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烟灭后我恋爱了(45)
他也因此在当初捡了魔族少年上天。他们见面的第一眼,玉汶就看到了对方眼里,炙热的追求力量的坚定信念。
睡火莲仿佛厚积薄发,从发芽后便飞速生长,常常在一晚上起来后看,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新叶子。
旧的叶片枯萎凋零,而后长出更大的、更绿的叶片。玉汶制造的结界已经容不下它了。姬玄便亲手造了个小世界,里头冰天雪地,温度极低,土壤肥沃,是很完美的适宜睡火莲生长的环境。
神仙能造世界,境界修为越高的,能造多数,且越复杂越能掌控。
近日姬玄被魔王尸玉和幻魔花折腾的憔悴,玉汶都快忘了,这位才是天上顶尖的、能排入上古洪荒神册前十的一方帝尊。能以己之身扛飞升天雷,还能瞬息之间发挥毁天灭地之能。
这才是当初在西海上惊鸿一瞥便让他心动的、不可一世如天神降临的姬玄大帝。
再联想到当初对方的经历和身份,顿时让玉汶觉得姬玄更加有魅力了,本质上是一个成熟稳重又体贴入微、值得与其相爱的成年男子。这样让他在亲热的时候,不觉得那么敏感怪异了。
……
传闻出门三界都要抖一抖的姬玄帝君这一日早晨悄无声息出了门。其实不是很早,天宫朝会都过了大半,姬玄进场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了他迟到,面色都没变。
姬玄也只听了下半场,仿佛只是走了个过场似的,散会后便跟着诸神仙往外走。
半路上也总有神仙试图与他打个招呼,姬玄一般不动声色地颔首示意,结果刚准备驾云离开,后面就有人叫住他了。
是八仙之首的甘遂。
甘遂抬手潦草行了个礼,面色不虞道:“打扰帝君片刻,本仙正好有件事要与帝君说。”
姬玄示意他说下去,甘遂道:“不久前书院挑选书童入院,本仙的徒弟厉化过于轻敌,败在了您手下的灵佑仙君。多日来他勤加修炼,打算再约一次,依旧是比拼剑法。麻烦帝君帮我给灵佑仙君传个话。”
姬玄想起来了,前几日是有收到甘遂的信笺,约玉汶和他徒弟厉化打上一架的。不过玉汶灵气还未恢复,修为也损耗过度,境界险些跌落,实在不合适。
更何况厉化此人人如其名,凶狠暴戾,武力不弱。之前是轻敌,此刻为了挽回名声和面子,没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姬玄倒也不是觉得人参果太弱打不过,玉汶完全可能凭借玉氏剑法将对方打倒。只是觉得以玉汶这样良好家世出身的天之骄子,定然对那些龌龊手段毫不防备。他担心人参果因此而受伤。
甘遂又道:“帝君是觉得灵佑仙君不愿意比一场吗?我保证这只是仙君之间的一场剑法切磋,必然是点到为止,没有半点其他意思。”
实际上甘遂是为了雪当日书院比赛之耻,人参果修仙才几年,根基都没牢,完全靠技巧取胜,厉化输,实在是有些憋屈。
若是处理不当,人参果又可能挂上胆小如鼠的标签。
姬玄却不这么认为,他道:“并非阿佑怯战不敢回应,而是本君觉得不妥。”
周围的神仙们忙竖起耳朵听。
姬玄淡淡道:“若是要阿佑跟厉化君打也可以,不过厉化得先过了本君这一关。或是甘遂仙君来跟本君打,赢了自然好说。”
甘遂皱眉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姬玄道:“阿佑将是本君的帝后,要跟阿佑打,自然要过了作为夫君的我的这一关。难道有异议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众仙:眼睛都快瞎了
给大家表演个翻滚顶锅盖
第59章
天宫位于九重天的六十六重天, 再往上便是罡风剧烈的肃杀之地,鲜有神迹。常年阴森冰寒, 所以不适宜长年累月的居住。
可以说, 天宫就是九重天的至高至尊之处了。
能来天宫的, 无论有事无事,都必然是身负要职或身份极尊贵之人。必定不是下界爱嚼舌根的八卦之辈。
然而天宫朝会殿出来, 姬玄大帝直接怼甘遂仙君的消息还是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甘遂在一干神仙面前顿觉羞辱。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帝后同尊, 帝君有理由为自己的帝后承担危险和责任。
甘遂是肯定打不过姬玄的,他在姬玄手下过不了五招。更别说修为境界远不及他的厉化。自然没有机会让厉化与人参果比拼了。
姬玄也没等他考量清楚,便直接拂袖而去。
这让出身正统、在九重天生活得更久的甘遂很不服气。虽然道理上没错,八仙之首却依然是个仙君, 但人家已经飞升神位, 已经是个帝君了。除了天帝,姬玄本就无需告知其他人自己要离开了。
……
彼时玉汶正在找东西。
昔日的玉汶神君除了非常要面子这个缺点外,还特别心大, 主要体现在忘事和丢东西两个方面。
前几日姬玄送了他一根很符合他品味的玉簪,外观低调奢华,符合他的气质和喜好。结果没过三日, 玉汶就不知道给丢到哪里去了。
他翻完了景文殿,便去了广陵殿, 结果从柜子上翻出来个小匣子。
他打开一看,里面有纠缠的、解不开的两缕发丝,并不那么珍重地放在一个不容易发现的盒子里, 很显然能让人时不时拿出来看上一眼。
是当初人参果化形时,姬玄剪下来的纠缠的发丝。
这真的大大的错怪了姬玄,他着实是把这东西给忘了拿去丢了。
玉汶近日为了获得恋爱经验看了不少香兰弄来的话本,顿时觉得这东西就像书生小姐私底下的结情信物,私密又易于保存,难免不令人遐想。
况且姬玄还有个白月光。当年当着魔族人和九重天众人的面承认,自己心底有个人。
一万年是极其漫长的时光,这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让人情深至此,又不得不狠心放弃。
玉汶决定相信姬玄。
不过令他苦恼的是,可能因为出身和生长环境的原因,姬玄在外表现是个话不多的人。并非自闭,只是寡言少语,他不会轻易倾诉心事。
这个问题在这几日来的相处非常明显。姬玄对自己的飞升和万年的经历闭口不谈。虽然偏爱玉汶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但倾向于展现自己强大成熟的一面,所有的极端偏执都被藏了起来。
这让玉汶感到自己被放在一个需要保护的位置,而不是能与其并肩的地方。
于是玉汶把怀清叫来了。
怀清绷着脸,玉汶并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便直接言明,“帝君往日说过,他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对方是谁?”
怀清终于绷不住了,坏笑道:“你们也有今日!”
怀清瞒着倒也不是有意,作为当事人的姬玄并没有告知玉汶的意思,怀清也不愿多事,一边闭口不谈,一边好整以暇地准备看好戏。
因为这个态度,他的笑容掩盖了一开始的震惊。震惊于姬玄为何还没有表露清楚心迹,不是闷骚,就是另有隐情。但是怀清的性子向来直,爱了就爱了,话要说完整,不完整不是折磨人么?
他姻缘线断了,能撮合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好朋友,也算做了一件大善事呢。
玉汶眼见着怀清的神色冷了下来,心里一咯噔,必是一场非常波折凄惨的爱情故事了。
玉汶心里顿时感觉到一丝酸涩与难受,“是帝君的心上人魂飞魄散了,不能再回来了?”
怀清忙摇头。
玉汶更难受了,“是对方不喜欢帝君?帝君求而不得?”
怀清忙道:“都不是,你别多想。那个人就是你啊!”
玉汶神色一愣,仿佛没听白似的让他再说一遍。
怀清拍他肩膀:“你们两个真的都是傻子。姬玄一直喜爱的是你,恨的是你,根本没有其他人。”
怀清看着玉汶呆楞的神色,忽然有点理解姬玄了。窥伺自己名义上的师父这样的长辈,在九重天可以算作是有辱师门的不堪肮脏之事了。更何况姬玄的出身,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要难。
玉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怀清道:“你可能是不信。这可能是天理不容的事,以你的性子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你先听我说。我跟姬玄跟了一万年,也算交情不错,我给他打张感情牌。”
玉汶皱着眉看着他,面上倒没有厌恶神色,只是惊讶。
怀清道:“他本来就是人魔混血,若往魔道走,以他的心智,毫无疑问会是个灭世大魔头。偏生往神道走,就是逆天而为。你当初给了玉氏血和万年精纯修为后,你枯竭应劫而亡,他也险些因为无法承载而当场丧命。”
“三种血脉在体内纠缠争斗的痛苦几乎难以想象,但他却勉强保持了一丝理智。你应劫而去落往凡间,他硬是从九重天陪你跳了下去,找回了你已经枯竭的尸身。”
玉汶记得。
不是他不想回家族埋葬之地,只是觉得被雷劫劈了后,样貌过于丑陋,他无亲无后,不如直接在凡尘烟消云散。
而从九重天跳下来,更是难以想象。
怀清道:“还有更可怕的。他找到你后,他的飞升雷劫来了。”
“不只是飞升第一重,第一重飞升成仙后。就来了飞升第二重,让无数仙者魂飞魄散的成神之路。”
若果把第一重飞升为仙比做普通难度,飞升为神就是地狱级难度。大多数仙者会为此准备上前年,带上各种法器宝贝,甚至有不敢面临如此大风险的仙者强压自己的境界,来保命。
怀清轻轻摇晃手中的茶盏,脑中却是一阵晕眩,他以为是自己触动过深的缘故而并不在意。
怀清说:“那时我也猝不及防,找到他时,他也只剩一口气了。幸好他身上带着他爹娘留下的圣物冰心火,护住了他的一丝心脉和神魂。不然……可能就真的要去了。”
冰心火玉汶知道,确实是件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件宝贝。
玉汶眉头皱了起来,他的表情依然不深,但像极了知道他爹娘相继离开的时候的表情,强装淡漠里一丝极深的悲切和自责,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
怀清叹道:“飞升第二重重塑神身,直接将经脉打碎重塑,血肉被绞碎再复原的滋味你应该知道的吧?你给他之前想过他受不受得住,你想过他过不过得了这个飞升的雷劫了吗?”
必然是没有的。
神在生命最后的一丝怜悯,欠缺太多的考虑,仿佛只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无比残忍地造下诸多孽障。
在佛法里,这不是善意,是极端的恶和坏。
然而承受了一切的魔族少年却把这份错误的善意当作是神君对他的偏爱和牺牲,糅合了早已有的心动的感觉,变成了一直相守着的至死不渝的爱。
怪不得姬玄对他说的是爱惨了,是咬牙切齿还要继续的勉力支撑,无比痛恨却不得不捧出一颗心来的爱,即便这都是他爱不起的。一万年来日日堆积如山的爱意的背面,早已浮上了一层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