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 中(152)
“哦……”贺正点了点头,又看向白玉堂,大概也看出他气度不凡来了,“这位夜行者,未曾谋面。”说着,边抬头看血王。
血王也看了白玉堂一眼,像是在想如何介绍,就听白玉堂低声道,“在下尺茂术。”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刚刚那个白家猫也就算了,这回连吃猫鼠都出来了,这耗子上房揭瓦了都!
“听起来,并非是汉人?”贺正好奇地问白玉堂,“来自何方?”
白玉堂背着手笑了笑,“我只是路过此处,听到血王在此,想来会会老朋友,没想到碰到了个假冒的……”
贺正一愣,那血王也有些尴尬,一指白玉堂,“唉,休要信口雌黄!”
贺正此人生性多疑,一听白玉堂的话,就略有些怀疑这血王的真伪,不过介绍人明明说这人是真的血王……莫非是那位高人骗了自己?
“大人!”血王赶紧拱手,对贺正道,“在下的确是如假包换的血王,这人信口开河,十分可疑。”
贺正不愧是老狐狸,只是笑了笑,点头问展昭,“这位小兄弟,为何眼睛是金色的?”
展昭一笑,“天生的。”
白玉堂心中思量,如果和蜃楼有关,那一定事关八眸。展昭是最少见的一种金色眸子,和展晧相同,会不会……其中有某种关联?
想到这里,白玉堂一笑,问血王,“怎么,还见过其他金眸么?”
血王此时的脸色,让展昭暗暗揪心,果然和展晧有关系么?莫不是展晧也在这里?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如果他认识展晧,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大人。”血王低声告诉贺正,“这便是极品的血源,此人的血可以解除你的一切疑难杂症。”
贺正脸色微微一变,惊喜交加,“当真?!”
血王点头。
他胡说八道,白玉堂可是翻脸了——要用展昭的血去喂那痨病鬼大贪官大奸臣?做梦!拿毒药喂他还差不多。
说着,白玉堂就对展昭挑眉头,像是说——猫儿,咱们索性把他抓回去,这里也没什么难度。
展昭还是不主张太冲动,多套出一些线索为佳,这贺正身背后还有不少秘密,最好是能留在他身边!
两人靠眼神当然不能说那么多话,但展昭的眼神足以让跟他心有灵犀的白玉堂明白他有什么意图,于是冷笑了一声,看血王,“你说谎,想把至宝变成害人的毒药,你是何居心?”
血王一愣,贺正也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白玉堂,“尺先生何出此言?”
白玉堂伸手一指展昭,“金色的眸子能够看到世人看不到的东西,但血液并无治病功效,所以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却从未曾伤害。这世上能治百病的血根本不存在,连用来续命都只是暂时的,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拖延时间。真正的好法子,是找神医医治。”
“胡说!”金发血王双眼一瞪,看着白玉堂,“是你见识浅薄,我等夜行族都是通过吸血做到不老不死!”
“对啊。”贺正也附和,“我已经遍寻天下名医,但所有郎中都说我已无药可救,唯独吸血能让我觉得舒服些。”
白玉堂摇了摇头,“大人,这不过是个诡计而已。”
“诡计?”贺正看身边血王。
血王此时为难,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对白玉堂有些忌惮。展昭从他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不过是颗被人操纵的棋子,在这里的作用只是蛊惑贺正,知道的应该有限。此时,他可能误把白玉堂当成了什么厉害角色,所以犹豫不决。
白玉堂抬手,拿过刚才贺正用来饮血的那个空碗,伸手操起桌面上的一个茶壶。
众人的双眼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移动,展昭则是注意到,白玉堂拿着碗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往碗里放了一颗小药丸,无人发现。
白玉堂若无其事将茶水倒入碗中,将碗递过去给贺正,低声道,“这一碗茶里,我放了神药,你一饮,保准你精神百倍!”
“真的?”贺正惊喜,端着碗就要喝,血王赶紧拦住,“大人,小心他下毒!”
白玉堂摇头,“这里可是龙潭虎穴一般,我下毒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是你怕被人戳穿了戏法?”
“我……”血王无言以对。
贺正轻轻摆手,“无妨,试一试。”
白玉堂和展昭默契地对视——看来贺正真的是病得快疯了,病急乱投医。
果然,贺正捧着碗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其实这水里,白玉堂放入的是他大嫂给他的灵药,药名就叫“续命丹”。这药并不针对什么病症,里头只是些大补的东西,有吊命提神的功效。闵秀秀将这药给白玉堂,为的是让他拿着以备不测。比方说身中剧毒或者某人命不久矣,想拖一拖时间,就用这个!药效大概能持续三四个时辰。但是这药吃了之后,必须在药效过掉之前吃解药或者及时医治,否则将会加重病情,需要持续服用。
白玉堂的想法是——管他呢,反正这贺正老儿不是什么好鸟,死了就死了呗。
贺正吃了这灵药,立马觉得一股热气在五脏六腑间穿梭,仿佛将之前积累的病痛全部洗清了,那种舒畅让他忽然感觉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贺正激动得看着众人,“灵!灵药啊!太神奇了!”
血王不相信,拿过空碗去一看,皱眉——闻起来无色无味,根本就是正常的茶水啊?也就狐疑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施施然一笑,问贺正“大人,舒服了吧?”
“舒服!”贺正伸出大拇指对白玉堂点头,“阁下,神人啊!这究竟是什么灵药?”
白玉堂却是一摇头,“大人,其实我根本没给你吃药。”
“什么?”贺正惊诧,血王也一愣。
“那是我的神力所致,真正的夜行者,都有异于常人的能力。”白玉堂开始瞎掰,“可惜大人遇到我太晚了,若是能早点遇到,也不至于被奸人所误,导致成为低等血族,无法见天日。”
展昭在后头听着,就见贺正一张脸都白了,无奈地搔搔下巴——这耗子忒能编了!平时可真没发现。
贺正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了,一想到自己是低等血族,忍不住问白玉堂,“何谓低等?”
白玉堂指了指上空,“低等的就是只能晚上出去,高等的,就是白天黑夜都能出去。”
贺正一听此言,气得双眼都有些暴突——是啊!他为了续命,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只能跟野兽一样,天黑了才出来。万一他的病治好了,山珍海味他吃不上,只能喝恶心的人血,还要整天不见天日,那他苦苦求得江山,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此处,他猛地站了起来,怒视身边的血王,“原来你是沽名钓誉之徒。”
血王此时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摇着头争辩,“我不是,大人你听我说,没有血族是能在白天生活的。”
“我就能啊。”白玉堂一笑,给他来了个火上浇油,“我不只能在白天行动自如,还拥有长生不老之能,不老不死之身,更有神力……”说着,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扬。
血王手中的碗就到了自己手里,白玉堂又将手轻轻一挥,变戏法一般,那只坚硬的瓷碗,竟然灰飞烟灭。
血王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他连连摇头,“不可能……”
贺正怒不可遏,不过知道这会儿发火也没用,回头问白玉堂更要紧的,“这位高人,是否我的病已经好了?”
白玉堂遗憾摇头,“还未根治,我都说了,你需要神医治疗,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不少有神鬼莫测机变的高人。”
“哦!”贺正喜上眉梢,想了想,又问,“那……我还能重见天日么?”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不过要花费些时日,还要人力物力……”
“这些都好办!”贺正大手一挥,“阁下可在府中暂住,我必好好款待,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到时候必定是重重有赏!”
白玉堂似乎有些为难,“我只是路过而已,看不惯他冒充夜行者,还要赶路,并无常住打算。”
展昭在后头等得无聊,就悄悄用手指头戳白玉堂的背——好奸诈啊耗子!欲擒故纵啊耗子!
白玉堂忍着笑伸手到身后,握着他的手轻轻搓了搓,两人手心相贴,传递彼此手中温度,只觉有趣。
贺正好一番劝,还下了血本,挽留白玉堂。
白玉堂显得兴趣缺缺,贺正便让人拿出了大量金银财宝,白玉堂也没跟他客气,似乎留下办事只是为了赚点钱。白玉堂很不给面子地狮子大开口,贺正一一答应,展昭心说这耗子越来越精明了,贺正这种人,你不要钱他反而害怕,你越贪心,他越觉得你好控制。
白玉堂将血王挤掉,来了个取而代之,血王可有些不乐意了,他还想跟贺正辩解,贺正只是安抚了他几句,就将他打发了。
血王愤愤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转身离去。
当夜,贺正邀请白玉堂和展昭住下,两人说也不着急,回客栈收拾收拾,过几天再来。
贺正干着急也没辙,只好拜托白玉堂一定要尽快来。
白玉堂拉着展昭,轻轻松松出了贺正的府门,后院里,还是歌舞喧天,展昭很在意那些无知少男少女们会一时冲动,误了终身。
出得们,就见紫影赭影扛着个黑布大袋子,在屋顶对二人招手。
白玉堂轻轻一拍展昭肩膀,安慰,“猫儿,不用担心,看来他们抓到活的夜行者了,带回去给公孙研究研究,若是种病,都能治好!”
展昭点头,和白玉堂往回走,走了一阵子,就感觉身后有人。
拐弯的时候,展昭暗中看了眼,黑暗的街道上,那一头金发和一张白面还挺明显的——展昭一眼认出,跟着他们的正是血王。
白玉堂暗笑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展昭按在了身边的墙壁上,惊了展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