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皇[修真] 上(238)
口中的热气扑在了朝砚的耳边,他动作顿了一下,揉了一下耳朵转过头拍了拍朝纵的脑袋郑重道:“崽儿,虽然为父已经年老,但是目前还未耳背,不用靠这么近说话的。”
朝纵捏着椅柄的手微微使劲,差点儿没有直接掰一块下来。
莫非真要与他讲了他才能往这里想?可若那般行事,朝纵心中便空的厉害,他高兴朝砚对于养父子关系转变的豁达,却又陷入了新的困境当中。
他是个执拗的人,若是得不到便会一直追逐,他此生只要朝砚一个,断然不会有移情别恋的可能,若朝砚拒绝,他便是再不想放手,多年追逐,曾经的情分也会磨损。
可这又不能怪朝砚,因为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告诉他。
“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你不想看我读给你听,”朝纵接过了朝砚手中的文册走到了一旁坐下道,“读完以后你要帮我改正。”
这就跟孩子做了作业需要大人的纠错认可是一个道理。
朝砚了悟到了精髓以后,撑着头抬手示意他开始,作为一个合格的老父亲,一定要在孩子努力的时候给予表扬和赞许,以及各个方面的辅导。
“朝家守则第一条,忠诚护主……”朝纵的声音本就好听,就像是那星空映照之下的湖面一般,只是微微荡漾,便足以勾引人的心弦,此时便是读那无甚趣味的守则家规,也让人听来觉得舒心的很。
守则很多,朝纵却不疾不徐,垂目翻页间,哪里还像从前那般一言不合就咬人的孩子。
话说最近没看见崽儿喜欢的人呐,说好的至死不渝也没见追求,更没见出去约个会什么的,这怎能追上老婆呢?
朝砚微微开着小差,待到朝纵念完合上时鼓掌道:“极好,极好,不愧是崽儿拟订的条陈。”
要不是他家崽儿念,他一准能睡着。
“极好?”朝纵记得他念错了之前写过的,还磕巴了一下,“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么?”
朝砚托着腮道:“有,虽说无规律不成方圆,但是条陈却并非越多越好,行动一一限定了人便失去了自由,例如第五十一条,每月若是推迟上交物品若提前声明则需补一成,若无提前通知则双倍,程度过重,可酌情降低些。”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朝纵自己拟订的条陈自然也记得清晰,他翻看着那处道:“的确是不妥,酌情降为三成如何?”
“这个可以,”朝砚点头道,规则之中包含处罚乃是让人惊醒,而并非只是为了处罚。
“还有呢?”朝纵倾身过来,语气之中略有依赖之感,“你帮我改改。”
朝砚没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手感极佳,他指了指后面几条道:“后面这里有重复矛盾之感,需要重新组织语言。”
“好,”朝纵琢磨了一会儿,提笔将那几条勾画了去,再写上了几条递到了朝砚面前道,“怎么样?”
“比之前好?这里还可以改改……”朝砚撑在桌上道,“不过也不必全然按我的意思改。”
“我觉得你的意思极好,”朝砚提笔写着。
他们一说一改,尽管那纸页之上遍布划痕,朝纵的心情却似乎越来越好了。
待到时间飞逝,朝纵在指点之下想了许久改了最后的内容时正想听听朝砚的点评,抬头时却见那但后面就开始打瞌睡的人已然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因为朝砚懒洋洋的性格,这小楼之内的一桌一椅好像都沾染了懒洋洋的味道,完全不顾什么礼法,只要舒适就可以,这也就方便了朝砚随时随地的休息。
只是他平日皆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今日却似乎因为累了些,呼吸变得极为的平稳。
朝纵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看过很多次朝砚的睡颜,这个人不论在何时何地,表情总是舒展开来的,即使遇到为难的事情,似乎在他的这里也不算为难。
再如何的不逾矩,在此时只有两人之时气氛似乎也变得微妙了起来,不趁人之危乃君子所为,朝纵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在旁人面前或许伪装的是,在朝砚面前却从来不是,他就是他自己,从来不需要伪装。
他喜欢朝砚,每一丝血肉和发丝都叫嚣着喜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处处不敢逾距,一是怕被他发现,二则是因为珍视他,所以不想在彼此还未通心意的时候做出不好的举动,亵渎于他。可内心的每一处,每一刻都跟他叫嚣着亲近的欲望。
他渴望触碰,就像是得了朝砚所说的肌肤饥渴症一般,只对朝砚有效。
而此时他想要亲近的人正无知无觉的躺在他的面前,一忍再忍,脑袋在此时竟像是混沌了一样,朝纵的呼吸难得屏住,弯下腰去,手虚虚的搭在了朝砚的脸颊之上,朝砚或许生的不如他姿容出众,可是这样的眉眼他每一分都觉得喜欢。
那唇色并不如何的鲜艳夺目,但是却是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的颜色,跟那唇角总是挂着的淡淡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舒服,也让人总想看看他情动时的模样,是否也会热血沸腾,是否也会失了这份处事不惊?
朝纵的气息缓缓俯下,轻轻靠近,握在椅子上的手都在缓缓的收紧,他的心脏跳动的耳朵震颤,连后背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唇停留在了还剩一个小指的距离,朝纵却再也压不下去了。
内心的渴望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竟是不甘心只有一个吻的,而这个吻如果吻下,那内心叫嚣的欲望便会肆无忌惮的盘桓而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收敛得住。
一道声音叫嚣着做下去吧,那样他就会察觉他的心意,以他的疼爱绝对不会拒绝他。
另外一道声音却在不断的收拢着,不能,一旦被察觉,或许连现在的亲情都保不住,最少要让他有所意动再让他知道,不能够功亏一篑。
所以,到此为止。
朝纵凝眸,内心之中的压抑与想要破笼而出的野兽互相较劲,一时竟让他没有察觉朝砚气息的变化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然后睁开。
朝砚:“!!!”
他就打了个盹,想着还有什么修改的地方强行跟周公说了再见,但是眼前的情况看起来怎么都不太对。
朝纵目光上移,在对上那双刚刚醒来的眸时,浑身所有的沸腾就像是一瞬间丢进了冰水寒潭一样,瞬间冷却。
手指捏的那椅子咯咯晕响,朝纵的内心却在此时一片的空白,该怎么办才好?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可是要用别的事情掩藏么?不,他不想掩藏,心思迟早要被发现的,若是掩藏,日后恐怕再无机会了。
朝砚的目光往下移了点儿,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打算亲吻的姿势,还离的那么近就差贴上了,想要说崽儿只是在拿东西都不行,要是跌跤了这也应该是直接亲上才对,不会控制距离。
可是这怎么就打算亲上了呢?
“要不我们先分开点儿,”朝砚说话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彼此气息的交缠,就好像吻轻轻分离时的说话一般,还有回音的。
虽然很亲密,但是绝对不利于交谈。
“我不,”朝纵的话语之中有几分的固执,“你知道的对吧,你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对吧?”
朝砚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顿时感觉身上朝纵的气息粗重了一些。
他哑着嗓子道:“你在勾引我么?”
朝砚:“……”
他不是,他没有,老父亲要委屈了。
朝砚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有点点小小的惊讶,但不管思绪怎么乱七八糟,他觉得这事是可以坐下来交谈的,然而他家崽儿难得性子拗在了这里,就不愿意起来。
“我爱慕你,朝砚我爱慕你,”朝纵看着他的双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赌尽了全部的生命,他是一个胆小鬼,朝纵从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他会害怕,会恐惧,会不知所措,若是起身冷静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勇气说出这样缠绵暧昧的话来。
或许这样的亲近此生只有一次了,如果被拒绝了,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原来他家崽儿喜欢他啊,朝砚这琢磨着事情,突然抬眼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没心没肺还特别冷酷绝情的那种。
“就是你,”朝纵蓦然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坐在了旁边,身体僵硬的几乎可以跟冰雕做比,声音一样。
“嗯?”朝砚顿觉呼吸畅通了,下一瞬眯眼询问道,“为父哪里没心没肺还冷酷无情了?”
朝纵想起之前形容的话语,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最坏的结局已经想到,竟是有些无所畏惧了:“那你就答应我。”
“我……”朝砚梗了一下,事发突然,朝砚这思绪还没有完全的回拢呢,只是朝纵的状态在他自己看来是无所畏惧,在朝砚看来去却是宛如那玻璃一样,轻轻一敲,整个都要碎掉了一般。
“这事为父得思考一下,”朝砚撑着头摩挲着耳垂道,这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呢?难道他的教育出现了问题,没问题……朝砚突然想起了之前几次的牵手抱抱,难道那里出现了问题,他迟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朝纵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想问什么便答什么:“在通道之中察觉的,至于何时喜欢的,不知。”
幸好幸好,那个时候崽儿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不算猥亵儿童,要不然老牛吃嫩草还得有点儿心理负担。
想想之前自己一本正经的给崽儿支招,结果全报应在自己身上了,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可崽儿也说,只喜欢一个人,他性子执拗,朝砚知道他所说便是真的那般想的。
想想之前兔子所问的那些问题,答的时候还好,可是真放在跟前了还是有所不同,感情这事容不得插浑打科,只能认认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