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人的日常(11)
“相反，如果满足了拿尼加的三次请求，那么满足他请求的人得到一个许愿的机会，这个愿望会被无条件达成，但许下这个愿望的代价将由下一个许愿的人支付。”
“许愿的要求越大，下一个支付的代价越大。如果下一个被请求的人无法满足拿尼加的请求，并且上一个愿望的代价太大，那么被请求的人最爱的人以及相处时间越多的人越容易死。”
“虽然这个能力非常强大，但太危险了。”
家庭议会上，席巴冷静地说。
“对，而且拿尼加请求的时间、地点和对象随机，无法彻底掌控。”伊尔迷冷漠地说，“父亲，不能让他继续呆在宅子里。以后万一有个万一，奇犽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是啊！”基裘尖叫道，“我的奇犽！”
桀诺闭眼不说话，马哈在家人面前，才终于露出了一些晦暗的神色。
“拿尼加应该是另一侧大陆的生物。”
伊尔迷将脑袋转了90°，“也就是说，拿尼加和亚路嘉不是我们的家人。”
基裘电子眼一闪。
作为一家之主的席巴缓缓道：“揍敌客的安危最重。”
“林林，他们家庭内部的问题，我们不要插手比较好。”马场善治沉声道。
林宪明倚在一颗大树树身，他们身边是开启的屏蔽器，不仅可以隔音，更可以模糊他们的身形，避免被读口型的可能。
“家人？马上隔离甚至永久隔离亲人的家人？有着近乎绝对理智的家人吗？”林宪明轻声问。
马场善治看着固执的林宪明，也靠着树干坐下，屈膝，把手搭在膝盖上，淡声道：“你这么觉得？”
马场得承认，抛开这一些列幺蛾子，他对揍敌客一家的好感度还挺高。
同样是行走在黑暗之中，他和林宪明、榎田、老板等人建立了紧密的关系，互相依靠，彼此之间的羁绊深厚，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而揍敌客一家，则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在黑暗里互相扶持的家人。
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太内敛而且有些扭曲。
林宪明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如果他们真的绝对理智，我们早就被赶出枯枯戮山了。”
他和马场留下来的借口是什么？他们用高科技交换奇犽的刀，而奇犽太小，所以由席巴出面交易。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
但实际上，他们要刀不假，可席巴在谈交易时明里暗里想让林宪明和拿尼加交流。
一方面，席巴是想测试拿尼加的能力，想试试林宪明的不同之处，另一方面，席巴也是个父亲，如果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孩子。因此才百般试探。
而且还有一层原因，糜稽。
揍敌客是杀手世家，但如果揍敌客的孩子没有成为杀手的潜力，怎么办？这样的孩子，出去做任务太容易死亡，自然是要尽力发展孩子的另一方面的才能，好顺理成章的留在家里，减小一点死亡概率，并为揍敌客做一些贡献。
糜稽就是这样的例子。
更令席巴等人意外的是，糜稽确实在计算机方面有天赋，现在他们又恰好凑上来，岂不一举多得？
从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马场善治就是一副严肃冷峻的模样，这时，他难得放松了背脊，低低地问：“林酱，我想你比我更明白揍敌客对家人的感情。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吗？”
林宪明笑了笑，笑容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马场善治这个男人说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马场没有多管闲事，他林宪明早就死了或者残了。
林宪明低头看着马场，金色的发梢滑落到马场的额前。
马场善治没有抬头。
“呐，你之所以想早点儿回去、不让我多和席巴他们接触，是怕我心软答应拿尼加吧。”林宪明神色平静。
为了他，马场连往日的立场和作风都丢掉了啊。
马场善治静了静，语气坚定地说：“我不能让你出事。”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大批人等着我捞回来呢，我不会干傻事。”不知为何，林宪明心中有些失落。
马场善治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晦涩。
沉默中，突然，林宪明的通讯器响起。
马上善治立刻抬头，林宪明的指尖轻微颤了一下，然后镇定地点开。
——一条来自榎田的邮件。
林宪明看着邮件，慢慢的，慢慢的笑起来。
“马场，如果我们有其他方法帮助拿尼加，你愿意帮我吗？”
那么年幼的孩子，如果他的未来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度过，那也太悲伤了。
马场善治飞速浏览邮件，他抬头，看着林宪明高高扬起的唇角，也慢慢弯起眼角。
“我怎么可能不帮你，林。”
“为什么！你们带亚路嘉去哪儿了？”奇犽被管家梧桐拉着，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再靠近一步，他只能竭力朝父母还有姐姐嘶吼。
席巴、基裘还有伊尔迷看着奇犽无力挣扎的模样，无动于衷。
“梧桐，以后让女仆多看着点儿奇犽。”基裘冷声吩咐，同时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啊！看来奇犽最近又有突破，奇犽真是……太棒了！”
伊尔迷又重新将给奇犽一钉子的想法从角落里捡起来。
奇犽以后是要继承揍敌客的人，不能有弱点。
等到奇犽自己有能力挣脱她的念钉，也就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认知来面对亚路嘉。
算盘打得啪啪响的伊尔迷正琢磨着什么时候下钉子，一个女仆轻轻走进来。
“老爷，夫人，大小姐。”女仆弯下腰，“那两位先生有事相谈。”
奇犽的眸子顿时亮起来。
伊尔迷不高兴地皱眉，席巴已经同意了。
“请他们进来。”
基裘直接不满道：“老公，你在干什么？”
席巴扫了一圈妻子、女儿和儿子，淡声道：“来的是两个人。”
奇犽的眼睛更亮了，他瞬间决定待会儿不管父亲说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基裘唰啦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表情莫测。
伊尔迷则感到被冒犯和不悦——上次那个棕发男人马场还不想让他的同伴多和奇犽接触，怎么现在都已经决定亚路嘉的去向后反而来了？
面对揍敌客们无形的威压，林宪明认真地把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他笑起来,笑得肆意而张扬：“你们对亚路嘉和拿尼加的处置感到很为难吧？”
“与其把他关在某个地方，不如让他来当审神者，怎么样？”
☆、第 18 章
“什么？时之政府在征集一个二手本丸，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必须有非凡的勇气和照顾幼崽的经验？”
一个编为XXX的本丸里，鹤丸国永以令人惊异的机动值从他家审神者琉璃怀里机敏的掏出一张纸，震惊地念了出来。
“特别注意，该本丸的付丧神不允许将其真名透露给审神者！？”
搞什么？从来都是付丧神因为知道审神者真名神隐审神者，这次怎么反过来了？
琉璃一脸的无奈，她挠挠头，望着一众凑上来满脸的“时之政府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表情的付丧神们，不由埋怨鹤丸：“你动作那么快干什么啊。”
一期一振温温柔柔地笑道：“琉璃大人，您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
有牺牲精神和照顾幼崽经验的付丧神？几乎就是在直指他了好吗？
一期一振完全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什么不对，一旁的岩融嗤笑一声，没有揭同僚的短。
眼看着不说清楚这群要翻天的付丧神就堵在她面前不让她去室内，小短刀们还齐齐露出了撒娇的狗狗眼。
“……我们坐着讲。”琉璃最后还是妥协在了小短刀们的攻势之下。
“这个通知只面向即将卸任的审神者。”琉璃在和室里坐好，身边是乌泱泱的或高或矮的刀剑。
琉璃大人又去操心他们的下一任审神者问题了，所有付丧神同时想道。
“所以我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通知。”琉璃叹口气，“时政那边接到了一个入职请求，但是即将入职的审神者年龄非常小，而且能力特殊，极度危险。”
琉璃看向付丧神们的目光带上一丝暖意，“我希望接手你们的审神者强大而理智。”
所以这样危险的小孩子最好不要成为她的继任者，她也不希望付丧神知道这件事。
室内静了静，活泼外向的小天狗咯咯笑着朝琉璃怀里扑去：“琉璃大人，今剑，最喜欢大人您啦！”
离别的悲伤和感动被打断，短刀们顿时和琉璃闹开。
欢声笑语过后，是漫漫的长夜。当天的近侍是三日月宗近，三日月宗近等到单独和审神者呆在一处时，轻声问道：“琉璃大人，既然那位大人能力危险，时之政府为什么愿意接收TA？”
白日平易近人的琉璃此刻面对目光通透的天下五剑，才终于流露出一丝倦怠。
“危险和机遇并存。”
琉璃说完这几个字就不想再多说，但三日月宗近依旧安静地看着她。
“好吧。”琉璃长长的叹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如果运用得当，那位大人将会成为对付溯行军和城管的有力先锋。”
三日月宗近眼睑跳了跳，居然强大到时之政府不顾危险也要带回来吗？
不过他慢吞吞地说：“大人，那叫检非违使，不叫城管。”
琉璃一挥手：“没什么区别。”
三日月宗近风雅的和琉璃道晚安，随后脚步轻盈地走下楼。走到楼梯最后一阶台阶，他抬头回望二楼，透过木质建材，仿佛看到了他的主人在卧室里跳脚。
“时之政府已经将主人的本丸和我们列为首选名单之一了吗？”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时之政府在搞什么？！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要搞来！”
如三日月宗近所想，二楼的琉璃恼火的简直想跳脚，但因为怕吵到楼下的刀进而被发现她所隐瞒的事，她又憋屈的什么都不能做。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后悔将本丸里的大部分刀剑们性子养的太好太善良——
一个三岁就不得不独立生活的孩子，还不引得这群善心爆棚的付丧神们脑子一昏立马答应照看？
“时政垃圾，那孩子的父母更垃圾！”琉璃决定一定要隐瞒好这个消息。
不过，要不要和其他几位即将卸任的审神者通个气，看哪个的本丸或者谁的某把刀适合照顾三岁的危险儿童？
琉璃陷入沉思。
毕竟，就时之政府所说，只要不告知名字，平日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按理说，亚路嘉不知道林先生的名字，他不能向林先生发出请求。”糜稽拿着新鲜出炉的有关拿尼加的情报，百思不得其解。
伊尔迷的面容如死水般深沉，声音轻飘飘的：“也就是说，林先生是个例外。”
席巴撑着下巴，没有说话。基裘的电子眼安静地凝视着资料。
“父亲，我建议再做几组实验。”伊尔迷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只要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规则，就不能放任那个东西去未知的地方。”
望着姐姐和父亲无形的对峙，糜稽缩了缩脑袋，决定不发表哪怕一个字的想法。
席巴不着痕迹地皱眉，虽然他也认为这样的亚路嘉不能再算是揍敌客的人，但如果亚路嘉能稍微自由一点的活着，又不会影响到揍敌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