他们。在电梯里罗曼撞见了他的好邻居抱猫老太太。今天受她恩宠的是一只长毛暹罗猫。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同行的三个人, 然后迅速移开眼睛盯着墙上的广告,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罗曼决心明天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单身男士的公寓不需要客房, 罗曼将多余的房间布置成了书房和奖杯陈列室,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短视。他将艾丽莎母女安置在他的卧室里,他自己只好去睡沙发。
艾丽莎经常到他家玩耍,所以熟门熟路地借用了浴室。罗曼将熟睡的恩雅抱到床上,给她脱掉小鞋子。他记得恩雅喜欢抱着玩具熊睡觉,可惜罗曼家里没有这种可爱道具,他只好给恩雅塞了个抱枕将就一下, 希望她醒来后不要嫌弃。
他调暗灯光,正准备蹑手蹑脚离开房间,但是一只小手突然捉住他的衣服,轻轻扯了扯。
“罗曼。”恩雅用枕头遮住半张小脸,睁大了眼睛。
“……原来你没睡着啊?”这孩子的演技真是逼真,连罗曼都被骗过了。
“谢谢你。”女孩说。
罗曼不由地露出了老父亲式的慈祥微笑。“那是我应该做的。”
“不,你本来可以逃走的,没人会责怪你,连妈妈都叫你那么做。但你还是留下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保护你啊傻孩子。”
恩雅摸了摸罗曼脸上的纱布,“你还受伤了。会不会留下疤痕?幼儿园有个小朋友撞到了头,后来他的眉毛永远缺了一块。你也会这样吗?”
“我想不会……应该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不然西萨尔肯定得伤心死。”
话题怎么又莫名其妙扯到西萨尔身上了?
“关西萨尔什么事?”
“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想西萨尔也这么觉得。”
罗曼无法理解小孩子奇妙的思维,他们的世界跟成年人有天壤之别,仿佛是建立在另一种逻辑上的。他想,恩雅的意思可能是“所有人都希望你完好无损”吧?只不过西萨尔最近跟她亲近,她才拿他当作范例。
罗曼替女孩掖好被角。“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睡吧。”
恩雅将小脑袋埋在抱枕里,瓮声瓮气地说:“罗曼,你就像个英雄一样。”
“谢谢。”罗曼微笑。
“那个时候你手里明明没有剑,却比你拿着剑的时候更像英雄。”
罗曼心中一暖。女孩这句话揭开了他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的封印,仿佛封存往昔时光的盒子开了一条细缝,泄露出丝许黄金光芒。但要等到那光芒完全乍现尚需一段时间。罗曼亲了亲女孩的额头,作为晚安吻。恩雅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他离开卧室,轻轻掩上门。浴室中的水声停了。艾丽莎披着一条宽大的浴巾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如同黄金瀑布流泻在肩上。罗曼瞥了一眼她浴巾下玲珑有致的曲线,目光最后落在她不断滴水的头发上。
“吹干,别弄湿我的枕头。”他说。
“哇,你对刚刚遭受重大人生打击的女士就这么说话?”
“你可一点儿也不像受了打击,完全是‘死了老公我开心’的样子。”
“他要是真死了我倒轻松了。”艾丽莎瘫倒在沙发上,“当年他说他不希望被家庭拖累,他想先立业再成家,于是一听到我怀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他又回来了,说他渴望家庭的温暖,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放屁。他就是创业失败一穷二白所以准备回来吃我的软饭而已。我当初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才会看上那种臭男人!”
罗曼不知道这时候是该适时地笑一笑还是该出言安慰。艾丽莎迷恋美男子的习惯至今未改,不过与少女时代相比,她已经冷静成熟多了。(话说回来,有几个女人不迷恋帅哥呢?)
“你会遇到好男人的。”罗曼说。汉弗莱就很不错。他心想。虽然那位虎背熊腰的大汉外表不太符合艾丽莎一贯的审美,但重要的是心灵美不是吗?
“就算遇不到也没关系。我已经想通了。我一个人也可以把恩雅抚养长大,有没有男人都一样。我不需要男人,我只需要爱情。”
“呃,我也是男人,如果没有我时不时出手相助,你能不能平安把恩雅抚养长大还是个未知数呢。”
“天呐罗曼,你难道没发现,在《艾丽莎的一生》这本书里,你的角色就算换成女人也丝毫不影响剧情吗?你替我带孩子,我给你找工作,我们完全就是一对青梅竹马互帮互助的好姐妹啊!”
罗曼大惊失色:“你也一直把我当女人看待?!”
“为什么要说‘也’?”
“西萨尔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从没把我当成普通的男人。我就这么娘吗?”
艾丽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完蛋了罗曼,真的完蛋了。西萨尔直到现在还没被你气得蹬腿挺尸,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说罢她起身走向卧室。罗曼想叫他吹干头发,但她已经关上了门。算了,只好明天换枕套了。假如艾丽莎不幸感冒,那是活该。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思考艾丽莎那句话的涵义。刚才她披着仅能蔽体的浴巾,坐在沙发上跟他聊了那么久,他居然对她美艳的胴体无动于衷。他是不是……是不是……
“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男科?”罗曼摸着下巴思索良久。
***
第二天,艾丽莎早起上班,哪怕昨夜她险些丧命,今天也得上工。对于打工仔来说,太阳能否照常升起是个未知数,但班永远得照上。资本主义就是这么剥削悲苦的劳动人民。
罗曼把恩雅送到兴趣班,接着去上他自己的兴趣班。他带着剑来到极光俱乐部。他退出了历史重演战役,闲暇时间就该多花在剑术学习上。他可没把爱德华的挑战忘在脑后。若是输给那家伙,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大放厥词呢。
“你的脸怎么了罗曼?!”一见到他的尊容,琳赛就失声尖叫起来,“西萨尔还说你没事!那个大骗子!”
罗曼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急忙为西萨尔正名:“我的确没事。这是我昨晚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你别搞得好像我残废了一样好吗?”
“对你来说毁容就跟残废差不多!”
“……你是指我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有用吗?”
琳赛犹如防空警报的叫声引来了西萨尔。他受伤的手臂缠着白色石膏,吊在脖子上,跟脸上贴着纱布的罗曼交相辉映。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他们参演的是敦刻尔克大撤退。
“你的脸……”西萨尔惊恐万状地张大嘴巴,简直可以去客串《大白鲨》里被大白鲨袭击的路人龙套。
“好了,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罗曼将西萨尔拉到一旁,小声说,“就是昨晚出了点事。你别声张,吓到女士们怎么办?”
他简明扼要地将昨夜的惊险经过说了一遍。西萨尔越听脸色越阴沉,最后罗曼甚至听见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至于这么生气吗?罗曼想。他跟艾丽莎的关系居然有那么好,如此为她抱不平?
“你不用担心,艾丽莎和恩雅都没事,那男人也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