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风流花(47)
齐庙村
晁汐抬起江池的下巴,将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后,说道:“平凡的人却有颗不平凡的心,偏偏这心还用在歪门邪道上,我连渡你的兴趣都没有。”
晁汐伸出食指在江池的印堂上点了一下,说了两个字“醒来。”在江池回神的时候,晁汐离开他走到车子旁,依靠着车门,抬头观望天色。
江池缓缓回神,目光聚拢的一瞬间,看到幻境里那个绝色男子正靠在车上,嘴角轻扬,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幻境里的他身着丝制长袍,袒露胸怀,极致妖孽。现实中的他身着猎装,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极致禁欲。两种景象在江池的脑子里来回切换,让他恍兮惚兮。
晁汐感受到江池视线,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呆滞,就知道他还陷在旖旎春光中没有出来。
“快下雨了,走不走?”晁汐没闲工夫跟他在这浪费时间。
晁汐一句话,终于让江池清醒过来,他双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突然走神了,让你久等。”
晁汐道:“你可能累了。”
一整天都是江池在开车,加上和赶尸人打斗,江池的精力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但这都不重要。江池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现在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走吧。”江池站起来,回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喊晁汐上车。
去魏家村的路上,两人默契地沉默着,都没有提江池晃神的事。
又颠簸了大半个小时,魏家村终于到了。
这里一片漆黑,江池降低车速,关掉远光灯,打开雾灯,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辆。
晁汐知道他这样做是演戏演全套,若是自己问起,他可以说这样不会惊动那具尸魔。
晁汐都懒得问。
“到了。”江池压低声音,用气音道:“我们就把车停在这里吧,现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步行动静小点。”
“我以为你对魏家村也比较了解呢。”晁汐笑道。去齐庙村时,江池说查过地图,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到了魏家村,他却谨慎起来,不知他又在耍什么把戏。
江池愣了一下,回头对暗影中的晁汐说:“魏家村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这里连地图都没有,所以我对这里不了解。”
“哦。”晁汐但笑不语。
“一会儿下车你跟紧我,别乱走。”江池又道。他怕晁汐像之前那样走走停停,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样,江池不想给他看出破绽的机会。
“好。”晁汐看了看车外,“这里比齐庙村大,氛围也更加诡异。我可不敢乱走,在你身边我心里踏实点。”
这句话像一把软刷,从江池心间细细刷过,江池整个人都酥了一下,下意识觉得自己成了晁汐唯一的依靠。
江池定定地看着晁汐,虽然只能看见他的大概轮廓,却也难以移开目光。
“你在看什么?”晁汐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
“没事,就是让你小心点。”江池回头坐好,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现在江池有点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把晁汐引进去。难得有人能让他拨动他的心弦,就这么拱手送人,江池心里不舒服。
江池是极其冷血的,并且没有人性,江池对感情这种东西嗤之以鼻,能让他燃起来的只有权力和用变态残忍的手段折磨人时的爽劲,邪教长老的位置远远不够满足他的邪欲,他想得到更大的权力和更邪恶的整人手段,只有受害人惊恐失措地惨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助才能让他得到满足,比情爱更深层次的满足。
江池作为邪教四大长老之一,很少亲自外出执行任务。最近几年,他生了夺取总教地位的心,便频繁奔走在邪教各分坛,笼络下面的人心,同时用离间计挑拨分坛和总坛的关系。分坛的人不明就里,被江池一捅就闹事,搞得总教很是恼火。
总教正想治治他,这时总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几乎没费力气就将整个总坛完全掌握,江池再次回总坛是被绑着押回去的,那时他才知道总教已经换人,而那个人比总教狠辣万倍。
江池见识了那人的手段后,平生第一次尝试了恐惧的滋味,甚至怀疑那人不是人,而是恶魔。
此后,江池彻底老实了,那人指东,他不敢往西。那人要的人,江池虽然犹豫却不敢不给。
哎,想到这些,江池将心里那点悸动压下,按照自己的部署继续行事。
江池熄火下车,亲自为晁汐打开后座的车门,这是最后一次的礼貌了。
晁汐从车里钻出来,看着江池说:“你忽然这么绅士,我有点受宠若惊。”
江池微微一笑:“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不太好啊。”
“不,我觉得你不错。”晁汐也报以微笑:“至少勇气可嘉。”
江池细细品了品晁汐的话,总觉他话里有话,正要细问,天突然下起暴雨。
“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晁汐转身躲回车里。
江池也就近钻入后座,和晁汐并排坐着。
江池第一次和晁汐靠得这么近,就算车顶被豆大的雨滴打得“啪啪”作响,江池也能听到晁汐细微的呼吸声。
江池觉得这雨下得刚刚好,不然哪有机会和他并肩坐在一起。
江池的心思在晁汐身上,晁汐的注意力却在车外,他开着天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里四面环山,像一个天然牢笼,黑云压顶更像是给牢笼加上了顶盖,压迫无处不在,让人难以呼吸,魏家村的村民真是异类,竟然能在这里生活下去。
雨幕中,有一个忽隐忽现的白色影子在朝这边挥手,白无常早已等在这里。
晁汐挤了挤眼,意思是问白无常村里的人现在怎么样,白无常察言观色,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晁汐稍稍放心了,这场雨来得猛,很快就会结束。
“喝酒吗?”江池将车里的氛围灯打开,调暗,又从酒台上拿了一瓶白兰地,分别倒在两只矮脚杯里,将其中一杯递给晁汐。
晁汐接过来,却说:“我不喝酒。”
“你不抽烟,又不喝酒,人生有乐趣吗?”江池端着酒杯站起来,打开音响,一段静谧却诡异的轻音乐缓缓响起。
晁汐道:“人生有很多乐趣,烟酒只是个人喜好罢了。”
江池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晁汐微微低头,做沉思状。若论喜欢,第一个出现在晁汐脑海里的便是一张高冷禁欲却充满无限吸引的俊脸,他看起来遥不可及,却还是被自己抓住了。
晁汐静思了良久,江池就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催他,他认真思考的样子更加吸引眼球。
好半天,晁汐终于说话了:“我喜欢除魔卫道。”
江池的手微微倾斜,差点把杯里的酒颠出来,以他的立场这话实在接不下去。
江池只能岔开话题:“其实我也不是喜好烟酒的人,只是干我们这行压力大,这两样东西可以舒缓压力。”
“你没必要向我说明。”晁汐无所谓道:“这是你的自由。”
晁汐的话打醒江池。江池在任何情况下都封闭着自己,对外保持着高度警惕,现在居然对一个猎物好奇并且试图让他了解自己,这很危险。
江池紧绷着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将晁汐手里的杯子抢过来,一口干了他的酒。
晁汐对这个阴晴不定的人无语,就这点境界,看来有点高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复健中,尽量勤更。
第49章
话不投机,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晁汐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双手抱胸,歪着头,一双勾人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
江池几次和他的目光相对,愣神之余又狠狠地转过脸去,避开他的视线。
“你别这样看着我!”江池口干舌燥,不爽道。
江池在生气,晁汐自然是知道的,晁汐的目的就是让他心浮气躁,当他心里那道防线彻底崩溃,晁汐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计划。
白无常提议晁汐先控制江池,再用江池去除掉尸魔,这样晁汐不用直面危险就能将事情解决掉。晁汐一开始就知道江池的身份,他作为邪教的四大长老之一,必然有些过人的本事,加上他谨慎的态度和遇事从容淡定的样子,让晁汐难以摸清他的底细,更不会小觑他。
直到晁汐难得抓住江池松懈的时候,把他诱入幻境,江池便不是那个无懈可击的江池了。
诚如江池所说,烟酒是人生乐趣,好色亦是人生乐趣,这些东西可以腐蚀人的内心,无论心智有坚定,一旦遇到极致诱惑,沉沦是迟早的事,所以晁汐不着急。
得知村民暂时安全后,晁汐更加从容。江池你想当猎手,引我入圈套,我便将计就计,看谁能笑到最后。
被江池吼了一句,晁汐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你误会了,车里空间这么小,我的眼睛无处安放,随意一瞥,就和你的目光对了上。”
晁汐的言下之意是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晁汐倒成了有理的一方。江池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一团闷气憋得胸口隐隐作痛。
“你很善辩。”江池侧身面对晁汐,既然要看,那我们就眼对眼看,反正我不吃亏。江池心想。
晁汐笑,轻声道:“你亦善变,江池。”简单的几个字从他唇齿间溢出,带着一种令人心酥的柔软。江池虽然面对着他,但两人之间仍有些距离,可他的声音却似在耳边细语一般,特别是他叫名字的时候,江池全身血脉都为止凝固了。
江池的眼神一点点变暗,呼吸不再均匀,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狂热,想狠狠蹂/躏眼前这个过于淡然的男人,看他在自己的疾风骤雨中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