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truth系列(35)
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那个想法在阿姜脑子里闪了一下,没有引起她更多的注意,阿姜笑着对女孩说:「今天怎么坐在餐桌旁呀?肚子又饿啦?」
不在意的说着,阿姜穿好了围裙,弯下身子,正想和平常一样摸摸女孩的头,忽然……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
「今天怎么把绷带拆掉了?」
由于弯下身子这个动作,她看到了孩子的正面,她发现,今天,那个孩子脸上根本没有绷带,只有脖子上剩下的绷带标识着女孩的身分。
阿姜仔细看了看女孩。
大大的眼睛,白净的脸,多秀气的孩子?哪里丑!唔……不过……小脸上从哪里蹭来那许多土?黑黑的……
大概是去蝴蝶的房间了。阿姜想着,拿起毛巾想为女孩擦净脸上的土,却被女孩忽然转向自己的黑眼珠吓了一跳!
拿着毛巾的手当即不敢再向前一步,阿姜看着女孩,感觉这个孩子好像今天哪里不对劲。
女孩的衣服上也有土,像刚从哪里钻出来似的。
女孩看了她一眼,也不抬头,小手玩弄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气氛一时有点古怪。
平时两人也不太说话,可是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冰冷的感觉。
阿姜缩了缩身子,唔,天气开始转凉了么?
「明天是你的生日吧?」想起前天和女孩聊天时对方无意中泄漏的资讯,阿姜决定用这个打开话题,「阿姨给你做个蛋糕吧,对了,你还没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呢。阿姨要把你的名字用草莓果酱写在蛋糕上。」
小孩子都是喜欢蛋糕的,她知道。
果然,女孩抬起头,虽然抬起头,却没看她,阿姜虽然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所幸女孩毕竟开口了。
「王语岚。」女孩的声音嫩嫩的,似乎比平时低些。
这个孩子还是这样不爱说话,阿姜看了眼女孩,看到女孩脖子上的绷带,忽然冒了一句,「脸上的绷带都解开了,脖子上那个也解开吧,不勒得慌么?」
女孩点了点头,玩着绷带的手将绷带两头拉起,女孩皱了皱眉毛,「勒死了。」
「勒死了怎么还不拿掉?阿姨明白了,系成死扣你拿不掉是不是?
哎!和阿姨说嘛!阿姨这就给你拿掉!」阿姜基本上是个直肠子的女人,看到女孩皱眉便二话不说再度蹲回女孩面前,她开始解带子。
双手碰到带子的瞬间,阿姜忽然感觉手下一阵诡异的凉。
原本以为凉意来自没关的窗户,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
凉意竟是来自这小小的女孩?
怎么可能!她扯了扯嘴角,开始专心的解开女孩脖子上的绷带。绷带长长的,在女孩的脖子上绕了竟不知多少圈!
一开始阿姜心里只是心疼,可是随着绷带的层层剥落,那种心疼开始慢慢变质,手指彷佛冻僵般的越发迟钝,阿姜解开绷带的速度越来越慢……
她觉得自己将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阿姜的眼皮开始跳,不停的跳,按照老人的说法,这不是好兆头。
随着渐渐剥落的绷带露出的,是女孩纤细的脖子,原本被乱麻一样的绷带盖住的脖肉部分慢慢出现在阿姜眼底。
青……
紫……
绷带不是阿姜猜想那样松垮落在脖子上的,按照女孩脖子上深刻的勒痕来看,这绷带竟是生生勒着女孩脖子的!阿姜的手开始颤抖。
最后一层绷带即将剥落,阿姜发现自己抖的厉害,完全无法继续下手下去。
黑色的血液干涸的痕迹透过绷带展现在她眼前,她可以看到绷带勒住的脖肉深深陷下去!看到翻出的白肉!那种深刻的程度……那种几乎变形的脖子……
她忽然有种女孩的头随时可以掉下来的感觉。
阿姜不敢动了。
「怎、怎么会这样……」阿姜颤抖着后退。
原地坐着的女孩却像是对她的反应完全不诧异,只是低着头维持原本的姿势,慢慢持起细长的绷带,女孩继续玩弄着带血的绷带,就像别的女孩玩弄她们的布娃娃。
「那种程度的伤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活着……」阿姜颤巍巍的,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见过,处置得了狂犬病的土狗的情景。
那是一头很大的狗,得了病乱咬人,村人不敢妄自抓捕,便设了圈套,疯了的狗儿最终落到了陷阱里,一根绳子随即将那狗儿吊起。
紧接着,村里两名大汉用力将绳子分别向两个相反方向用力,那狗开始挣扎得厉害,最终,伴随着一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原本胡乱挣扎的疯狗抽了两抽,不动了。
那时候她壮着胆子在父亲身后偷偷看了一眼那狗,松开绳子的狗儿脖子上有深可见血的勒痕,肉在绳子中间翻出来,被扔在地上的狗儿的脖子呈现一种奇怪的角度。
父亲说那狗脖子断了。
脖子断了,不可能活着。
「……那样子……不可能活着……」阿姜的脸越发苍白,眼前的女孩竟和多年前看到的那只狗儿的尸体重合,她开始不断的后退,直到身子撞到窗户无处可退。
「所以我说勒死了……」女孩嫩嫩的声音幽幽传来,原本觉得像棉花糖一样可爱的嗓音现在听起来无比阴森,阿姜瞪大了眸子!
「勒死了……我被那个女人勒死了……」女孩继续说着,她的头始终没抬起来,就那样毫无生气的垂着,半长的头发盖住她的脸。一瞬间,阿姜想起了死狗由于被勒断而呈现怪异角度的脖子!
「啊--」
眼前一黑,阿姜直直向旁边倒了下去,彻底人事不醒。
第四章 那个孩子
「生日,你的;
蛋糕,我的。」
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却忽然开口,谢如香这才看到蛋糕上写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什么?你说不做了?」拿着话筒,季芸香忍着想要翻脸的冲动,耐着性子和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说话,「暂时不说这个,你怎么可以不锁门就离开?万一进了贼子怎么办?」
回家的时候季芸香吓了一跳,家里门户大开不说,玄关还有一双廉价的女人鞋子。
想到大概是帮佣女人的鞋子,季芸香本想立刻质问对方这是怎么一回事,谁知进屋才发现自己家里正在上演空城计!
她当即打了电话到那个女人家里去!
对方一开始坚决不接电话,后来季芸香口气强硬了一下,才让大概是她丈夫的男人将电话转给她。
接了电话的女人却还是半晌不说话,虽然不说话,对方倒是还拿着电话--季芸香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个女人急促的喘息声。
「回答我的问题!」季芸香提高了嗓门。
「死人……屋子里有死人!」
忽然开口的女人,拔高的声音震得季芸香耳朵发麻,她不得不将话筒暂时移开自己的耳朵,然后很快重新贴上。
她不明白那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屋子里……有个……绷带……小女孩……勒死了……」女人接下来的话模糊不清,季芸香只听到对方上下牙关打架的声音,至于对方嘴里说的也就听到几个关键字。
对方一说绷带她就明白了,季芸香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到三楼了?不是告诉你不要上么?哼!你辞职也好,就算你不辞职我也会辞退你!」怒火从胸中直往外冒,季芸香的视线向房顶瞪去,彷佛自己瞪着的是几层地板之上那个瑟缩着的小小人儿。
想到秘密可能曝光,恐惧中的季芸香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三楼?你杀了人吧!太太,你别装高雅了!那鬼出来了!被你勒死的鬼出来了!她就要去找你了!」完全不理会季芸香口气的严厉,电话另头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一通,然后重重挂上了电话。
盯着不断发出嘟音的话筒,季芸香呆住了。
「那女人……说什么呀!简直是疯子。」
季芸香怔了怔,关了电话,开始整理屋子。
没整理几分钟就烦了,蹬蹬爬上楼去,站在女儿屋前,站了好久,她本来想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一顿,不过看了看腕表。
「生日快乐。」她只说了这一句。
现在已经凌晨,是自己生下这个丑怪孩子的日子。
忽然苍老了几岁,季芸香慢慢下楼,站在自己收藏蝴蝶的屋子里看了许久蝴蝶,然后去睡觉。
辗转中,她听到有脚步声从楼上接近,步伐密集,明显是孩子的步伐,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消失在自己门口,静止了很久,然后慢慢离开,消失于爬楼梯的声音间。
想到三楼自己的孩子,季芸香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梦里,她出现在一个漆黑的场所,她又看到了那只蝴蝶,那只蝴蝶带领着她走向更加黑暗的地方,她直觉那是她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