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替身情人(60)
只有湘君和湘夫人,这两人简直是不顾一切要致天明于死地。
湘君将这个未来有可能改变天下的人视为祸害,他讨厌这种人存在。
也正是因为他,他与湘夫人才被东皇召来,陷入平生最厌恶的战争中,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主要是迁怒之情的直接宣泄。
深沉的天,海风呼啸而过,隐约杂挟着一丝丝血腥味。
天明神情端凝,手握长剑,与当年荆轲勇闯金殿的正气绝然如出一辙。
湘君这人冷血薄情,与湘夫人一左一右拦在前头,气势惊人。
天明脸色平静,跨过之前被打伤在地不住呻引的黑衣人,一步一步向里走去。他走得并不急,每走一步,便有鲜红的血迹在幽兰的地砖上慢慢洇开,很快干涸了,仿若开出朵朵暗红的血莲。
他站定,众目睽睽之下,不见半分惧怯,声音清朗而冷静:“星魂在哪里?”
此言一出,天地间顿时一片寂静,只有无形的压力压魄着在场每一个人。
许久,湘君嗤笑出声:“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今天无论是你还是星魂,都别想活着离开。”
天明也笑了,却是冷笑。但凡习武之人,都有几分桀骜孤高,他并不自负,只是自信,他有自信能和星魂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是他欠他的,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也不废话,轻喝一声,运起全身真气与其拼杀。
从“百步飞剑”到惊天十八剑中的“云起九州”“游龙穿凤”,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强大而华丽。
两位长老的合作也是天衣无缝,石破天惊。
剑圣唯一传人并非浪得虚名,天明的剑术果然了得,今天真正让人大开眼界。
阴沉的天空下,那几道打得难解难分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了,只有他手中的剑翻飞缭绕,快得根本看不出指向何处。
强大剑气过处,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吓得众人纷纷后退,避其锋芒。
所以,当天明勉强打伤他们时,自己也早已是负伤累累,精疲力尽。
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湘君在夫人的搀扶下晃了几晃,他阴狠的看了天明一眼,带着满身杀气向他走来。
正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口劝阻了他:“住手,你不能动他。”
天明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狼狈的抬起头,却见月神缓缓挡在他面前,望着对面那两个企图伤他的人,声音虽轻却不容拒绝:“这人注定会牵动整片大地风云风幻,你若杀他,便是与天作对,乃自取败亡。”
“笑话,我从不信什么命中定数,我只知道这人不能久留,定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湘君说完,提剑向天明砍来,见月神淡淡然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一怒之下想将她也一并砍了,却被大司命拦最后一招,她清楚对方已是力气消耗大半,皮笑肉不笑道“两位打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你大胆!若是将这是人放走,你担心起这罪名吗?”湘夫人厉声质问。
大司命还是笑,笑容却冷如二月坚冰:“你便是尽心尽力替那人杀了他又如何,难保最后落得和星魂大人一样的下场!到时我便是有心也帮不了您。”
少司命没有说话,却是默默站在她旁边,表明自己的立场。
四下环顾,月神,大司命,少司命都站在天明那一边,就连云中君也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
湘君与湘夫人对视一眼,终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天明惊愕又感激:“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大司命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少废话,还不去救人?”
天明重重点头,什么也不说便跌跌撞撞的向里面跑去。
戒界森严的底层水牢,长年阴暗湿冷,唯一的光亮是壁上的一截火烛,而发出的光像是融了一团雾,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不知道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没有阳光没有声音,所有繁华喧闹都被阻隔在外。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及孤独,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一路上都很安静,这种不祥的静透露出死亡的气息,令人感到绝望。长长的通道中只有脚步声在回荡,陪伴自己的,只有被拉长的影子。
天明跑过一个又一个牢房,在最后一间水牢前停下。
手抬起,又放下,在半空停顿好久,才敢推开暗格。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映入眼帘的景象还是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终于,他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说熟悉,那是因为那人标致性的黑到泛蓝的长发,如藏了万年飞雪的深遂眼眸还是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说陌生,那是因为他几乎已认不出这个人了。
数月未见,这人竟已憔悴如斯。
印象中的星魂,总是孤傲的,优雅的,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他足以蔑视一切。他可以冷眼旁观世间的悲欢离和,随心所欲,危险且令人畏惧。
可是现在,他被锁在暗牢里动弹不得。
冰凉的水一直漫到胸口,黑色的囚衣紧贴在身上。
他长发披肩,缕缕黑发挡住了大半面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苍白的无一丝血色,如果不是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天明都不敢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气息尚存。
“星魂!星魂!我来救你了,你等我!”天明大声急吼着,费了半天劲才将这扇该死的坚硬无比的牢门打开。
他想也没想就跳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冰凉凉的水激得他浑身一颤,天明顿时一阵心酸,他无法想象星魂究竟被困在这里有多久了。
等他靠近星魂时,他才真正惊得手脚发软,天明惊愕万分的发现那足有拇指粗的铁链竟是穿过星魂的琵琶骨锁上去的!将他钉在墙上。
他双手不住颤抖,轻轻一碰,就见星魂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
竟然有人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囚禁一个人,眼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金属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尽管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星魂还是忍不住轻声闷哼。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我们马上就走,我会带你离开,会治好你的伤……”天明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心里疼的无法形容,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星魂低垂着头,突然向前一栽,重重倒在天明身上。
天明连忙搀住他,手一接触到他湿淋淋的身体,才知道他已全身冰冷的几乎僵住了,透心泌骨的凉。
“星魂,你身上好冷,我们,我们赶紧离开……”
整个过程,星魂一言不语,默默的任天明忙活,他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他内伤严重,经脉受损,极寒的冰水让他的身体受了极重的创伤。
以后不管怎么调养,这具身体算是毁了。
“星魂,你还好吗,你说话啊……”天明害怕的抱紧他,却发现连自己也是冷得直发抖,寻常人在这里水里呆一天大概都会冻死。他是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何况还身受重伤。
天明不敢想象下去,他强忍着悲伤,将他背在背上。
从没有想过,这个不可一世,总是意气风发的男人有一天会像个无力抵抗的小孩一样要靠在他身上,如此虚弱,连路都走不了。
天明很内疚,也自责到不行,眼眶一直红通通的,一言不发的自己跟自己生气。
“你把我害惨了。”许久,星魂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大出来他说了什么。他大概是想逗天明或者是开个玩笑,只是一出口反而像抱怨,他觉得有些好笑,心底却慢慢的暖和起来。
这个人终于来了,真好。
“是!都是我!你这么坏,为什么还要帮我,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我要是晚来一点你要怎么办?你要是死了怎么办?”天明暴发了,他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冷静平静,在看到星魂如此凄惨狼狈的一瞬间,巨大的震惊和愤怒已经淹没了他,他从没有这样乱过!
“是啊,你再晚一点我就死了,所以,你可真会挑时间。”星魂自嘲的笑笑,要说后悔,也不是,就是不甘心,他不甘心这一辈子都被那个人控制,至死,也不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多么可恨!多么无奈!
天明一顿,低声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宁愿瞒,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哼,说了又如何?我当初就不该放你走.”
“你既然帮了我,我就一定会带你走,绝不会让你落入那人手中。”
他是怎么带着星魂逃出生天的,已经记不太清了。
那天,整个蜃楼的侍卫都被惊动,他们一层一层的包围上来,减杀声震耳欲聋。
天明将星魂放下,脚一沾地,这个人竟然就靠着墙壁无力的滑下去。
冰雪般的面容几许凄楚空洞。
他当时就疯了。
他用那把剑谱上有名的墨眉,硬生生杀出一条鲜血铺就的道路。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会让这个人脸上再露出这种表情,他该是姿态清闲的冷瞅世间百态,而不是在这里,死于曾经下属的乱刀之下。
最终,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带着遍体鳞伤和星魂逃出来,他们寻了一处又一处隐蔽的地方,正式开始了逃命的生涯。
这一次,东皇太一彻底发怒了,几乎所有人倾巢而出,就为了抓他们两个。
天明和星魂整天躲在一家小客栈中,除了上回偷偷溜出去抓了几副伤药,平时都不敢随意出门,就算要找别人报仇,也要养好伤再说。
他知道星魂伤得很重很重,武功毁了一半,内伤加外伤,大夫说,他可能活不过二十七。
那一段日子,他天天活在后悔自责当中,而且还得强忍着不让人看出来,他怕星魂会更难受。
这么担惊受怕,悲悔交加,再加上没有按时服用端木蓉开的药方,天明的身体也一天天差下去。
他自己并没有发觉,星魂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他躺在床上,冷眼瞧着,唇边一抹阴狠的讥俏:“东皇那老贼想活捉你这人,他不会逼得很紧,但是这段时间你如果敢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谁都别想好活。”
天明疲惫的摇摇头:“你放心,我很好。”
“可是我不好。”星魂的声音带了一丝急切:“你必需……你必需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开那个迷,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到底看懂了多少?”
他说着,胸口骤然发紧,疼得他不得不冒着冷汗大口喘气。
他觉得浑身剧痛,身上骤冷骤热,脸上依旧白得像纸,用手摸上去,却全是冷汗,吓得天明赶紧按住他:“星魂!星魂!你别急,我已经解开那个咒印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能看懂的!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