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无耻老贼(100)
作者:池岚音
时间:2019-08-08 10:03
标签:搞笑 HE
“我不想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阿殃要来找你,我便带着他过来,你有什么话直接对他说,说完之后咱们江湖不见。”
季殃使劲缩在禾雀怀里,轻轻拉了拉禾雀垂在肩上的长发,小声道:“禾雀禾雀……”
禾雀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我们要回去了!”
季夜行有些痴痴地看着季殃,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唇开开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片刻之后,他哑声道:“哥……”
他朝着季殃试探性地伸出手,低声解释道:“方才是我在胡说八道,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不再胡说了,哥?”
季夜行这几句软声软语的哀求,不知道戳中了季殃哪里,他慢慢放松了身体,从禾雀怀里转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了季夜行。
季夜行和季殃的眼神对上之后心中一喜,接着当他仔细看清楚了季殃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却有点刺痛。
他……瘦了。
季殃自小在那偏僻的荒原中,根本没人给他提供吃食,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在那种绝境下活下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天选修魔之体,天生便能吸收周遭灵力供其存活,他是不是早已经化为一抔小小的黄土随风逝去了呢?
季夜行根本不敢想。
季殃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看着季夜行,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试探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季夜行眸子柔和:“自然是……”
“真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温柔似水的眼神倏地变了,就像是在一瞬间变成了两个人一眼,黑色的眸子里闪现一丝血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季殃还没反应过来,禾雀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从面前传来,他瞳孔皱缩,一把抱住了季殃堪堪往旁边躲了过去,险险地避过季夜行凌厉的一道剑光。
季殃似乎被吓住了,他微微偏头,肩上的一束长发被剑光划过,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季殃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脖子一处温热,伸手一摸,愕然发现手指间全是鲜血。
禾雀似乎在扶着他的肩膀叫些什么,但是季殃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拼命挣扎着看向面前的季夜行,嘴唇轻轻地发抖。
季夜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背后长发无风自动,半边脸都隐入了黑暗中,看着尤其诡异。
“自然是假的。”季夜行将手中虚幻的剑光散掉,用平常的语气慢条斯理道,“我说来骗你的,你竟然也信,啧啧,哥哥,你还真是愚蠢得可爱啊。”
禾雀:“住口!”
季殃死死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是还是没有落下来,片刻之后,他捂着脖子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只是盯着季夜行一言不发。
禾雀哆哆嗦嗦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无声燕,带着哭腔对季殃道:“阿殃,咱们走……不要再和他说话了……呜……”
季殃被他拉着一个踉跄,但是眼神还是安静地盯着季夜行那张满是嘲讽的脸庞,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道:“对不起,我找错人了。”
季夜行玩味的笑容猛地一僵,不过当他看到禾雀已经拿出无声燕时,脸上浮现了一抹杀意,单手一挥,半空中浮现了一把半透明的剑光。
季夜行冷冷道:“既然来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说着,剑呼啸一声,朝着两人冲来。
禾雀忍无可忍一把拉住了季殃,一转身消失在了无声燕上,无声燕立刻往前飞去,瞬间隐藏在了夜空中,季夜行的剑后知后觉才到,直直插在了窗棂上,“砰”的一声将半面墙都给轰成废墟。
季夜行愣愣地站在原地,剑光已经在半空中消散成了点点荧光,缓慢落下来就像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
季夜行伸出手,光点落在他手上,缓慢地消散了。
“真冷啊,”季夜行心想,“明明已经是春日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冷了?”
他想不通,只好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季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房间中,此时正坐在桌子旁,慢条斯理打量着桌子上的曲容剑。
季夜行走上前,行礼,道:“父亲。”
季敛“嗯”了一声,慢悠悠道:“为什么没有用曲容剑?若是用曲容,他们两个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季夜行眼瞳中的血色还在,闻言淡淡:“不是你下令不许伤了符家的小儿子吗?”
季敛:“可是我没有下令说要放季殃走,你知道的,不是吗?”
季夜行一愣,接着瞳孔血色更重,他面无表情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曲容剑,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
“杀了季殃。”季夜行说出这句话时,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仿佛他要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那个他奉若珍宝的兄长。
季敛似乎笑了笑,他道:“不必了,禾雀的无声燕你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别白费力气了,你收拾一下,我们三日之后去落墨山。”
“去哪里做什么?”
“不必多问,跟着去就好,到时候符家两子和燕家的人也会跟去,此次是秘密行事,不许告知其他人。”
季夜行皱眉:“燕家的人?谁?”
“燕无归。”季敛说着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去做什么?一个女人。”
“你可知燕家的燕无归是靠着什么才为人所知的?”季敛淡淡道,“那张脸吗?她之所以能常年排在尘上楼的排行榜上,不是因为她的那张美貌的脸,而是她是整个古荆唯一一个拥有道修和魔修混血的人,这样的人,血液对魔修有着致命的效用,若是我们此番行事真的有了什么差池,那也就只能……”
他没说完,季夜行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已经被施了傀儡咒的他对季殃都是想杀就杀的性子,更何况是没多少交情的燕无归。
“是,我知道了。”
季敛看着他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前些日子那个浑身是血但是还在死死抓着他咬死口不愿意改变内心的人。
季夜行其实傀儡咒施得并不成功,所以刚才他才会对季殃还残留着那样复杂又热切的感情。原因无他,因为季敛对他下咒的第一条命令便像是挖了他心脏一样难以接受。
“将季殃从你情感中抹去,自此之后你们便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季夜行饮了药,在一片血色的阵法中瑟瑟发抖,他全身都在冒冷汗,听到这句话之后,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
季敛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道:“回答。”
傀儡咒之所以被称之为是咒,那是因为像是某种暗示一样,只要你回答应了施咒人所说的话,那么阵法便会为你画地为牢,除非你死或者施咒人死,否则永远不可能违反自己应下的条件。
季夜行羽睫在微微颤抖,因为汗水,长长的睫毛粘在一起,看着及其脆弱。
他嘴唇张张合合,片刻之后才哑声道:“……不……”
季敛眉头一皱,一掌按在了季夜行受过伤的道骨中,一股灵力钻了进去,开始沿着他的骨头横冲直撞。
季夜行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季敛冷冷道:“将季殃从你情感中抹去,自此之后你们便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回答。”
季夜行呼吸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一样微弱,他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脸色惨白如纸,但是他还是死死抓着地面,五指劈裂,疼痛从掌心蔓延到了大脑中,唤醒了他被阵法和药物糊住的神智。
“……不……”他的声音微微大了一点,“不……除了这个……”
季敛手下再次传送过去一波灵力,季夜行身体猛地一颤,直直地砸在了地上,连惨叫都没办法发出了。
“将季殃从你情感中抹去,自此之后你们便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回答。”
这是季敛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季夜行明明已经像是在垂死了,神智完全一片混沌,但是还是强撑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不……”
“将季殃从你情感中抹去,自此之后你们便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
“将季殃从你情感中抹去,自此之后你们便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
“将季殃从你情感中抹去,自此之后你们便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季敛冷冷地看着已经陷入昏沉的季夜行,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再不应,下个条件就是‘杀掉季殃’了,你自己掂量,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手段。”
季夜行的羽睫微微颤了颤。
片刻之后,季敛再次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
季夜行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沧海已经变了桑田,他才从已经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回答。
“……是……”
“为我所用,前去落墨山,将落墨山禁制打破。”
“……是……”
“拿稳你的剑,面向所有对季家不利的人,做好以身殉道的准备。”
“……是。”
“是。”
“是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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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上人就在眼前啊,慌
季殃自从那晚回来之后,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中,看着就和平常时候一样,但是禾雀却知道,季殃不可能对那晚的事情无动于衷。
虽然季殃表面上不显,但是每天晚上却是整夜地做噩梦,没几天那尖细的下巴更瘦了。
禾雀看在眼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每天陪着他玩一些他没见过的小玩意。
春日鹿邑城天气正好,季殃半躺在躺椅中,眯着眼睛晒太阳,一旁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堆甜食蜜饯,时不时被他捏一个塞到嘴里。
他晒了半天太阳,禾雀突然从外面飞快跑了进来,还没到季殃旁边他就满脸兴奋地一连串叫着:“阿殃!阿殃阿殃!”
季殃张开了眼睛,懒洋洋道:“禾雀,怎么了?”
禾雀虽然年纪小,但是平日里总是做出来一副成熟的姿态让人忽视掉他的年龄,可他现在就像是普通的小孩子一样,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头发意外地有些散乱,显得极其不修边幅。
禾雀围着季殃的躺椅来回转了好多圈,把季殃的眼睛险些转晕了,才停下来急喘了几口气,才按捺住兴奋,低着头有些脸红地开口:“无……无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