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的千层套路(192)
像是知道她会拒绝一样,金发黑肤的男人笑着将手伸进车前的置物处,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控制器,炫耀般在手指尖绕了一圈,展示给对方看。
“炸弹?你在别墅里安装了炸弹?!”贝尔摩德不可置信道,手无意识地握紧成拳,指甲刺破了手心细嫩的皮肤也丝毫不知,只咬牙盯着对方手中的引爆器。
别墅的客厅里还睡着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而且要是想炸毁那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东西的话,起码要准备可以将整栋别墅都夷为平地的剂量,也就是说连里面的人也会一起......
“反正资料都要毁掉,这样不是更方便吗?坊川堂次那个家伙连代号都没有,是死是活也无所谓吧。”根本没有在别墅里安装任何**,只是随手拿过汽车里不知道用来控制什么的遥控器假装引爆起的安室透没有丝毫心虚感。
他将眼睛弯出愉悦的弧度,好像别墅里面真的有炸弹一样,还借此给自己为什么在别墅里停留了那么长时间找了借口。
要安装炸弹,停留的时间当然会长一点。
“可惜,跟着那位大侦探很方便收集情报,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是很想失去一个情报源头。”
冰凉的枪口瞬间抵在金发男人的太阳穴上,贝尔摩德握着**,咬牙怒视着对方,“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俩个。”
“誓言这种东西最不可靠了不是吗?不如今天就把它变成一场交易如何,他们两个人的命,以及今后的安全......这样的商品,你能给出什么样的报酬呢?”
这对安室透来说是一比稳赚不赔的买卖,不仅让之后所有保护其他人的行为有了合理的解释,还能从贝尔摩德那里捞上一笔。
“......钱、地位或是其他什么,我都给得起。”贝尔摩德深吸了口气,眼神晦暗不明,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枪,“那么你想要什么?出尔反尔、违背了誓言的波本。”
这才是组织成员最真实的面目。女人皱眉想到,琴酒那家伙居然还对波本停留在一间小小的咖啡厅里,和引人注目的侦探先生以及一些普通人打成一片的行为有所怀疑,让自己多加留意。
现在看来,这家伙不过是因为咖啡厅服务员兼侦探这个身份既能得到了新的消息渠道,又能接近自己最重要的那两个人,所以才不愿意舍弃罢了,现在连老板都被绑在车里,这个身份留不住了,自然会对其他没有价值的人痛下杀手。
真不愧是组织的代号成员。
“哈。”安室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金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将紫灰色的眸子衬的更加沉暗,“作为情报人员,信息比任何东西都值钱不是吗?不如这样......用秘密来交换吧。”
金发男人笑着靠在驾驶座椅上,肌肉曲线流畅的手臂随意搭着方向盘,对于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枪口没有表露出丝毫畏惧,“你的秘密我已经有了,没什么兴趣.......不如用君度的来换怎么样?”
“我记得你们共事过一段时间,你不会一点信息都没撬出来吧?不如说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见过面...或者是,君度为什么不去见他的亲人。”
说完后,安室透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可别搬出‘保护’这个理由,我不想听这个。”
贝尔摩德彻底冷下脸来,连嘴角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嘴唇彻底绷成一条直线。
她今天涂了偏紫调的口红,在这种光线下简直要异化为没有任何血色的黑灰,连带着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女人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枪,看上去恨不得现在就将子弹贯穿面前这个金发男人的太阳穴,却因为被人攥着把柄迟迟没有动手。
“真稀奇。”
对她的反应很意外,安室透转过头来与贝尔摩德对上视线,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丝毫改变,“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秘密,换取两个人今后的安全,不是很划算吗?要是之后有不起眼的老鼠盯上了你在意的那两个家伙,我也会帮你把老鼠一起解决哦。”
贝尔摩德沉默不言。
这算什么......
她想。
接受了君度那个家伙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善意,在他彻底跌入深渊之前没有伸手拉过他哪怕一下,在之后的几年仿若两个最陌生的人一样相互试探,当面吐出刻薄尖锐的话...现在还要用他的秘密,来交换自己的angel的性命。
“看来在你眼中,他们两个也没那么重要嘛。”安室透在此时低声刺讽道,“还是说,君度的那个秘密太贵,两条命都支付不起?那我只能......”
男人缓慢地按下按钮,鲜红的按键一点点落在,在将近一半位置时,贝尔摩德伸出手,抓住了那人深色的手腕。
交易达成。
安室透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也不再催促,只是松开拇指,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前方,专心致志驾驶着这辆深色的车。
“你调查过这个人吗?”
知道对方指的是后座上的月山朝里,安室透点头笑道,“啊,调查的差不多了。”
他只说这些,关于调查的内容一概不加以说明。
车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轮胎滚过积水的路面,发出阵阵声响,盖过了微小的雨声。女人在车中点燃了一根香烟,火光映亮了她的小半张脸,那双眸子被火光照亮,让这位不老魔女终于染上了几丝人间的气息。
“他在成为君度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杀害一对夫妻。”
没有照片,没有名字,只提供了地址。
女人的声音很哑,因为吸了烟或是其他的什么,这种声音合着雨声在黑夜中响起,就像是在讲述着什么光怪陆离的,属于鬼怪妖魅的故事。
“从此之后,君度杀人就必须要看着目标的脸才会下手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足以表达清楚女人的意思,也足以让调查过月山朝里的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贝尔摩德将烟一点点吐出来,“也许君度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和他联系。
......波本,君度根本没脸、也不敢来见他。”
安室透沉默着将控制器递给她,在刚举起来那刻就被对方一把抢了过去。
直到将引爆器拿在手里,贝尔摩德才发现自己在微微发颤。
已经用秘密换来了自己的天使的安全,现在还在后悔什么呢?矫情到有些不像自己了。明明之前这样的交易多的是,任何人的秘密或伤痛在她看来不过是商品,可供自己换来任何想要的物品。
好几年之前,自己还能当面用极具讽刺意义的的称呼,那位神话中弑母的守护神Horus,来毫不留情地刺激对方,现在居然连那人隐藏的秘密都说不出口。
君度那个家伙,倒是让她都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
感受着频率明显不对劲的心跳声,贝尔摩德接过控制器后,忍不住想到,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快被冰凉的金属表面烫掉一层皮,好像连带着这层漂亮的皮囊都要被烫穿,露出下面腐朽不堪的内里。
心脏处甚至传来了细微的绞痛。
什么,原来魔鬼也会愧疚吗?
女人努力扯动嘴角,只换来一抹僵硬至极的浅笑,她卸开控制器,打开车窗将里面装着的内核全数扔进雨里。
安室透从刚才就开始沉默。
现在他完全知道君度到底为什么不来见月山朝里了,也知道了......为什么君度对确认完目标的脸再动手有近乎病态的追求。
君度每一次执行任务时是不是也在害怕,有朝一日自己唯一幸存的亲人也会被组织带着恶意,看好戏般混进任务目标中,一直到自己已经夺走了对方的性命,扒开阻挡面容的黑发,看见那张惨白的脸时才发现,自己杀的是谁。
就像不知道多少年前,刚刚成年,终于从组织阴暗的地下基地走出去的青年,在最后确认任务完成时,轻轻拨开因为被做过手脚的故障车辆死在路途中的夫妻凌乱的黑发,看见那两张带血的面容时一样。
那个救下景光的神秘男人,终于被他收集到的虽有碎片拼接出零零碎碎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