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部(44)
梁丘念摸摸鼻子:“是条母狗。”
“你真龌龊。”
本是一句戏言,梁丘念却忽然跳起来,像只树袋熊似地挂在姚九辰身上,还一个劲的呜呜呜着。姚九辰嫌他脏,拉扯了两下也没能把人弄下来,不免有些气恼:“你干什么?”
梁丘念苦着脸,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远处黑漆漆的地方:“九辰,那有个人,以望夫石的姿态看着咱俩。我怕。”
姚九辰眉间一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没人啊。你眼花了吧?”
“你的眼睛怎么了?”真的有些害怕的梁丘念板着姚九辰的脸往前带,“那么大个人你没瞧见?”多明显啊!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一身臃肿的棉衣、短发、还有点罗圈腿。
“的确什么都没有。”姚九辰看了好半天,最后甩开了梁丘念,阴仄仄地笑着,“乡下地方,不干净的东西多。小心被它们盯上。”
“九爷,赶紧给我一张你的裸//照辟邪吧。”话音未落,挨打。
跨出顾大爷的小院,梁丘念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人已经不再了。远处尽是黑蒙蒙的一片,那人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在。梁丘念愈发觉得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口口声声说害怕,借机黏在姚九辰身边。换做以往,姚九辰肯定会一脚把他踹开,但是这回却没有。姚九辰默许了梁丘念的放肆,越走越慢。
“你说,是听见叫声才醒的?”姚九辰忽然问道。
“对。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跑出来。”
“你出来追我那时候,就看见有人往老顾头家跑了?”
“对啊。”梁丘念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那时候挺乱的,我能找着你还真是凑巧的事。”
凑巧啊。姚九辰嘀嘀咕咕地重复了几遍,忽然就停了下来。伸手抓住梁丘念的腰带,看架势是准备扒人家的裤子。梁丘念又惊又急,连忙抓着他的手:“亲爱的,我倒是不介意,不过天气太冷,这事回去再干啊。”
“白痴啊你。”姚九辰满不在乎地损了一句,“裤子给我,你先回家。我等会再回去。”
“想都别想。”梁丘念肯定地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先回家穿裤子,然后咱俩一起出来。敢甩了我,我强了你!”
闻言,姚九辰的手仍是没停。微微昂起头,垂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就你这怂样还想强我?”
梁丘念顿时没了气势:“对不起九爷,小的错了。”
“知道谁是主子了?”
“知道。您,您是小的主子。”梁丘念也是没个正经的,“爷,夜色已深,为了您这个金贵的身子着想,咱快马加鞭回宫如何?”
“成。”姚九辰三下五除二地把梁丘念的腰带抽出来,照着他屁股狠抽一记,“起驾。”
梁丘念哎呦一声,扯着嗓子喊:“九爷摆驾喽,小心火烛。”
03
两个没什么正经的家伙回到屋里,一直帮忙照顾老宅的三姨早就闻声起床,在正厅等着了。因为回来的时候过于匆忙,俩人也没怎么跟三姨好好说话,这会儿一进屋,三姨急忙迎上去拉着姚九辰的手:“我的小九爷啊,您出去怎么也不穿件棉衣衫啊,这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姚九辰对三姨还是很客气的,说完了家长里短的话,直奔自己的屋子去穿衣服。留下梁丘念跟三姨大眼瞪小眼。到底还是三姨热情些,拉着梁丘念一个劲地夸:“瞧瞧,这摸样长得多俊。可比我们家小九爷俊多了。这眼睛,比九爷大一圈还有富余呢。”
梁丘念如遇知音,紧握着三姨的手,说三姨就是他亲姨,没有更亲的了。三姨被感动了,几句话下来三姨又多了亲的不能再亲的大侄子。刚巧姚九辰穿好了衣服出来,一见这俩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冷笑几声,拎着梁丘念的衣领子往外走,顺便告诉三姨:“明早我就回来。”
“姚九辰,我告诉你。你再这么跟拎着小鸡仔似的拎着我,我就跟你翻脸!”夜路上,梁丘念愤愤不平地说。
对于这个不公平待遇,姚九辰似乎非常喜欢,没放手,反而揪得更紧。梁丘念通红着脸,虚张声势地威胁:“老子强了你!”
“五短身材。”
姚九辰比梁丘念高,这是梁丘念一直以来的怨念。
俩人胡闹了一气之后,说到了正事上。其实,梁丘念一直纳闷,他知道姚九辰的家是在大都市的,怎么老家这么偏远。姚九辰瞧了眼一脸好奇的梁丘念正在对自己眨着眼睛,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着靠近梁丘念的耳朵,带着一股热乎气低语:“你脸红了。”
梁丘念在低语声中炸了毛!像只兔子似地跳到一边,捂着半边红彤彤的耳朵,怒指:“姓姚的,有本事你别调戏我,你□□我!“
那位得了逞如了意的九爷,还是双手插在袖子里,逍遥自在地朝前走着。梁丘念心有不甘,几步追上去跟他商量,能不能再调戏一次?
姚九辰要去的地方就是空地上的小楼,梁丘念没问他为什么要去,隐约中似乎能明白一点。有的时候姚九辰的想法很古怪,往往一件事搁在他手里会变得令人摸不着头绪,很多人因为他的脸而忽略了他的更精彩的一面,但梁丘念知道,姚九辰最吸引人的都在馅儿里。就像刚才,打了岔、拐了弯,还是没说他们姚家那点事。
“姚九辰,你真的相信自己梦游吗?”忽然,梁丘念想起了这件事。
即便在深夜的村路上,姚九辰还是走得闲庭信步。听闻梁丘念没头没脑的问题,淡然一笑:“信。你说的,我就信。”
不可否认,梁丘念感动的一塌糊涂。但是……
“怎么忽然梦游了?跟你在一起两年了,从没见过你有这毛病啊。”
“怎么说呢?”姚九辰似在自语。遂道,“佛说,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有些人,有些事,可遇不可求,强求只有痛苦。既然这样,就放宽心态,顺其自然。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拥有一颗安闲自在的心,保持豁达的心态,不让自己活得累。”
你出家当和尚算了!梁丘念在心里偷偷腹诽着,转念一想,姚九辰说的这些倒也很贴切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杀了老顾头的凶手在强求些什么,执念,可怕。
“喂。”姚九辰紧走了几步,提醒梁丘念赶紧跟上,“你能想得出是谁杀了老顾头吗?”
“你当我是神啊,连这个都知道。”梁丘念苦笑一声,“不过,如果给我充分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嫌疑人。比方说,那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邻居、明显在说谎的陈叔,啊,还有村长。”
不知道是不是跟梁丘念想到一块去了,姚九辰也没觉得惊讶,顺口问他为什么怀疑那些人。梁丘念挠挠头,说:“死者是死后被开膛破肚取走了内脏,你觉得这些活干下来要多久的时间?”
“少说也要十五分钟。”
“对。那你再想想发现尸体的人是怎么说的?”
姚九辰回忆到,发现尸体的那个大爷说听见老顾头惨叫后相隔十分钟就跑进了老顾头的家,这么一想,时间上完全不对劲。
梁丘念继续补充:“邻居大爷告诉我,他到了顾大爷家的时候,院门、屋门、都是关着的,我倒是很好奇,凶手杀了人还好心地帮死者关了门,很悠哉吗?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至于村长,不用我多说吧,你不也对他有怀疑。”
姚九辰长吁一声,似不愿面对现实。梁丘念不管这些,耿直地说:“村长也是时间问题。咱俩今天,啊,已经是昨天了。咱俩昨天晚上回来的,进了村一个人没遇上,知道你回来的只有咱三姨。按理说,刚才在案发现场见到村长那时候,该是你们俩第一次见面。但是他却说‘我还想明儿一早去看您’这不是明摆着早知道你回来么。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不是他知道你回来了,而是他看见你了。”说到这里,梁丘念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子,下巴和嘴缩了进去,“我是听见惊叫声才醒的,那时候你就已经出来了。我穿衣服跑出去,消耗十分钟左右。出门后看见一些村民朝着顾大爷家跑,大多都是一边跑一边穿衣服的。而你,走得比这些村民和我都要远一些,且不是同一条路。换句话说,你是在惊叫之前就离开了屋子。那么,村长是什么时候看见你的?这话咱心照不宣。”
一番话说完,梁丘念提心吊胆地看着姚九辰,等他的审问,等他的态度。然,姚九辰的脸色丝毫未变,须臾,才说:“你总是喜欢用逻辑性和科学性解释一切。要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事是不科学的,很多事毫无逻辑可言。有些时候,你要相信那些不科学的东西。”
“不会吧。”梁丘念不同意他的说法,“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我不跟你争论这个。来,过来。”姚九辰停下脚步,侧脸看着梁丘念瞥过一眼。这一眼目光流转,说不出的迷人,梁丘念当场傻掉,看得口水直流。姚九辰勾起唇角,指了指自己的身前,笑道:“来。”
三魂出窍的梁丘念屁颠屁颠地到了姚九辰指着的地方,背对着他。姚九辰懒散地往他背上一趴:“背我。”
“累了?”
姚九辰趴在梁丘念的身上,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言道:“脚酸。”
“你过分了啊!”梁丘念一本正经地说,“早该让我背着。”
姚九辰难得会笑的眯起了眼睛,伸手捏了捏梁丘念的耳朵:“你哪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哎呦,到底还是问了。梁丘念嘿嘿一笑:“跟我爸学的。他没死那时候经常教我。”
姚九辰知道,梁丘念的父亲是个警察,在他十五岁那年因故去世,现在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姚九晨搂紧了梁丘念的肩膀,说了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闲话。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走边聊,距离那座小楼还有三百米的距离,姚九辰忽然着急了,让他快跑。
“你真把我当战马了?”
“闭嘴。”姚九辰低喝道,“我不让你开口,别说话。”
梁丘念不敢啃声了。姚九辰很少对他这么严肃,这回是怎么了?怀着一肚子的疑问跑到小楼门口。他年轻力壮,没怎么累到。但是姚九辰在梁丘念准备推门的时候阻止了他,低声说:“等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张嘴,跟在我身后。如果看到很奇怪的光就跑,别管其他的,使劲跑。”
“为什么?”梁丘念不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