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运气至上主义的游戏房间(142)
沈凛点了点头。
在乔治转过身的刹那,修从背后突然袭击过去,乔治被击晕在地。
仿生人少年受到惊吓,差点叫出来,被修一个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他哀求道:“请你们放了我……我只是个性偶,求求你们了。”
沈凛回眸看他,疑惑地问:“仿生人也会害怕吗?”
仿生人怔了一下,绝望的感觉涌现出来:“不,对不起先生,我不会害怕,我的恐惧只是程序设定,我只是一个……机械零件拼凑而成的仿生人,我让您感到不愉快了。”
仿生人用尽一切程序思维想向人类靠拢,人类却在之间划下了深邃的鸿沟,甚至将“仿生人永远不可能被称为人类,他们只能是机械”作为永恒的命题,深刻地写进了仿生人程序最底层的代码。
沈凛想起被作为杨的替身“死”在每一个爆炸里面的仿生人,他感觉不到他们的恐惧。
这些仿生人本来都该有自己的程序,通过机械学习,在后期逐渐分化出不同的性格和不同的观念,但杨对他们做了统一化的处理,成了真正的批量生产的机器人。
可讽刺的是,他们又都渴望于趋向人类。
他们的记忆深处都存有一个记录,也是这个记录让他们“死”得义无反顾——他们都想自己能够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死得热烈而绚烂,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死得绚烂”。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人类用几千年的生命追寻这个答案,但依然没能有所收获。
沈凛也回答不了。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摇了摇头,对性偶少年说:“你可以恐惧,不管是程序还是出于情感,不只是恐惧,你可以拥有其他的情感,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但是抱歉,现在我需要你安静一会儿。花生。”
“是。”
“切断他的控制。”沈凛说。
仿生人少年并不挣扎,他乖顺地让花生入侵了自己的系统,在控制权最后被关闭的瞬间,他冲沈凛笑了一下:“感谢您的认可。”
他缓缓闭上眼睛,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下次可以认真地服侍您一次。”
沈凛:“……”
这倒也不必。
沈凛蹲下来,从他上衣口袋取走那个笛子,然后凑到了唇边。
kp惊了一跳:“你要干啥!?”
kp忙不迭地提醒道:“你吹笛子的话很容易和奈亚连上线,这笛子是什么玩意不用我提醒吧?你确定要这么做?”
沈凛动作停了下来。
kp长出口气:“你路子太野了,凛。”
沈凛看着笛子,嫌弃地说:“这人刚才吹过,太脏了,我恶心。”
kp:“……”
沈凛:“但我还想使用他,有没有不吹也能使用的办法?”
kp:“……”
kp有气无力地说:“有。”
第104章 电话
使用笛子的代价是沈凛过了困难的灵感,随后又过了一个困难的意志,这才让笛子发出了两声沉重的呜呜声。
在这之前,修按照沈凛的安排弄醒了昏迷的乔治,听见这两声呜呜的乔治眼神变得涣散,可眼底却蓄起了疯狂的颜色。
kp说:“他意志没过,你成功用笛子控制了他。”
现在的乔治就像是个受程序控制的仿生人,沈凛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先带着沈凛去走廊尽头的私密档案室,打开了里面的密室,阴风拂面而来,血腥味熏得沈凛差点吐出来。
这里阴暗血腥,还有隐约的哭声,沈凛脸色沉了下来,说:“孩子在哪儿?”
“这里。”乔治径直走向角落,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箱子,他把箱子掀开,里面是一堆叠放在一起的孩童尸体,画面残忍,触目惊心。
沈凛脸色登时一变,咬了咬牙,说:“活着的呢?”
乔治走到箱子旁,在尸体里翻了翻,他丝毫没有任何不适,这个血腥残忍的变态已经将这种这种该被分尸拆骨剁碎了喂狗的行为当成了家常便饭。
最后,他猛得用力,从尸体堆里拉出来个还活着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只有五六岁,手脚都被捆着,身上沾满了别的孩子的血,他浑身发抖,却放弃了挣扎,眼神空洞地任由乔治拽出来,准备最后的处刑。
他就这样活在尸堆里,感受这些同龄孩子温暖柔软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僵硬,他也许有过挣扎和压不住的恐惧,都在一次次地无路可逃中以绝望谢幕。
难以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也难以想象他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走。
“当初,”沈凛低声说,“杨也是这样的吗?”
修:“……”
沈凛说:“他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可肉体活下来了,他的灵魂呢?是不是永远留在了祭坛里。”
他轻轻碰触了下小男孩的脑袋,半蹲下身子,对他说:“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等到了,你的希望。”
小男孩茫然地看着沈凛,过了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仍是怀疑和畏惧。
“别放弃,”沈凛摸着他的头,柔声对他说,“永远也不要放弃,你要想相信光,然后成为光。”
——
修坐进驾驶位,从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沈凛,他的脸色不大好,苍白得连嘴唇都几乎不见血色,修心疼得厉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沈凛身边的小男孩,说道:“我去联系埃文,让他找找这孩子的家长。”
沈凛应声:“好。”
车里又是沉默。
修想了想,打开车里的音响,一首舒缓的田园风旧歌谣充斥着车内小小的空间。
这与主流的朋克音乐完全不同的轻柔歌声触动着沈凛的心弦,花生将这首歌的信息推给沈凛。
——《带我回家》
沈凛闭上眼睛,眼前划过很多有关现实世界的画面,他的家庭其实不太和谐。小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幸福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他,世界美好,直到有一天,他提前放学回家看到正在争吵的父母——他们吵得天昏地暗,女人夹带着哽咽的谩骂和男人愤怒的低吼交织在一起,世界崩塌,舞台上的演员撕扯下华美的假面,露出了伤疤密布的狰狞面孔,他才明白自己和睦家庭原来是假象。
自被拆穿开始,他们就不再伪装恩爱,沈凛再也看不见两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开始彼此怨怼,将婚姻的失败归咎在对方身上
——如果不是沈凛争气,他们也许会认为沈凛的出生是他们人生的失误,是烙印在婚姻上永远也无法掩盖的瑕疵。
无尽的囚笼将他圈禁了起来,他就像是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在碎裂的青春上一直奔走。
他有时候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的眼神和刚才那孩子一样空洞。
但是……沈凛轻轻皱眉,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找到出口的了。
在音乐声中传来几声低泣,沈凛睁开眼睛,看向旁边麻木枯坐着的男孩,他低垂着脑袋,眼睛通红,眼泪一开始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滚,突然决堤似的开始呜呜哭泣,然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沈凛偏过身体,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男孩把压力全都发泄了出来。
kp突然说:“你过个聆听。”
沈凛投掷,成功。
他听见后备箱里响起什么声音,像是来电时的铃声,他对修说:“停一下车,乔治的手机响了。”
“喂,头儿,能听见吗?”就在这时,瑞克斯的通讯接入进来,“杨又在联系那个人了,但是信号还没截断,花生!起床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