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初搞慈善(110)
郑妻好奇道:“南菩萨长得如何?是否真是神仙下凡的模样?”
郑清风笑道:“若说相貌,差你夫多矣。”
郑妻捂嘴笑:“夫君貌比潘安,只是不知那南菩萨是个何等心性的人。”
郑清风的目光深邃起来,他说:“我观他行事,待百姓倒是菩萨心肠,但是对旁的……”
“心性之狠,到叫我刮目相看。”郑清风从妻子手里抱过小儿。
妻子奇怪:“狠?”
郑清风:“蒋家上下一百余口,无一活口。”
妻子吸了一口凉气。
“竟……竟这般狠毒?”郑妻吓了一跳。
郑清风:“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若真跟传言一样,是个菩萨心肠,那才叫人忧虑。”
郑妻看着丈夫的表情:“夫君倒是欣赏他?”
郑清风:“世人多被虚名所累,如我一般,半生被君子二字限制,当年我若……”
郑妻:“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什么意思。”
郑清风叹了口气。
他年轻时惹得多少芳心暗许?又自以为君子端方,结果为了君子这两个字,吃尽了苦头。
君子不是凡人能当的,郑清风明白这个道理太晚,晚到他已心灰意冷。
如今看到被人称为南菩萨的人,怎能不心生好奇呢?
都是虚名闻名之人,那南菩萨却怎么比他活的潇洒?
南菩萨杀了蒋家一百余口,却没人说他残忍狠毒,这叫郑清风百思不得其解。
郑清风说:“有趣,这般趣人,难得一见。”
郑妻看着丈夫,她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却可惜心灰意冷多年,只希望那南菩萨真是个慧眼识英雄的人,能看出丈夫皮囊之下那颗建功立业之心。
第86 086
平江就是现代的苏州, 平江富裕,与它的气候脱不开关系,林渊当年学地理的时候就学过,苏州四季分明,雨水充沛,种植水稻,小麦油菜,出产棉花, 蚕桑,林果, 苏州还有许多著名的特产——澄阳湖大闸蟹等等, 是标注的亚热带季风海洋性气候。
宋代范大成曾留书言:“春暖花香, 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唐代诗人也说:“人谓尔从江南来, 我谓尔从天上来。”
林渊看到平江的粮仓时,才知道这些赞美并没有夸大其词。
平江的粮仓之丰,罕见至极,别的城州,粮草放的都是陈粮,官员们要捞油水, 新粮是不会放进粮仓的, 粮仓的粮食大多是几年前的陈粮,林渊还曾见过一处, 粮仓里全是霉粮,在那放了十多年,别说吃了,搓一把都能变成稍粗些的沙子。
平江曾经的大官们就不贪吗?
自然也贪。
但不管他们怎么贪,平江的粮仓永远是满的,里面的粮食虽说也有陈粮,但新粮也不少。
大概是因为气候好,平江种出的水稻脱壳后大米颗粒饱满,蒸煮之后清香扑鼻。
小麦磨粉以后,做出的面点也更有嚼劲。
林渊现在手里就捧着一碗饭,白米饭配着一条水煮鱼,吃得心满意足。
他穿越过来这么久,在吃上一直不怎么讲究,每天事情太多,就跟读高三一样,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吃饭,都是随便糊弄两口,饿不死就去继续忙,但高三只有一年,他却经过了几年的高压生活,人心里有事,吃什么都不香,龙肝凤髓都吃不出滋味。
陈柏松正好回来交兵,两人坐在桌边吃饭,林渊喝下一口鸡汤,饱足的靠在椅子上,他难得吃的这么饱,肚子都有点凸出来了,却看陈柏松面色不改的吃下八碗白米饭,竟然还准备再填。
就是林渊这个经历过长身体阶段的男人都觉得这饭量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碗可不小。
他奇道:“你吃这么多,都吃哪儿去了?”
也没见陈柏松发胖啊,肌肉倒是越发结实了。
陈柏松放下碗筷,他刚刚把最后一筷子鱼也吃了。
陈柏松不会吐刺,不知道怎么学会了一个吃鱼的新方法,把鱼和米饭一起嚼,有刺就一起咽下去,再来一口米饭,也不嚼,直接硬吞,鱼刺就不会卡住喉咙。
林渊看得胆战心惊,害怕陈柏松下一秒就会被噎死。
陈柏松坐姿比林渊更好,他比林渊体格结实,背打直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势,毕竟是从千军万马中历练出来的将军,不再是以前那个放牛赶车的奶哥了。
人都是会变的。
林渊忘记了自己在哪儿听过的话,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有道理。
“这世上没什么事一成不变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陈柏松说:“总觉得吃不饱。”
林渊:“行军的时候吃的怎么样?”
陈柏松想了想:“干粮是够的。”
陈柏松说的干粮,其实就是杂面饼,因为怕坏,所以做的非常耐放,硬得要命,林渊尝试过一回,只能小口小口的咬,大口根本咬不动,如果能烧点热水,把干饼放进去煮一会儿倒还好一些,只是没什么滋味,只能填饱肚子而已。
士兵们行军,打了胜仗可以吃肉,肉就是腊肉和香肠,这两样不容易坏,加上林渊自己手里有盐,所以倒不用为盐的原因头疼,鲜肉不行,放不了两天就要开始发臭,行军又不可能带着冰。
“我叫人想想法子吧。”林渊站起来,陈柏松也跟在林渊身后。
两人在廊间消食,平江的花草都长得比高邮好些,院子里的花朵朵精神奕奕,不需要太费心思去打理,它们自己就能生得很好,等到要枯萎的时候才会露出疲态来,林渊心里有事,陈柏松也不是个话多的,就这么安静的走着。
“平江留五万兵就够了。”林渊对陈柏松说,“剩下的你带出去,还是做老行当。”
陈柏松也不问——他这点最得林渊心意,林渊下达了命令,陈柏松就会去执行,他不会问什么原因,也不会去做自己的解读。
林渊建立的是一个新的政权,每一个政权都应该像机器一样运转,才不会有地方卡住。
议政的议政,管民生的管民生,当兵的当兵,打仗的打仗,每一个环节紧密相连,严丝合缝,才能拥有更强执行能力。
如果下面的下达了命令,下面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哪怕只有一点,执行起来就会大打折扣。
其实现代和古代,有一点是相近的,那就是集权。
现代看似权力分放,但不管哪个国家,做决策的还是一小撮人,如果人人都能做决策,都能左右政令了,那国家也就乱了。
自己跑来给林渊献州献城的人不就是吗?
他们推翻了上面的统治,按照自己的承诺,把权力分发给追随自己的人。
结果呢?
他们根本过不下去,一千张嘴有一千种说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说话的角度。
人都有私心,只不过有些人即便有私心,也会注重大义。
但有些人只有私心,没有家国,他们就会成为蛀虫,如果当权者没发现,那蛀虫就会生的越来越大,拉帮结派,占据更大的话语权,到最后连当权者都无法撼动。
君臣之间,本身就是相互制衡,君强臣弱,君主若是暴君,臣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若是君弱臣强,君王就只是一块挡箭牌,如同现在的安丰,刘福通不就把持着朝政吗?小明王只是他手里的招牌。
小明王若是现在敢收回刘福通手里的权力,敢正面跟刘福通硬刚,刘福通就能让朝政瘫痪。
没有臣子,王还是王吗?
人都是逐利生物,跟随刘福通,就能手握实权,升官发财。
跟随小明王,小明王就算给他升了官,他能掌握实权,说话能有用吗?
人们嘴里说着正统,心里也清楚谁握有权力,谁才是正统。
陈柏松说道:“有人给我送礼。”
林渊:“谁?”
陈柏松说:“赵成广。”
林渊一脸问号,这人谁?没听说过啊。
陈柏松:“以前是个村长,带着村民反了朝廷,攻下了江林。”
……林渊记得元末著名的起义领袖里没有这个人。
估摸着因为没什么本事所以就没记进史书?毕竟元末反声四起,到处都有人造反,挨个记下来估计也不太可能。
陈柏松又说:“他还叫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让我拿给您。”
林渊拿到了那封信,表情很神奇,这赵成广是个狂人,狂的叫人哭笑不得。
信的意思是:“我反了,把那些贪官都杀了,我听说你混的不错,我俩都是一样的,我最近要登基了,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参加我的登基大礼吧,到时候给你封个官,肯定不给你封小了,我当皇帝,你就当王吧,封号我们到时候再商量商量,你可一定要来,你要是不来,就是看不起我,我可就对你发兵了。”
林渊把信递给陈柏松看。
陈柏松磕磕巴巴的看完,表情忽然变得凶狠起来,整个人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刀,嗡鸣着要喝血:“我去取了此人项上人头!”
林渊摆手笑:“不用,何必浪费兵力。”
林渊继续朝前走:“这样的人太多了,要是个个都去打,那岂不是要累死?”
有些人造反只是看着有利可图,他们手底下几千人就敢自称皇帝,封一堆官,再来个三宫六院,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当个土皇帝,等天下大定了,如果遇上个要表现仁慈的当政者,说不定还能捞个官当,继续当土皇帝,如果遇到不愿意表现仁慈的,也就完了。
就像朝廷,真的不想直接派兵打反军吗?
当然想,但之所以每次都招安,虽然也有自身兵力的原因,但也有做样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