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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弥雷特】一只野生王子的九步求爱法(9)

作者:AtlantisT 时间:2020-02-29 10:29 标签:火焰纹章

  贝雷特冥思苦想,直到敲门声响起,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
  帝弥托利走了进来。他们一起爬上床,脸对着脸,膝盖碰着膝盖。老师穿着睡衣,王子身披铠甲。贝雷特同往常一般闭上双眼,感受着帝弥托利的凝视,等候睡意袭来。
  他听见一声沉厚的喘息与一句温柔的命令。
  “转过身去。”
  在浴室里,贝雷特也说过这样的话。
  贝雷特相信帝弥托利,于是他照做了。两人间的距离本就很近,因此贝雷特在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帝弥托利。
  现在,贝雷特面朝墙壁,背朝王子。他看不到帝弥托利了,但他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套着臂甲的双臂从贝雷特的身后探过来,用一种既像是想保护他,又像是想扑杀他的力道抱住了他。帝弥托利的盔甲贴着贝雷特的后背,他的吐息打在贝雷特的脖颈上。贝雷特的背后本是虚无缥缈的空气,但现在他感受到了王子的盔甲所带来的坚硬实感。
  他被勒得透不过气。帝弥托利僵住了,环着贝雷特的双臂仓惶而逃。前佣兵疾如游蛇地捉住了身后人的手,将其牢牢握住。
  “没关系。”
  帝弥托利放松下来。
  贝雷特始终没有放开帝弥托利的手。那天晚上,噩梦未曾临近。
  他们保持着新睡姿过了好多天。贝雷特每晚都硌着坚硬的铠甲入睡,又带着一身淤青醒来,好在这些小伤他自己很快就能治好。帝弥托利仍同以前一样,整夜地待在贝雷特的房间里,早上会和贝雷特一起吃早餐。当贝雷特把餐盘递给帝弥托利的时候,他们会扫过彼此的指尖。在帝弥托利离开房间之前,他还会用身体轻轻地碰一下贝雷特。
  帝弥托利正在允许贝雷特和自己产生更为亲密的肢体接触。他的触碰方式还是野蛮了点,普通人多半要对着一身淤青叫苦连天。贝雷特却不会,因为他能治愈淤伤。但是,他能否治好帝弥托利的心病呢?
  帝弥托利的触碰,与他在战场上狂怒的劈刺斩全然不同。他特意将动作放轻柔,即便实际效果并非如此。他的怀抱压得贝雷特有点难受,但尚在可容忍范围内。哪怕冷冰冰的铁甲就压在他的后背上,哪怕环绕着他的双臂收得有些太紧了,这个怀抱对贝雷特来说也无可取代。
  一周后(都过那么久了?),情况又有些不同了。贝雷特爬上床,闭上眼,等着身后帝弥托利跟来的动静。金属敲击地面啦,床垫咯吱作响啦,帝弥托利的手臂压过来啦。
  不,什么声音都没有。帝弥托利似乎就在房间中央停了下来。贝雷特皱起眉,等待着。帝弥托利又做噩梦了吗?还是说他改主意了?
  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终于,帝弥托利静悄悄地躺在了贝雷特身后。他伸出双臂,轻车熟路地抱紧了他的老师。贝雷特也朝他伸出手。然而这回,贝雷特的手中却传来了皮肤的触感。他惺忪的睡眼猛然睁开。
  抱住贝雷特的,是一双褪去了手甲的,裸露在外的手。
  贝雷特记得,帝弥托利还是学生的时候,手上就有老茧了。如今,他触碰着那些变硬了,数量也更多了的老茧,暗自心惊。前佣兵轻柔地抚摸起了王子的手,摸索着他手上的疤痕。
  帝弥托利的手很温暖。
  第二天晚上,帝弥托利卸下了臂甲。贝雷特的手小心翼翼地顺着帝弥托利的手臂抚摸过去,最终停留在帝弥托利的腰间。
  第三天,腿甲也不见踪影。胸铠坚挺了一小段时间,很快也消失了。
  哇,当帝弥托利的肉身贴上贝雷特的后背时,他的呼吸都顿了一拍。他们如两块拼图嵌合在一起,亲密又温暖。他有被人这样拥抱过吗?帝弥托利有这样拥抱过别人吗?
  贝雷特不知该如何自处。人的七情六欲至今仍令他感觉新鲜。他乐于去发掘,去给那些他感受到的,转瞬即逝的情绪取名字。看到青狮子学级的大家欢笑,是快乐;雅妮特把厨房弄得鸡飞狗跳,是烦恼;菲力克斯的剑术愈发精进,是骄傲;得知英谷莉特一直被逼着去相亲,是愤慨;亚修朝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是欣慰;希尔凡又整出了幺蛾子,是好笑;聆听杜笃的达斯卡回忆,是悲伤;鼓励梅尔赛德司与养父诀别,是共情;和芙莲一起钓鱼,是沉静;探求帝弥托利的过去,是好奇;照顾大修道院的孤儿,是怜爱;在意的伙伴身陷险境,是恐惧。
  贝雷特喜欢把这些感受分享给苏谛斯,苏谛斯也总是耐心地聆听着。她一边斥责贝雷特真是傻得可以,一边又柔声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就像是在给自己的孩子出主意一样。也就只有她的说话方式如此独特了吧。
  苏谛斯还解答了贝雷特的疑惑。她告诉贝雷特,他之所以感到心绪翻腾不宁,并不是因为他生病了。对于一个在生命的大半时间里都十分木讷,和喜怒哀乐基本无缘的人来说,突然感受到如此之多的情绪,因而手足无措……这再正常不过了。
  被帝弥托利抱着就是这么一件令人手足无措的事情。贝雷特不知该把自己的手脚往哪儿放,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苏谛斯又已经不在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贝雷特的焦虑,帝弥托利顿住了(但他没有收回抱着贝雷特的双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始终一动不动。
  贝雷特在颤抖,他平日里的冷静荡然无存。假如贝雷特有一颗会跳动的心脏的话,它现在肯定在砰砰作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帝弥托利的手(他握得相当用力),汲取手中那份温暖的触感,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贝雷特找回了自控能力。帝弥托利没有松开他,反而默不作声地将双臂收得更紧,贴得更近。
  “没事了。”贝雷特低语,极为笃定。
  次日晚上,当他们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帝弥托利不敢靠近贝雷特了。他似乎认为自己就是让贝雷特昨夜如此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但这明明不是他的错啊,贝雷特想。是自己昨天搞砸了吗?
  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老师轻轻握住了王子未着手甲的手,拉着他一起躺到了床上。王子抱住了他的老师,但他没有贴上贝雷特的后背。贝雷特看出了他的犹豫,便主动向后靠去,贴上了王子的胸膛。贝雷特想用眼神安抚王子,让他安下心来,但王子现在看不见他的眼睛。所以,他只好开口说话了。
  “没事的。”
  白日里,贝雷特想做很多事:当帝弥托利握紧拳头,手指嵌入铁甲,内心的愤怒几欲爆发时,他想握住他的手;当帝弥托利暴躁地揪住自己的脑袋时,他想摸摸他的头;当帝弥托利冲出去屠杀敌人的时候,他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只有到了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贝雷特才能如愿以偿。帝弥托利会在一片漆黑中攀上他的肩膀,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贝雷特面前。
  贝雷特希望,他能用这些温柔的触碰引领王子重回光明。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不过,选择权还是在帝弥托利。他会不会握住他的手呢?贝雷特只能又一次地选择等待。
  “……从侧翼进攻为佳。那些强盗很可能认为我们会派枪兵从这里发起进攻。”
  一群强盗占领了一座临近的城镇,贝雷特正在和他的青狮子们一同制定作战方案。他们现在就在战场附近,完善战术细节,将实地勘察的结果纳入计划中。帝弥托利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似乎只关心敌人的藏身之处在哪儿。
  “大家准备好出击了吗?”
  “准备好了!”
  众人各就各位。行军途中,帝弥托利撞到了贝雷特,力道大到连他的盔甲都跟着铿锵作响。他的手指也扫过了贝雷特的衣服。贝雷特皱起了眉头:帝弥托利是身体不舒服吗?晕头转向的。
  “太没礼貌啦!”希尔凡突然插嘴。帝弥托利理都不理,继续朝战场走去。“殿下至少该为撞到你道个歉吧?”
  贝雷特摇了摇头。道歉无所谓,帝弥托利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在这场战斗中,贝雷特有留意帝弥托利的状况,但王子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能精准地击中敌人,并没有头晕眼花,也没有不协调的动作。也许帝弥托利只是绊了一跤,才撞上了自己?
  最终,贝雷特将此事归为一个巧合,没有想太多。然而,它却又发生了:下一场战斗结束后,帝弥托利用胳膊碰了碰贝雷特的后背。打道回府时已经是中午了,王子又不时地去蹭贝雷特的腿,一而再、再而三。于是,这位老师意识到,这不是巧合,帝弥托利是主动来碰他的。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是在寻求安慰吗?难道那些亡灵又开始叫嚣了?
  贝雷特还是有点不明白王子的动机。但从现在开始,他会对帝弥托利的每一次触碰做出回应的。
  待下一回作战结束,当帝弥托利的手臂撞上贝雷特时,贝雷特也回敬了他一下。王子险些被撞开,用手摸了摸贝雷特的手臂所打到的地方。这一撞是太用劲了,还是太突然了呢?贝雷特想着。但帝弥托利很快站稳了。他们的“碰撞”还没完呢。
  在修道院内穿行的时候,帝弥托利的腿再次蹭了上来。贝雷特就用髋骨顶了他一下(双方行径都很露骨,绝对不会被当成不小心),王子又差点失去平衡。帝弥托利可能是被吓到了吧。下次回撞他之前,是不是该提前跟他说一声?
  下一次则发生在训练场里。老师正与他的学生们互相操练。目前,贝雷特在和亚修对练,帮助他精进枪术。帝弥托利没来。他多半正在大教堂里沉思默想吧。
  训练用枪剑斧交错撞击,有节奏地发出闷响,不断地在场地中回荡着。亚修发起攻势,正挥枪试图击中他的老师。但突然之间,他的眼神就飘向了一侧,结结巴巴地似乎想说些什么,连站都站不稳了。老师立刻进攻他漏洞百出的侧翼,将他击倒。
  “别分心。”
  说是这么说,但贝雷特还是朝亚修移不开眼的方向转过身去:帝弥托利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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