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女装大佬生存手册 上(68)

　　他应下这个邀请时内心的挣扎、踌躇、顾虑和惊涛骇浪，洛飞羽都不知情。
　　所以洛飞羽不懂他为什么急匆匆拉着自己当天就要动身，更不会了解在他暴毙掉线的那一刻，无花所面对的灭顶般的被欺骗笼罩的空落。
　　而在听到朱停说出那样的留言之后，他心情之复杂，就更加不可言说。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注]
　　人之贪念，越是得不到、越是抓不住、越是费尽心机也留不下来，就越是执念疯魔，愈陷愈深。
　　洛飞羽从还魂重生到主动与他联系，中间过去了半个时辰。无花并不急着问他享受的“安排”舒不舒坦，他只默默在心中的账本上为他新添了一笔。
　　这些条目，待他日后逮到洛飞羽，会一条一条跟他清算。
　　洛飞羽挠着后脑勺，觉得主动认怂总是没错，率先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给你表演当场去世的，也不是那封信上写的什么死遁……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料到过图的时候会被卡掉……”

　　第73章

　　洛飞羽面色微沉。
　　他将傅红雪二人支了出去，喊来无花和张时照，三人在房间里足足谈了大半日。
　　这之后，洛飞羽便秘密着人去接触被杨应龙打劫过的其他六姓氏族，暗中招揽，试图和他们结盟。
　　打通了这层关窍，张家的奏折才终于有机会避过杨应龙的耳目递上去。
　　张时照联合叶梦熊、宋世臣等人，上书告发杨应龙残忍屠杀发妻、还迁怒其全家之事，天子震怒，杨应龙不得不前往重庆，对簿公堂。
　　他在播州的劫掠行为因此而暂停，播州百姓终于能够松口气过几天安生日子。
　　洛飞羽表面上还是同七姓水火不容，杨应龙喜闻乐见，自是丝毫未察觉，七姓正一个个被洛飞羽偷偷“收买”。
　　他只是不高兴洛飞羽迟迟抓不到叶开。
　　哦，叶开，他如今正好吃好喝呆在苍云寨里，有事没事拿小鱼干诱拐傅小雪，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洛飞羽知道朝廷现在不会跟杨应龙打仗，所以去重庆这一趟，杨应龙最多交交罚款就会被放回来。
　　这倒不是吓唬无花的，恶人谷里十大恶人恶名昭著，还真就有一个爱吃人肉的李大嘴。
　　除了那李大嘴，还有“血手”杜杀、“不男不女”屠娇娇、“笑里藏刀”哈哈儿、“半人半鬼”阴九幽，跟他们比起来，他那“杀人神医”的师父万春流，倒是这群恶人里难得的好人了。万春流虽然误医死了开封城九十八人，却终究还是个脸黑心善的假恶人。
　　无花也不知是真不懂怕，还是另有所图，站起来十分乖顺地跟在了洛飞羽屁股后面。
　　洛飞羽瞧见他头上流个不停的血口就心烦，索性给他随手打了个绷带。
　　“我观自己身上衣着打扮，依稀猜到我大约是个出家人，姑娘方便的话，可否告诉我法号名姓？”
　　洛飞羽瞥他一眼，尔雅微笑道：“你倒细致，告诉你也无妨。你法号唤做戒色。”
　　“……”无花笑容微僵了一瞬，有些尴尬道：“这……姑娘没有在捉弄我？”
　　洛飞羽挑眉道：“你若不信，干嘛来问我？多半是你这人性淫，你师父起名劝诫你的罢。”
　　“好吧……那贫僧出家前的本家，是否还有亲故？”
　　洛飞羽道：“你都已遁入空门，还想那些事作甚？莫不是向佛之心不诚，六根断不净？”
　　朱停不服道：“这叫福气！福气！”
　　他被洛飞羽一提醒，瞅了瞅天色，不由揉起了肚子：“师父，你既然醒了，不如我们有什么事边走边说，洛阳城就在南边，我可不想再在这冰窖旁边过夜了……”
　　洛飞羽遂站起了身，将那包裹里的身份文书乱七八糟一股脑塞进背包，随他一起往洛阳城去。
　　“你倒同我说说，我师父有多厉害？”
　　朱停骄傲挺起小身板，夸道：“活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五千年了如指掌，就连当今有什么大事，都要先找他问卜福祸。”
　　洛飞羽心道这不就是个典型的得了皇帝青睐的神棍吗！
　　当皇帝的人大多晚年都怕死，喜欢找些和尚道士修行炼丹，他这便宜师父莫非也是唬弄掌权者那一挂的？
　　他还未来得及皱眉，就又听朱停道：“活神仙是世外高人，王爷两位长兄册立后相继早死，皇上经指点才明白，他是天子，是真龙，太子是潜龙，二龙相克，如若相会就会至潜龙横死，这叫‘二龙不相见’。”
　　他话头一提起来，就哒哒顺势一气儿说了下去，洛飞羽听得晕晕乎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明白始末。
　　原来这“二龙不相见”，仿佛是老朱家的一个诅咒。本来裕王可以安心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不用肖想帝位，但他前头两个兄长相继早死，按长幼，不出意外，排行老三的裕王就是下一任太子。
　　小皇帝瞠目结舌。
　　在一瞬间的动摇过后，他强做镇定，一字一句道：“你不是魔头。”
　　他就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前一刻还耐心教他为君之道的人，会和南王是一伙。隐元会是洛飞羽和无花一手养起来的势力，他们会给自己递消息，定有洛飞羽的默许。
　　洛飞羽绝不是敌人。
　　但小皇帝还是有些慌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人就在火焰焚身的边缘疯狂试探，“你想做什么？你打算做什么？你冷静些，秃……无花很快就会回来，他要是知道你……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洛飞羽举起了弯刀，还有脸笑：“所以跪求陛下千万别告诉他细节，不然我怕我回头又被算账。”
　　小皇帝睁大了眼睛，眼看着刀光落下，但始终没有眨眼。
　　他不相信洛飞羽会杀他，他只是担心洛飞羽跳进泥潭里把浑水搅得七荤八素，然后再也洗不干净——
　　那刀光果真没有落在他身上。
　　约莫半月之后，六指将洛飞羽叫到跟前，面色有些凝重。
　　“如歌，近来那‘阳火’可又有肆虐？”
　　洛飞羽心知书生的“紫毫拂穴”效果已到了极限，他的dot三日前就开始跳了，只是他靠着嗑药打绷带奶着，一时没暴露异样。
　　他答道：“还好。”
　　六指先生微微一叹，目带忧色探了探他额头，“你这孩子，音律没学得精髓，我们这群人的闷和倔倒是学了八成。”
　　洛飞羽装傻充愣：“先生说什么呢？”
　　六指先生道：“明日你便随我下山罢。”
　　洛飞羽心里一动，“下山……做什么？”他一瞬间，已想过一堆譬如华山派上门找茬暂避风头，或者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终于清贫得揭不开锅了等等猜测……
　　六指先生淡笑道：“我听闻姑苏风景大好，如今正是江枫如火的时节，想带你去游历一番。”
　　洛飞羽只能信一半，“只为赏枫？”
　　偷天换日不是一朝之功，南王这老狐狸蛰伏多年，不到万无一失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所以洛飞羽也就继续保持着五日神行一趟京城的频率，小心守着他那弟弟长大。
　　因着东三娘她们的凄惨过去，霍天青被坑进了明教，还成了护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护法当得有多不情不愿。
　　本来安然从京城大牢脱了身被放出来，他就该彻底跟这群人分道扬镳，但许是思及盲女们孤苦无依，许是觉得玉天宝太二太傻还只知道做生意，而洛飞羽……
　　算了，这人武功虽好，可动不动就把自己弄得半身不遂，指望他保护盲女们，还不如靠他自己。
　　他一犹豫，就没立刻叛教脱身。
　　哪知这一留，就走不掉了。霍天青终于清醒认识到……明教这群人哪里是什么邪教啊！分明就是一群涉世未深经验尚浅、空长了一副魔教妖人的架势、其实根本毫无自保和威胁能力的小奶猫！
　　瞧他们一个个神神叨叨的，但大部分成员甚至连鸡都没杀过！成天看到落单的瓦罐就走不动，给条小鱼干就能拐走，比那种三岁吃糖的小娃娃还好骗！
　　“良心未泯”法王大人为这群傻喵操碎了心。
　　每当他试图教这些人一些行走江湖的防身技巧，教他们凶恶一点的时候，那一双双无辜、可爱又纯良的眼睛，和东三娘等人无机质的“茫然、歪头、问号”三连，简直要把霍天青下半辈子全部的无奈都一口气逼出来。
　　他实在没法想象，如果明教没有他“主持大局”，这群人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在场江湖人也讶异于洛飞羽鬼魅一般的身法，他们几百双眼睛同时盯着，竟都没有一人捕捉到来人行踪，深觉对方武学神秘，乃至投鼠忌器。
　　“霍少侠认得那蒙面的贼人？可否详细告知其来历？”
　　霍天青冷肃道：“他虽蒙着面，却露出了瞳色异于常人的眼睛！他是波斯人，来我中原意图不明，平日里扮做商人，我暗中留意已久！今番他公然盗宝，全然不将中原武林诸位豪杰放在眼中，张狂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人群中有人渐渐反应过来，惊呼道：“咦？这人莫非就是前日大手笔请动隐元会，向……向少侠求爱的那位？”
　　“……”哪壶不开提哪壶，霍天青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顿觉失言，赶紧讪讪闭了嘴。
　　霍天青这才哼道：“是他。”
　　众人心中暗忖，异族人大多热情奔放，不懂矜持颜面，被那不知名的英雄一喊，他们再想刚才那人行为举止，总觉是陆过求爱不成，就来更“直白”一点的……
　　他们不由向霍小公子投去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