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只小猫咪(7)
他不死心地花了半天去找别的算命先生,方圆几十里的算命先生开口都是同一句话:“小伙子你近期有血光之灾/死劫/大凶之相。”吓得他连冒了三回尾巴耳朵,话都不敢跟他们多说扔了银子就跑,唯恐听得多害了算命先生。
我还是不要再问算命先生们了,他们都是热情且高尚的人,个个都不惜冒着承受天谴的风险泄露天机喵。我一只将死之猫还是静静等死吧,不能自私地再连累他们喵。
糯糯于是找了棵柳树,化为原形盘腿蹲好,开始思考生命的最后两个月该如何度过。
这棵柳树植在一座靠湖的露天戏台子边上,最近开春,富豪乡绅就以小镇的名义请附近街道的居民过来听戏。什么梅园才子会佳人,女娇儿代父从军,五女来聚向老母拜寿什么的。
世间有两大魔咒最叫人昏昏欲睡:小女子唱戏,老太婆念经。
糯糯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就趴在树上睡成了一团,不出半个钟头就从摇摆的柳枝上滑落,摔个七荤八素。正眼冒金星,就听得戏台子上在唱什么老和尚欲收蛇精,最后却不得而行的故事。
说的是老和尚追杀千里,祭出法师器金钵正欲收了蛇精,就见蛇精腹中金光闪现。和尚定睛一看,金钵坠地连连后退:“竟是文曲星,此蛇竟身怀文曲仙君。噫,天不伤文曲仙君母子,老衲亦不可逆天而行。”说罢,老和尚翩然而去,蛇精逃过一劫,回去和相公团聚。
糯糯保持摊在地上的姿势听完了一整出戏,越听越精神抖擞,圆溜溜的猫眼睛都无限靠近于整圆:“仙胎?!”
他抖抖浑身的毛站起来,几乎喜极而泣:“我怎么没想到仙胎?!”
我自己修不成仙体,但我可以跟仙君们借个种怀个仙胎呀。我肚子里有仙骨,和我自己修炼出仙骨,在雷劫前不是一回事么。雷劫可不能劈死我,因为我肚子里的小仙胎有他仙君爹爹那边的根骨,那可是天道认可的自家人。
他兴奋得转了好几个圈圈,开心得和等候开饭的狗子一样。兴头过后开始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去哪里找这一个愿意借种的仙君呢?
他没迟疑多久就找到了猫生方向,抖抖自己身上的草屑水珠,雄赳赳气昂昂往茶馆酒楼方向冲去:长舌妇男们我来了喵。
往闲人多的方向扎的效果是显著的,尤其是在修仙人士稀少的无名小镇茶楼,群众们说起闲话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他以前要么跟着阮红尘,要么忙于采药存小银票,还真不太了解外边的事。这会儿在这边远小城的茶馆只扎了半天,当即就被科普了好些常识。
比如说人类的男子竟然是不能怀孕的,只有女子可以怀胎。人类男子一般只找人类女子成婚,是为阴阳调和。
糯糯庆幸地摸摸自己的肚皮:幸好我会生小猫,不然我再去找个男仙君播一百遍种也不能挨过雷劫喵。
比如九重天上仙君虽然有好些个,但是凡人精怪和修士都无法上去。要想接触到他们,只能等他们自己下来。目前修仙界只有三个仙君,要想借种只能从这三个里边借。
其一,居住在烈焰山的火山口之中,与其爱兽共渡了近千年时光,两千年来从不出山的仙君。由于宅居火山太久,修仙界已经失落了他的名讳。
糯糯瑟瑟发抖:我抗寒不防火,进火山口会变成烤小猫。而且这位仙君和他那喜欢吃岩浆的精怪听上去好像是两夫妻。
其二,执意寻找师尊遗骸至今未回九重天的霍九渊。
糯糯连连拒绝:这位仙君据说死了师父之后性情大变,修仙界现在到处流传他对觊觎恩师舍利的精怪与门派大开杀戒的传说。据说走到哪里杀到哪里,谁敢吸收舍利半点灵力他就挖人家的灵丹。如今行踪成谜,不知道在哪里掏别人的灵丹当饭吃。
糯糯光听别人说都战战兢兢:不敢不敢,万一我惹怒了他我不是死啦死啦的。而且他喜欢吃灵丹,口味真重,万一我千辛万苦找到他,却变成了他的一盘菜怎么办QAQ
其三,合欢宗的路千里仙君。
合欢宗这名字听上去就浪浪的,路千里仙尊行事作风和他的宗门名字如出一辙,非常点题。修仙界也到处流传他的桃色传说。什么夜御数女啊,带着孩子认爹的女修士女精怪踏破门槛啊之类的。
堪称行走的播种机。
传闻路千里对猫女有偏爱,进来到处搜罗猫女填充后宫。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几处固定居住的宅院,并不像前两者一样行踪难觅。
吃瓜群众聊得热火朝天,纷纷表示合理怀疑他回修仙界是为了方便开后宫。路千里与霍九渊私交不错,小镇的吃瓜群众聊着聊着还给二人起了名号:食色双煞。
糯糯小心脏噗噗跳,踏出人群,两眼都是小星星:不知道千里仙君能不能凑合着收下一只猫男呀,我们猫精,男女都差不多的喵。我可以努力向猫女靠拢学习。
传闻千里仙君目前就住在里此地不远处的归云庄,事不宜迟,斗志满满的糯糯当天就上路了。势如闪电,一路上都在脑补自己和路千里仙君即将发生的艳情。
嘿嘿嘿就喜欢这种花名在外的仙君,借种一定也特别大方!
糯糯满脑子都是路千里和仙胎,恍惚间觉得胜利就在眼前。行至一两峭壁中间的狭窄山道时,还抬头对着一线天落下来的璀璨阳光发散思维:既然怀了,定然是要把仙胎生下来的。养孩子这一步我绝不劳烦伟大的千里仙君,我自己就能带,带大一点还可以给我作伴嗷嗷嗷。
孤家寡人小野猫思及此还开心得嗷出了声:“嗷呜,路千里,路千里,路千里……啊!”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他太嘚瑟了没注意头顶有辘辘的滚石声。
等到发现时,就见有一人仰着,自上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切一线天。钢筋铁骨一般活生生把“一线天”劈成了“十字天”。而三呼路千里名讳的糯糯小同学处在在十字中心。
等那人落在糯糯头顶,速度虽减但尤没有给倒霉小猫逃脱的机会,糯糯话还没说完就被压成一片猫。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但弄出了开山震石的响动,惊得周围飞鸟猿猴尽数散去。山野一片惊声鸟语,又在短暂的喧嚣之后归于死寂。
这死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直至细弱的猫叫从十字中心传来。
皮糙肉厚的小猫从男人身下爬出来,脑子都是晕的,嘴里呼噜呼噜说胡话:“喵喵喵,我除了叫几声路千里的名字没干啥呀。为什么要压我呜。”
他东倒西歪,左脚拌右脚又一屁股摔在了男人手上,更委屈了:“头好晕,唔……我差不多是一只死猫了。”委屈了一会儿头一歪,预备看看砸他的罪魁祸首死没死。
死了自己就做好事帮他埋了,活着就趁他无力反抗送他一脸猫爪印泄愤。
糯糯沿着男人的手爬到人胸口上,伏在男人心口的位置感受了一下。
心跳沉稳有力喵,是时候送他一脸猫爪印了喵。
于是他轻盈地坐在男人的肩上,向着男人的脸比划猫爪。他又小又矮一只猫,坐在肩上还看不清男人脸部的全貌,于是乎又伸长脖子去瞅自己的战利品,摩拳擦掌:看我不把你挠成大花脸。
视线一高,总算瞧见了男人的相貌。
那一瞬间糯糯脑子里空了一下,继而冒出了许多名字。他们分别是:白雪公主、美人鱼、灰姑娘、王昭君、海伦……
山雀精给他讲过好多杂七杂八的故事,糯糯记不清许多,但每个故事中最美的人的名字他全部都记住了。这个将他压到差点吐出来的男人,完全符合糯糯心中对“最美的人”的幻想!
色字头上一把刀,糯糯一下子就不记得什么雷劫路千里了。他对着男人,嘴巴都不自觉张开,粉粉的小舌头傻乎乎地坠着,要不是下巴兜着都能从嘴巴里掉出来。
一众美人的名字在小色.猫心头流转着,最后定格在了“陈阿娇”这个名字上。
双标糯闪电收回自己的猫爪,色从心头起恶向两边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天上掉的地下捡的,他现在是我的了。把他藏起来!马上购置一座院子把他藏起来!
第8章 偷香
糯糯,一只能被街头算命的定点设局的猫精,买院子的银子还是有的。再比市价提高一点购进,不过一个时辰就让原主人给他腾出地方。原主人收拾细软带仆人搬出,给他留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并附送一池子鲜鱼。
糯糯跟个工头一样盯他们搬家,看差不多了就雇了架马车上山接人。
——他可不敢带着他的阿娇招摇过市,万一被别人抢了怎么办。
于是乎车夫一脸震惊地瞧着雇主蹿上一颗参天大树,神乎其技从茂密的枝叶中间变出一个大活人,再闪电一般拖着人进马车。全程抱着男人的头不让看,中间还瞪了车夫一眼:你瞅啥?!
车夫委屈巴巴:你捂那么严实,我啥都瞅不见。
新购进的院子得新添许多细软,一通鸡飞狗跳的整治安顿之后,已是傍晚。糯糯连饭都没心思吃,守着捡来的男人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看了一会儿开始动手动脚,手指头碰碰对方俊挺的鼻子,又戳戳人薄且苍白的嘴唇,捻一下结着冰霜的眉峰什么的。
不敢多动,就跟个耗子一样一咪咪地碰。
乐此不彼戳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怎么他全身冻得跟刚从冰窖里挖出来似的?
生活和修行经验双重缺失的糯糯歪头看了他一会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盖了九层棉被。想了想,又默默从乾坤铃里掏出一团干枯的草茎。这草茎外表看来就和枯苔藓团子没差,功效却是不一般。
糯糯记得小时候自己和老爹一起出去挖过这玩意给娘亲做暖手袋,驱寒暖手有奇效。那时候父子关系在长年累月的冷遇中已然有了明显的裂缝,不过糯糯还是会沉迷一丁半点的闻言软语。只消对方一句“你对草药的感知比我灵敏,跟我一起出去找,我们早去早回”,就能哄得这小猫崽冰天雪地里嗅上一两个小时。
糯糯原本挖了打算卖给药房掌柜,结果这草药对于凡人来说药效太烈,掌柜的收了两回就不要了。乾坤铃里装不了活物,糯糯就把它们晒干了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