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41)
因为骆合是狼,才会在审判上带节奏票死好人啊,彭岷则想。但他觉得魏子虚不会想不明白,只是还不能接受罢了。他在魏子虚对面坐下来,耐心等他调整情绪。
“岷则,你知道吗?”魏子虚低着头,突然说道:“看到骆教授那么坚持,我虽然很难受,但又有一种想法:如果我真的是狼,说不定更好。”
他缓缓抬头,脸上是无措的苦笑:“狼是有杀人工具的吧?如果我运气不错,拿到的是像‘第三只狼’那种瞬间致死的武器——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自杀了。”
他说:“可能最开始我没有那个勇气。但是要我去杀人,去教唆别人票死无辜的人,那么可怕的事,想想我都觉得毛骨悚然。要是不得不那么做,那还不如......”
“别说傻话!”彭岷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骆合的死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到这种程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魏子虚被他打断,嘴角抿起来,点点头,视线移向斜下方。彭岷则担心他继续扩展自杀的想法,又追问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魏子虚重新看向他。
“那......”他用请求的语气说:“可以抱抱我吗?”
要是平时他这么说,彭岷则一定避之唯恐不及。但是现在,他说得如此自然,眼神又是如此无助,彭岷则竟暂时抛开了对那些靡靡之思的忌讳,仅仅想要安抚这个惶惶终日的男人。他走过去,紧紧拥抱了魏子虚。
“谢谢。”话的末尾,带着尽力压制的鼻音。
在彭岷则身后,魏子虚表情淡漠。
他自然不会忽视,投票结果显示,他得了两票。除了骆合那一票,还有一个人也投给他了。
除了骆合,这里只有一个人能确定他是狼。
魏子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出卖队友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啊,第三只狼。
第40章 永生
骆合的墓碑紧挨着肖寒轻的。墓碑后面都是新翻的土。
照片上的骆合明显比现在要年轻。他捧着特聘证书,站在办公桌前,西装和身,立领衬衣熨烫整齐。他表情郑重,微微笑着,卧蚕浮上来,眼尾像两条游曳的鱼。在照片右后方的窗台上,挤了好几盆君子兰,花开繁盛,沐浴阳光。
魏子虚坐在墓前。
“愿万能的主指引他,垂怜他,赐福与他,带他前往极乐之地。”
“以圣子耶稣之名祈求,阿门!”
做完祷告,他倾斜手中的酒瓶,透明酒水洒在他墓前。方瓶JACK DANIEL’S威士忌,不是什么好酒,在pad上酒水那一页很靠前,魏子虚便点了带过来。
如果是在外面认识,结果会不一样吗?
撒完酒,魏子虚就找到了解答。如果是在外面,他和骆合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轻而慢,前脚掌离地时拖行几厘米,像那人的性格一样轻浮散漫。
“哎呦,我们的人气小王子怎么单独在这坐着?”流井在他身边停下,笑着问。
魏子虚没有看他,面朝骆合的墓碑,“祷告。我想单独跟骆教授说会儿话,就让岷则先回去了。”
“哦,还真忙啊。”流井笑得不怀好意,俯下身到魏子虚的高度,“我一直觉得你们这种人挺神奇的。”他挑起一边眉毛,鼻尖距魏子虚只有一厘米,用耳语般的声音问:“魏子虚,男人的鸡/巴好吃吗?”
魏子虚面露厌恶,歪过身子,“请不要侮辱死者。”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流井打量他几眼,“你肯定是下面那个。彭岷则和骆合哪个更猛?”
“可以请你回去吗?”魏子虚语气愠怒。
“哎呀,不好比就直说,我都懂,生的哪门子气啊?”流井站直身子,看了眼他手中的酒瓶,“威士忌?给骆合喝可太烈了,还不如给我。瓶盖放哪儿了?”
魏子虚给他瓶盖,他就大大方方伸过来讨酒喝。魏子虚给他倒满,他却不急着喝,笑盈盈看魏子虚。“总没有客人先喝的道理吧?”
魏子虚轻笑一声,对他的试探嗤之以鼻。他握着瓶颈,仰头喝了一大口。流井眯起眼睛,看他喝完,便也将酒水饮尽,咂着嘴:“咳,还是香槟好喝,有女人陪着更好。”
“没事了吗?”魏子虚说着,将酒瓶放到身子另一侧。
“本来就没事,只是想看看你那张好看的脸。”流井调笑。他性向笔直,但淫言秽语说习惯了,改不掉。他扔掉瓶盖,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子虚:
“魏子虚,我今晚会验你。”
“你不应该今晚验我。”
“哦?为什么?”流井紧盯着他。
魏子虚不去看他,只伸手轻轻抚上骆合的墓碑,“你昨天就应该验我。那样骆教授也不会死了。”
流井被噎回去,面上不太光彩,最后从牙缝间挤出一声不屑的“嘁”,扬长而去。
浴室内,水流声不断,地砖到天花板都是一片纯白。灯光惨白,看久了视野边缘会有蚯蚓状模糊。所有的用具排列整齐,按大小形状递减,中轴线对齐,井然有序地贴墙站好,僵硬麻木,没有人气儿。
“呕......”
令人牙酸的呕吐声断断续续。
男人扶着洗手台,捏着压舌棒用力压舌根,费力地干呕。到后来轻松一些了,舌根一压,食道就开始习惯性痉挛。吐完了威士忌,又待到吐出一些胃酸,他才停下,深呼吸几次,捞起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口。
漱好口,男人对着镜子整理仪表。拍了些凉水在脸上,魏子虚终于把泪腺分泌物和厌恶表情收拾好。
“骆合,你可真厉害,死了都能恶心到我。”
他走出浴室,眯着眼睛欣赏棕色玻璃瓶的威士忌。印着“Old No.7”的黑色瓶封完美包裹住瓶颈。他笑了下,仿佛尽释前嫌。
魏子虚握住瓶颈,将酒瓶塞入衣柜最里层。
“呦,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魏子虚来到餐厅,长餐桌上摆了十多个银色托盘,烛台也点上了,有种淡淡的蜂蜜味道。流井正坐在餐桌对面,一手托腮,一手擎着高脚杯转圈儿。杯中橙黄色液体被他转出一个小漩涡。
从前这种高档香槟他都是嘬着喝,现在喝腻了,学有钱人转高脚杯玩,玩完就倒了。
他见到魏子虚,笑起来,说:“你以前不是在国外呆过吗?这有上好的T骨牛排,蓝莓芝士当开胃菜,你尝尝director提供的正不正宗。”他的笑容是精心调整过的,充分利用他外貌上的优势,发挥出最大的魅力。
笑是五官能做到的最美表情。只是每个人擅长笑的能力不同,特意改善自己笑容的人也不多。嘴角的弧度,眼尾的褶皱,这些微小的配合决定成败,很难做到完美。而达到完美的笑,就显出刻意。魏子虚看了几眼,视线转移到餐桌上。
牛排搭配着酸橄榄沙拉和粗署,酱汁在半边空盘子上画成波浪。
魏子虚微微皱眉,开胃菜应该是大蒜面包或鱼汤比较好。先上了甜点,不太合适。只是他认为没有必要提出来。所谓正宗,不一定适合所有人,西餐的顺序他也不甚在意。况且,在不懂的人面前装懂,除了自我满足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彭岷则端着一盘烤罗非鱼过来,见他皱眉,以为是对午餐不满意。
“你不喜欢?其实我牛肉汤都煮开了,流井他们几个非要吃西餐。你等着,我去给你下面。”
“没事。”魏子虚赶紧开口,“我都行。”
“你不用这么迁就别人的。”彭岷则在他对面坐下,用刀叉切鱼,边切边说:“以后开小灶得了,我还是不喜欢吃西餐。”
他说不喜欢吃,刀叉却用地很熟练。
“好,听你的。”魏子虚乖巧地回答。
彭岷则咽下一口鱼肉,装作是陶醉在美味而不是美色里,“你跟我吃?我吃得清淡,你可能觉得不好吃。”
魏子虚笑着说:“岷泽,我不在意吃的。比起吃什么,我更关心和谁一起吃。”
听他这么说,彭岷则心里软绵绵地乐,像是有小猫肉垫轻轻扑在他胸口。刚才看魏子虚皱眉他心里面不得劲,魏子虚笑了他才舒坦。
魏子虚留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便笑得更开心了。同时在心里默默数着:一。
二。三。四。五。六。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敌人。
他脚下是地毯,地毯绒毛间渗出细密水珠,逐渐积累,浓盐水漫过他脚踝,膝盖,胸腹。
他被汪洋海水淹没,看不见光,透不过气。只能远远看着他们围坐桌面享用午餐,侃侃而谈,纵声欢笑。他竭力想要游到他们那边去。可是他手脚筋腱全部断了,皮肤泡得浮肿软白。海水冰冷汹涌,他被阳光拒之门外。他心里明明坚信,神明裁决公正,法网疏而不漏,那些伤害别人的人终将得到报应。强大的人有那么多,不用变得坚强也可以。
可是现在,却没有人能够救他。
他逐渐窒息,永无休止的窒息。而他只能学会在窒息中生活。
“抱歉,没问你们熟度,都做成了八分。”陆予正对魏子虚说话。
“谢谢,我很喜欢。”他回答得真诚自然。
陆予回到厨房,有人跟着他进来。
“喂,给我蒯点土豆泥。”流井双手插兜,靠在吧台上。
陆予一言不发,用球形勺子舀出一个球,随后去挤淡奶油。
“昂昂,”流井伸出食指摆了摆,发出相差三度的两个音节,“加椒盐。”
陆予看他一眼,将椒盐筛倒过来筛了筛。再递给流井时,他看都不看,对着陆予邪邪地笑:“加奶油啊,这不是常识吗?”
陆予收回托盘,也礼节性地施以微笑。加入淡奶油和砂糖,搅拌好,点缀西芹碎末。然后当着流井的面,尽数倒进垃圾桶。
“嗯?”流井嘴上在笑,眼神冷下来,“你不打算赢了?”
陆予平静地回他:“我做这些,你以为是为了你吗?”
流井了然地笑,只是仍不打算退让。他加重语气:“我是预言家。”
“因为你一句话就可以杀人,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陆予看着他,眼神里隐藏着漆黑的风暴。
“流井,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会永远属于你吗?”
下午2点,魏子虚从午睡中醒来。
睡眼朦胧中,他伸手去床头柜摸表,想看个时间。表摸到了,他转过头,视线到达表盘之前,先看到了一副无框眼镜。
魏子虚全身一僵。
腰间传来紧缚感,两侧被缠上,有冰凉的异物环抱住魏子虚,像蛇的表皮,带来惊惧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