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攻略(27)

　　鹤山南掩唇一笑，见着江亭远惊讶的样子，他似乎就十分高兴了。
　　“鹤产下蛋之后，会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能在真空飞行的雷鸟，之后就把蛋放在太空中漂流，直到那颗蛋落地，独自孵化成人。”
　　“可是就算孵化了，他也只是个小宝宝啊！”
　　江亭远幻想着一个小婴儿从蛋里出生，结果却落在了恐龙或者毒蛇巢穴里的模样。
　　“鹤在十岁之前，都是鹤的模样，”鹤山南摇摇头，“在化人之前，我们先学会的是独立生存。”
　　看江亭远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地模样，鹤山南继续解释。
　　“幼生期的鹤，和成年的鹤体型样貌都不一样，很凶残。”
　　“你该担心其他生物不要成为他的食量才对。”
　　江亭远听得一愣一愣，最后才问起鹤山南。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个呢？”
　　鹤山南姿态悠闲地靠坐在椅背上，手指交握看着江亭远。
　　“为什么？大约是因为……我猜测你会觉得有趣吧。”
　　鹤山南对江亭远笑起来，眼角两边的淡色桃痕微微扬起，他随后按了按穿梭舰，穿梭舰随即往下飞去，没一会就落在了教学楼下。
　　江亭远从舱门下来，鹤山南与他说了再见，干脆利落似乎只是想让江亭远看看那古老的诗歌后续。
　　等过了一天，江亭远再去上课，教室里却不见鹤山南。想来他还要去上别的学院的课，江亭远看着前排空荡荡的座位，随后低头打开了光屏上课。
　　今天难得布雷希特也来上课了，想来最近没有战事。
　　下课后，布雷希特与江亭远走在走廊之上，其他学生都有些惧怕布雷希特，脚底抹油开溜了。江亭远因为种种前科，也想寻个空隙走人，布雷希特却突然开口。
　　“听说鹤山南昨天来这里上课？”
　　“嗯……是，是的。”
　　布雷希特冰蓝的眸子直视着江亭远，江亭远不由停下脚步，不知布雷希特是不是突然心血来潮要他背一段校规。
　　“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布雷希特抬手把江亭远过长的刘海往旁边梳去，“鹤确实是忠贞的一族，但他不太一样。”
　　“他对你越好，也能对你更坏。”
　　“什么意思？”江亭远问道。
　　“你该去剪头发了。”
　　布雷希特没有回答江亭远的话，只提醒了他的仪表，随后大步离开。
　　隔天，江亭远在学院里看到鹤山南与一名娇小可爱的少女十分亲密地交谈，江亭远想了想，决定不打扰他迅速离开。
　　然而在江亭远从鹤山南身前经过时，鹤山南原本浅笑着与少女交谈的模样突然一变，他抬头看着从他面前经过的江亭远，低声问道。
　　“他……是谁？”
　　“机甲系的江亭远啊，学院光网上还挺有人气的！”
　　少女轻笑，看着前方那灵巧的少年身姿。
　　“可惜他好像很难亲近，如果能和他在一起，一定……”
　　少女突然住了嘴，面前的鹤山南突然露出可怕的表情，在她认识鹤山南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仿佛嫉妒般的样子。
　　“我不想再在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鹤山南神情冷淡地看着少女，随后往江亭远离开的方向追去。
　　“等等！江亭远！”
　　江亭远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这声音还很熟悉。
　　“鹤学长？”
　　江亭远看着追上来的鹤山南，他今天没有穿以往的白色立领修身长袍，而是和普通学生一样穿着阿贝尔的校服，还穿得不太整齐，外套敞开着，衬衫也往下解开了三个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曲线。
　　“你认识我？”鹤山南皱起眉，似乎在生气。
　　“鹤学长？”
　　江亭远一脸不解，他们在雪海见过，也一起上过课啊……
　　鹤山南抬手摁住眉头，嘴里嘟囔着。
　　“居然趁我睡着的时候，找到了吗？”
　　鹤山南突然抬手按住江亭远的肩膀，低头坏笑。
　　“不管之前怎么样，你现在就该喜欢我，懂吗，小可爱。”
　　江亭远深吸一口气，鹤山南原本在他心中那如白鹤般优雅的贵公子印象，还有那仿佛有些微触动的心，在这一刻死去了。
　　“不懂，再见，鹤学长。”
　　江亭远猛地一挣，迅速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的鹤山南正想追上，却突然捂着头，他额上青筋暴起，似乎体内有什么剧痛正要爆裂开来。
　　“不许出来！我还没跟他说话！滚……滚！”
　　鹤山南半跪在地，过了一会，他把汗湿的前发用手指往后梳去，露出那张精致温润的脸，他无奈地笑了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人吓跑了。”
　　“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他哄回来？”
　　江亭远再次见到鹤山南时，鹤山南又变回了他初见的样子，但江亭远之前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他低声叫了一声“鹤学长”，随后便想低头离开，却被鹤山南拉住了手腕。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江亭远听着这声，脚步不由自主停住。随后江亭远就从鹤山南那听到了……他另一个人格的事。
　　“下次你再见到他，就当做不认识，尽快避开就好。”
　　鹤山南有些苦恼地揉揉眉心。
　　“这是为了你好。”
　　江亭远则一下心软了下来，他抬手拍拍鹤山南的肩膀。
　　“放心学长，我再见到他，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他……他也是学长嘛。”
　　江亭远朝鹤山南软软地笑了，并未看到鹤山南眼底徒然翻涌的暗色。
　　而江亭远也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在大四毕业考的那一年，付出了代价。他本来打算抽签与同学比赛，结果有人先行匹配了他。
　　他的对手是……鹤山南。
　　巨大的训练场内，传来阵阵听得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随后是金属块被撕裂的暴虐之声。
　　一声巨响之后，那站在高处的冰霜机甲“伊米尔”俯视着坠落于地的江亭远，他身边是已四分五裂的机甲碎片。
　　“你以后不要再驾驶机甲，你没有资格。”
　　“鹤山南”从机甲中跳下来，几步走到江亭远身边。
　　“我厌倦了，与其获得你的爱，不如获得你的恐惧。”
　　“从此往后，你不会再忘记我。”
　　“忘记我这个‘鹤山南’。”
　　江亭远颤抖着，刚才那半个小时，他几乎被“鹤山南”杀了五次。他坐在地上，只能看着“鹤山南”低下头，最后给了他一个无比冰冷的拥抱。
　　“我得不到的，也不想让他得到。都是鹤山南，凭什么是他？”
　　“鹤山南”神色复杂地看着江亭远，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听说他一出阿贝尔，就上了联邦的飞船，并进入了鹤氏执掌的议会。在那样敏感的岗位，无论是哪个鹤山南，都不能轻易离开联邦。
　　五年后，江亭远再次见到了鹤山南，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给他恐惧的人格，但他却再也笑不出来。
　　鹤山南心疼地看着江亭远，他三两步朝江亭远走去，在江亭远准备后退时一把拉住他的手。
　　“看清楚，我不是他。”
　　鹤山南将江亭远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之上，其下是扑扑跳动的心脏。
　　“是我错了，如果我一开始就能扼杀他，就不会让你痛苦。”
　　“小远，我愿意付出一切换得你的原谅。”
　　“哪怕是我的心脏。”
　　江亭远看着眼前这变得高大不少的鹤山南，那曾经被他亲吻过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鹤山南还要再说，却见一只手突然拽着江亭远的手腕脱离了鹤山南的桎梏。
　　江亭远撞到一具宽厚的胸膛上，布雷希特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会客室里。
　　布雷希特看着鹤山南仿佛看着死物，他将江亭远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随后轻声道。
　　“放开他，他已经在发抖了。”
　　鹤山南垂下纤长的眼睫，将那攥着江亭远的手，缓缓放开。
　　“我如果没有资格，你也不行，布雷希特。”
　　布雷希特轻哼一声，神色依然高傲。
　　“你说了不算。”
　　鹤山南则抬头看着布雷希特，朝他无声张口，做了几个口型。
　　江亭远不知道鹤山南是什么意思，布雷希特神色却猛然一变。
　　“那件事，我会亲自和他说。”
　　“很好，希望你遵守承诺。”
　　鹤山南抬手按向墙壁，会客室的墙壁登时出现了掌纹机，读取了鹤山南的掌纹后，墙壁打开了通往会客室的通道。鹤山南从通道进入会客室，他看着还靠在布雷希特怀里的江亭远，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给我离他远点，不然杀了你。”
　　布雷希特脑中突然响起同步精神波，他看向面前依然笑得如同春风一般的鹤山南，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回应着这道精神波。
　　“不敢在他面前暴露真面目的家伙，一辈子也无法从他那获得真实的感情。”
　　“……这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小·玛·丽。”鹤山南满怀恶意地看着布雷希特。
　　“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根本不会让他在那里等待！”布雷希特无声地咆哮。
　　“但会这样，不都是因为那无谓的骄傲吗？”鹤山南的声音在布雷希特脑中回响。
　　“因为心存骄傲，不肯承认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想向他人屈服，不肯先说喜欢，不肯向那占据了心脏的人屈膝，才会做出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