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呀(39)
夏珏顿时有点急了:“那你再叫我一声,怎么叫都行,我肯定应。”
闻骁想起闻如是那通电话。
“再等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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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野狐38
临睡前,闻骁和陈新岳通了电话。
陈新岳已经回学校了,在宿舍的阳台上跟他聊天:“苏窈说,当时在桥边,她有一瞬间想过要不要往下跳,但看到真的有人跳下去,她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没事就好。”
“是啊,而且她变得完全不一样了,”陈新岳语气里说不出的高兴,“她自己也这么说,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就是彻底从以前那种状态里走出来了。在医院抱你那一下,她还让我跟你道歉,说那算是个告别,有点冒犯,希望你没太介意。”
闻骁说:“那对你呢?”苏窈最应该道歉的不是他,而是陈新岳。
“……她对我说了很多,该说的都说了,比如她已经想清楚了,其实她没那么喜欢你,只是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人不喜欢她,心都被惯坏了,唯独在你那儿碰了壁,所以自己跟自己怄气。她还说,想重新追我,我没同意。”
这让闻骁有点意外:“你们没复合?”
“当然复合了,只是我不同意她追我,”陈新岳笑了笑,“哪那么麻烦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嘛,她能想明白就好,我一个大男人,明明喜欢她还让她追我,怪不好意思的。”
闻骁顿了顿,心里突然有些微妙。
“闻骁,你不要对她有什么偏见,”听他沉默,陈新岳又说道,“她就是聪明漂亮,从小被宠大的,性子傲,但想法很单纯,还有点幼稚——但凡她成熟一点,也不会作茧自缚这么久。”
“我知道。”
陈新岳“啧”了一声,说:“其实也蛮惭愧的,我和她都是。这么多年了,才看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想要什么。对了,你上次说家里的事,到底搞定没有?你真的要在那个地方读四年?”
“现在能不能读四年都由不得我了,”闻骁说,“今天接到通知,说学校要给我处分,还考虑开除我。”
“啊?”
“犯了点事。”
陈新岳震惊了:“少开玩笑,你还会犯事呢?你不是闻骁吧,你分裂了?说吧,你是闻马还是闻尧。”
闻骁轻笑了一下。
“要是真的,你别不当回事,”陈新岳的语气严肃起来,“处分是要记录进档案的,处分能消,记录可不能消。要我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这大佛本来就不该蹲这破庙,蹲就蹲了,这破庙还要给你处分?我是不相信你能做出什么该受处分的事……”
一番苦口婆心。陈新岳心情正常的时候,话量和付宁宇不相上下。
闻骁放下手机,夏珏在外面敲敲门,问:“喝果汁吗?”
闻骁下床去开门,看见夏珏只穿着一条贴身的短裤,露出整段白皙漂亮的上身,以及下身饱满的臀线,修长的双腿,手里端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神情有点不对。
“你不冷?”闻骁接过水杯,问他。九月末,秋意开始浓了,温差拉大,夜里偏凉。
夏珏嘟囔:“为了见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嘛。”
“你家的要风度是裸奔?”
“谁裸奔了!”夏珏被说得不好意思,不服气地拉起一点自己的内裤侧边,弹了一下。
闻骁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珏靠在门框上,犹豫道:“其实我刚刚听到——”
“你偷听我打电话?”
“才不算偷听,”夏珏强词夺理,“房间本来隔音就不好。我听到你说什么开除的……真的假的?”
闻骁喝了一口苹果汁,“嗯”了一声。
夏珏立即道:“这怎么行!”
“我姐姐明天会过来一趟,”闻骁语气平淡,“到时候看吧。”
夏珏比他急多了:“不然我让凯哥去找李锐,他会有办法。”都忘了闻骁大约比徐成凯更能在李锐那说上话。
闻骁把果汁喝光,去卫生间洗杯子。
夏珏跟进去,又说:“我现在给凯哥打电话?”
“不用,”闻骁很快把杯子洗干净,递还给他,“回去睡。”
“我睡不着。”
“……那你要留下睡?”闻骁忽然问。
夏珏刹那恍惚起来,脚下踩棉花,飘忽道:“好、好啊。”
黑暗中,两人在床上并排平躺。
安静片刻,夏珏试着握住闻骁的手,闻骁没有拒绝。他进而挪动身体,让自己枕在闻骁的一条手臂上。
明明闻骁一直很配合,夏珏却感到一阵悲伤。
“是不是你可能要走了?”他感觉到了什么。他知道闻骁不属于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走,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以为他们是可以一起离开的。
回答他的只有闻骁平稳的呼吸声。
“那我也不放弃,”夏珏自顾自道,“我会去找你的。”
闻骁动了动胳膊,不是推开夏珏,而是收拢。夏珏顿时落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别乱想,”闻骁随他抱着,“睡吧。”
……
或许是因为被夏珏压住了一半身体,闻骁当晚一直在做噩梦。
并不是如何狰狞可怖的画面,只是很简单的线条,白茫茫的色彩,空荡荡的房间,像座疗养院。闻征明坐在房间中心的轮椅上。
他走过去,看见闻征明在微笑,不带任何意味的微笑,淡然,干干净净的,这个人身上的罪孽像被洗清了一样。
而闻征明的笑越是淡然,闻骁就越喘不过气来。他浑身发冷,感觉心脏在被用力挤压。而后闻征明消失了,四面白墙、白色的地砖,这个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只有他自己。
困住他的是他自己。
闻骁惊醒过来,感觉额头上一片冰凉的湿润。天刚蒙蒙亮,夏珏靠在他胸前,睡得正香。
闻骁伸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夏珏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下,从他身上下去了。
五点三十四。
闻骁帮夏珏掖了掖被子。闻如是已经起床了,也可能是没睡,在微信上告诉闻骁,说早上九点二十到离他最近的机场,再转高铁过来,十点应该能到。
闻骁回复了她,又看见陈安心半夜发来的消息,说是辅导员找了他们宿舍所有人集体谈话,问他这个寝室长怎么当的,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两名舍员在校内斗殴。
陈安心问: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陶桃吧?看不出来你这么冲动啊,校内斗殴???
以及陶桃发来的贴吧链接,标题是“闻马流星拳!”
陶桃:?????????
一连串问号。
好像所有人都对他最近的所作所为非常吃惊,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他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以及斗殴、冲撞老师、砸桌子,这些事没有一件不是有因可循,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闻骁想到中学时候的科学实验。他现在就像是金属镁,从原本稳定的存放环境中被投入空气,在氧化薄膜被不断消磨之后,难以避免地开始与新环境发生剧烈反应。
化学反应。
意味着他真的会改变,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物质。
闻骁深吸一口,缓缓起身,下床。
夏珏醒了。他睁开眼,眼神很清醒,甚至让人怀疑他根本没有睡着过。
夏珏一眨不眨地盯着闻骁,沙哑着喉咙问:“你要走了?”
“没人要走。”闻骁说。
夏珏嘴唇动了动,忽然抿住,两行细细的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了?”闻骁一惊。
夏珏用手抹了抹,但很快又有新的水珠渗出来。他哽咽道:“怎么这么快呢,我还没有追上你啊。”
闻骁俯身,用一只手掌盖住他的眼睛,皱眉问:“你一晚上没有睡?”
越是有心事,越是睡不着。而越是睡不着,人的心理就会越脆弱。
夏珏模糊道:“嗯。”
闻骁还是盖着他的眼睛,无声地凑过去,在他嘴唇上柔软地碰了一下。
夏珏僵住,立即去掰闻骁的手掌,没能成功。闻骁直起身,才把手掌移开。
“你刚刚……”泪水都忘记流了,夏珏呆呆望着他。
闻骁摸了摸耳朵,感觉有点热。他平静道:“我姐姐十点到。”
一种旖旎的粉,慢慢在夏珏脸上渗出。夏珏把头钻进被子里,说:“嗯。”
闻骁依旧洗漱、晨练、买早餐,回来时夏珏也收拾好了,穿得整齐干净,头发洗过吹过,扎起精神的马尾。
“我等会儿抓紧去一趟城里,”夏珏边吃早饭边说,“上次姐姐给我带了礼物,我总要回点什么。”
闻骁本来想说不用了,但觉得闻如是今天肯定心情极差,买点东西也好。
于是吃完早饭,闻骁和夏珏一起打车去上次去过的商场,选了一条价格不菲的丝巾。另外,夏珏咬咬牙,还坚持在附近的花店包了一大捧香槟玫瑰。
十点过十三分,闻骁空手,夏珏又捧花、又提礼物,在火车站接到了闻如是。
闻如是穿着一身杏色的休闲西装,化了很细致的妆,脸色没有透露出疲惫,只是眼神中的情绪不太好。她首先看到夏珏手上的花,还有花后面,夏珏俊俏的脸,怔了一下。
“姐姐今天也好漂亮,”夏珏乖巧地对她微笑,“我是夏珏,闻骁的同学,谢谢您上次送的球鞋。”
闻如是接过花,还没反应过来,又收到了礼物盒。她终于也笑了,温柔地说:“谢谢小朋友。你们是同学?一届的?”
夏珏笑着点点头。
闻如是于是转向闻骁,数落道:“你看看你,整天皱眉头,苦瓜脸,连人家十分之一的年轻活力都没有。”
闻骁反正无所谓她数落。他看得出来,闻如是挺喜欢夏珏的,而且心情也好了一点。
三人上了一辆出租,夏珏懂事地坐上副驾,让闻如是和闻骁在后排说话。
——看着乖,其实耳朵竖得明明白白。
“你什么时候也知道弄这些来讨姐姐开心了?”闻如是悄声问闻骁。
闻骁坦然道:“都是夏珏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