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陆小凤传奇]妖秀娘(63)
魏子云望着皇帝静候旨意。
皇帝轻声一笑,挥了挥手道:“且去看着吧。今夜之后,紫禁之巅不留外人,尸体也让他们全都带走。”
魏子云心下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应道:“是。”
魏子云一走,皇帝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纱帐放下,一声极轻的叹息幽幽传出,似幻觉,又似梦中呓语。
“确是……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决战解释完毕ww
一到两章决战结束~~
第82章 第二十五章 今夜月正圆
离了南书房,齐修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去。一个大轻功直接飞到了太和殿的屋顶,望着屋脊上遥遥相视的两人齐修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太和殿前面的广场上摆着十具尸体,独孤一鹤师徒三人如今正与木道人站在一起,峨嵋武当自创建之初便有渊源,二人亦是打过不少交道。
因着齐修的大轻功在夜间实在瞩目,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吸引。
木道人更是不吝赞道:“好漂亮的功法,踏叶飞花,却不知是哪一门的少侠?”
齐修礼貌却又疏离的回以一笑,答道:“七秀坊。”
虽然没怎么看后面几本,对于木道人老刀把子的身份,齐修却是知道的。因此,对上这么一位人前德高望重,人后杀人不眨眼的伪君子,他实在很难露出真心的笑。
看出他的戒备,木道人回了一个温和的笑,那笑容就好像江湖前辈在看不懂事的江湖后辈。
司空摘星托着腮,偷偷打量了木道人一会,却是悄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对于齐修的未卜先知,他虽不知,却也能猜出一二。
——看来木道人有问题。
轻功再高,夺去的目光也不过一会,众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屋脊上那两位顶尖剑客的身上。
他们才是众人出现在此的目标,只除了此时还站在人群外的那两个人。
自齐修出现开始,那两人中的男子,视线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怨毒如蛇。
自叶孤城突然倒戈,男子已经看出,陆小凤和叶孤城本是一伙。既然决斗的两个人都是陆小凤的朋友,那他们死了谁料想陆小凤都不会好受。所以这一战结果不论如何,他都乐见其成。
因为,只要陆小凤不好受,他就好受了。
在他身边的女人,冷冷的看了齐修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了西门吹雪的身上,她还记得西门吹雪曾经用剑指着她问她要不杀自己的理由。那件事对她来说一直是个屈辱,无法洗脱的屈辱,所以她更希望西门吹雪死。就算不死最好也要受伤,让她有机会可以报仇。
西门吹雪望着叶孤城,他的剑依旧握在手里没有出鞘,他道:“我本想与你另约时间。”
叶孤城也在望着西门吹雪,他道:“可你现在改变了主意。”
西门吹雪微微点头,道:“不错。”
叶孤城道:“今夜月很圆。”
西门吹雪道:“高处不甚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叶孤城的意思,西门吹雪懂,西门吹雪的话,叶孤城亦懂。
在那剑之巅峰的两人,是对手,是知己,却绝不会是敌手。
叶孤城道:“幸甚有你,成我今日之剑。”
西门吹雪深深地望着他,似不舍,似留恋,又铿然决绝:“我亦该谢你,让我看到剑心之诚。”
诚于剑,诚于心,诚于人。
叶孤城所做之事他隐有所觉,好在,叶孤城没有叫他失望。
道了一声“请”,略一点头,二人静立三息,然后——
剑,出鞘,人,交锋。
秋水龙吟洗苍穹,锋刃如霜气长虹。
剑气贯云霄,空气中隐隐带着剑声铮鸣。剑锋相接之时剑势陡然走缓。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剑势亦不快,可在真正的剑客看来,却是千变万化氤氲其中,直看得他们冷汗直流。更有甚者,剑法稍逊一筹的屠万慌忙捂眼,嘴角朱红竟是因此受了内伤。
叶孤城的剑法如轻云又像尘外的风,轻灵好似活物。
西门吹雪的剑亦是无牵无挂,无形无迹,却夹带声势,如雾如电。
他们的境界太高,齐修看不懂。可即使看不懂,亦不妨碍他知道这一战的结果,这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因为明明是势均力敌,叶孤城却只有饮败。可明知如此,此刻的叶孤城眼里却只有剑,亦是明知如此,叶孤城的心里却没有怨。
这是齐修最佩服他的地方。心下无尘,专心于剑,真真担得起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天外飞仙”。
又是二十次剑锋相接,剑势变幻。
在场众人俱是屏住呼吸,因为下一剑,便是决胜之剑。
西门吹雪的剑刺入了叶孤城的胸膛,叶孤城的剑也必将要刺出西门吹雪的喉咙。
那一对男女脸上已然露出了笑容,然而笑容却在下一刻微微凝住。
叶孤城的剑势偏了,只是两寸,错开了他的喉咙,只是断了他的一缕发。
发落,人,倒下。
在叶孤城倒下之前,二人离得最近的那一刻,西门吹雪听到了一声耳语,极轻,极淡。
叶孤城对他说:“抱歉。”
抱歉未能让你尽兴,抱歉留你一人独留高岭,享那无边孤寒。
见他倒下,齐修猛地扑了过去。
那一对男女中的男人却是大叫了一声:“阻止他,他要复活叶孤城。”
司空摘星不以为意道:“复活就复活,叶孤城又不是什么坏人。”
木道人却道:“这……人死可以复生?”他的目光落在齐修身上,却已带着一丝蠢蠢欲动,如果是真的话……
另外几个江湖人倒还好,只或多或少表明了一下这种无稽之谈,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事发生,那太和殿里的守卫却是骚动了起来。
谁不怕死?如果真有人能活死人,那是不管多大的代价,也要让这个人属于自己!
大内三大高手,亦是不动声色的将齐修拦了下来。
其实,不论叶孤城有没有罪,在他们看来,今日叶孤城都必须要死,因为他是白云城主,那个只知城主不知朝廷的白云城的城主。
齐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你们什么意思?”
丁敖道:“如你所见,我们不可能让你救叶孤城,连带的,你也要留在宫里。”
齐修强作镇定:“你们也觉得我能让死人复活?”
丁敖道:“此事自有皇上定夺。而你,不能过去。”即使不是死而复生,如果叶孤城只是假死,于朝廷而言亦是隐患。
至于秀爷是不是真的能让人死而复生?
如果是真的话,那将秀爷交给皇帝的他们是立了一个多大的功劳?
即便是假,他们也不能让叶孤城的死出现任何纰漏。
齐修叫道:“他是我师父!难道徒弟师父收尸也不能?”
丁敖不近人情,冷冷道:“不能。”
齐修没有说话,司空摘星哇哇大叫:“你们是不是傻啊,想也知道死而复生不存在啊,就因为一个不知来路的人胡说八道,你们就要抓人,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们四大高手?”
古松居士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确实可笑。”
丁敖脸色涨红,脚下却是寸步不让,他吼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懂什么?”
齐修沉着脸,看了一眼叶孤城的方向,却是直接一个帝骖将围住他的三人定在了原地,然后扶摇蹑云落在了叶孤城的身边。
西门吹雪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叶孤城决不会愿意齐修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他。现在这个情况,一旦叶孤城复活,齐修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事便被坐实,到时朝廷和江湖都不会放过他。
司空摘星也大叫着拼命给他使眼色道:“你别冲动啊,皇上仁慈肯定会让你师父安葬的。”言下之意,一切还能从长计议,假死也好,复活也罢,总之以后再说。
齐修却是不依不挠,如今的心鼓弦没有CD,却仍有时效,时间一久,师父就真的死了。
可他也知道,如果让这些人发现自己能让叶孤城复活,那叶孤城和他之前做的布置就全白费了。
凝着眉,齐修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他死了……这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怀疑了?反正他也亲测过,自己可以复活。
不但可以原地复活,还可以回营地复活。
有了主意,齐修定了心神:“如果要让师父的尸身落在朝廷手里,那我宁愿死。”
司空摘星惊讶地张着嘴,他觉得齐修是真的疯了。
西门吹雪也在静静的看着他,他之所以没动,是在防着其他人釜底抽薪,对叶孤城尸身不敬。
齐修语速飞快的小声道:“师父交给你了,一定要带他走。还有告诉陆小凤,我没事,我会回来。”
说着,他自背后抽出了两把剑,然后开始转圈。
背对众人的时候,剑光飞快的扫过叶孤城,接着又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向了丁敖。
心鼓弦之后接的是剑破虚空。
在众人看来,他之前所做不过是为极招凝气,没人看得懂心鼓弦和剑破的差别。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齐修先动了手,三位高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司空摘星想要帮忙却被老实和尚拉住:“小偷做好小偷该做的就好了。”
司空摘星咬牙跺脚:“这该死的陆小凤怎么还不来。”
木道人却道:“在我看来,那红衣青年胜面很大,你大可不必担心。”
司空摘星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正自焦急,那边齐修却似突然脱力,剑气整个一断,肩胛瞬间被丁敖手中的剑穿透。
西门吹雪眼神一暗,双手却仍抱着叶孤城一动未动。
叶孤城变冷的身体……回温了。
就在这时,齐修咬着牙恨恨道:“就算是自绝经脉,我也不要死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飞身掠走,躲开高手临死前自绝气劲的殷羡实在不解:他们与秀爷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会叫他这样讨厌他们?
宁愿自绝经脉也不要死在他们手里,这实在是仇人间才会说的话。
司空摘星哇哇大叫着冲了过去,老实和尚似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怔在原地讷讷无语。
一个蜡像在齐修倒下的时候自齐修身上滚落了出来,卡在了琉璃瓦之间。
失了意识,立在屋顶边缘的齐修自由坠落,如一片红枫,热烈如火。
殷羡觉得,秀爷会这样做的原因已经找到了。大概他便是那样刚烈的性子,宁玉碎,不瓦全。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将下落的人拉住,殷羡有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场极致绚烂的美。
如飞蛾扑火,如凤凰涅槃。
有一人却比他动作更快。
那人一身蓝衣,额上见汗。从他手边飞掠而过的时候,殷羡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刮过,秀爷便被来人紧紧拥在了怀里。
陆小凤的手,在抖。
他实在没有想到齐修会死。明明前一刻他还那样笑着丢下自己。
看到陆小凤伤心欲绝的模样,男子一把扯掉了脸上的易容,哈哈大笑道:“陆小凤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我要你明白失去的痛苦,你的朋友会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这只是一个开始!”
萧秋雨疯了,他在用疯狂的话掩饰自己心底的不安。
陆小凤那伤心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对待朋友,那眼神分明像是在看着这世上的无价之宝,是情人,是恋人,却绝不只是朋友。
可秀爷不是男人吗?陆小凤喜欢的人不是齐修吗?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陆小凤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道:“萧秋雨,你真可悲。”在那之后,他再没有给萧秋雨一个眼神。
在萧秋雨的身边,上官飞燕飞针出手,目标是一动不动坐着的西门吹雪。
在她以为,这样的状况,西门吹雪根本注意不到她这一根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