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兽美食园(18)
从乐庄里出来山上采货的人其实并不少,因而在大山外沿的一圈植物早就被采得差不多了。乐伯一行长驱直入,走到了大山里较深的地方。这里更为荒凉,还时常有凶猛的异兽出没,因而少有人涉足,也就留下了更多可供采集的植物。
他们边走边采集,很快,两个麻袋就已经装满了。心急的阿财已经忍不住从袋子里拿了一把坚果抓在手心里,一边往前走一边咔叽咔叽地吃了起来,还饶有兴致地把它们投喂给胳膊上站着的小鸟。
小鸟从阿财手里叼了一个坚果。它此前并未见过这种坚果,只觉得乌色的壳子非常厚实坚硬。鸟儿用尖嘴狠狠地啄了几十下之后,才勉强把壳子敲开。
悄悄向侧边瞥了一眼,祁砚发现阿财自己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壳子掰开,然后把里面咖啡色的米粒扔进嘴里。
祁砚啄开壳子之后,从里面啄了一颗米,在嘴里嚼了嚼。他原以为这硬邦邦的坚果肯定非常干涩,没想到,吃在嘴里却是一阵清甜。看着阿财费力地把一个个的坚果扭开,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少年即使费这么大的劲儿也要把它吃到嘴里了。在山里行路口干舌燥,这坚果吃起来却意外的清凉,有点像是深山里的冰淇淋。
见小鸟看着自己,阿财边吃着坚果,边含糊不清地解说道:“这果子叫作‘山冰果’,吃起来凉凉的,不过很难开壳。”
阿进也拣了一颗山冰果,用双手使劲掰开来:“这果子容易摘,但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因为这东西主要是市集上有钱人家或者大饭馆才喜欢买,而他们这些人通常没耐心去慢慢剥壳,所以收购的都是剥好壳儿的。我们摘下来之后就卖给村里专门的人去剥壳,他们再卖到镇上去。”
乐伯也说道:“我记得村子东头的老谭家每年夏天不下地,等着收果子去剥壳呢,什么杏仁、松子、核桃、板栗之类,然后再拿到镇子上,或是直接卖,或是炒熟了卖。据说一夏天过去,他们家男女老少的手上都起厚厚的茧子,手指头甚至连动弹都困难。”他摇摇脑袋,“唉,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不过钱也不少,比咱们卖出去的价格要高两倍呢。”阿财说着,眼里流露出羡慕。
祁砚边吃边看着少年手里的坚果,不由得动起了心思。的确,他们这样进山来采集坚果,只能赚一个“搬运费”,而真正有价值的,还是经过他人加工之后卖出去的成品。
如果把它们加工之后再卖到市上去,可以拿到手的铜板数量怕是要翻上几倍。
第19章 鸟要笃笃笃
只是,想要把这些坚果全部剥壳,在没有机器辅助的情况下,纯人力的“手动剥壳”怕不是要把手都累断?
祁砚清晰地记得,上辈子在高考之前,老爸在周末时会买核桃给他吃了补脑。然而,即便使用了专门的核桃夹,他的剥壳速度依旧缓慢。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给坚果剥壳就好了。小鸟从阿财的手臂上一跃而下,摇摇晃晃地走到男人脚边。
男人正埋首于草丛之中,专心地采摘山冰果。见状,鸟儿也顺势爬上去,用翅膀和尖嘴帮忙,把花生大小的山冰果从叶子当中采下来,然后扔进男人背后的袋子里。
他们边摘边走,到了午时过后,便找个空地坐下来吃了点干粮,又补充了一点水。司冬墨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葱香烧饼,掰下来一块递给小鸟。但鸟儿只是摇摇头,它刚才在树丛间边摘边吃,早就吃饱了。
司冬墨蹲坐在原地吃了半个烧饼,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在山里的饮食只能将就,大伙儿也没有什么怨言,快速吃完后便又朝着更深的地方进发。越是到山的深处,气候便越是阴寒,环境也越是恶劣,人迹罕至、蛇虫成群。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有可能淘到别人得不到的“宝”。
前方出现了一片密集的高大松树。乐伯停下了脚步,仰着脖子,喃喃道:“这个时节,松子还未成熟。等再过些日子,咱们可以穿脚扎子,上树去摘松塔。”
虽然松子摘不成,但这大山里物产丰富,还有许多其它的好东西。在高大的树林里,有不少奇形怪状的蘑菇在大树之上悄然生长。它们有的是很朴实的白色或者深色,有的则较为艳丽。
祁砚想起此前在地球上学过的相关知识,据说色泽艳丽的蘑菇多半有毒,他便绕过了那些看起来华丽而张扬的蘑菇,专挑那些长得灰头土脸的蘑菇拣了出来,然后推着它们咕噜噜地往回滚着走,准备装进男人背着的口袋里。
然而,在装袋的前一刻,一只手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咕叽?”
小鸟抬起头,正看到乐伯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后,伸手绕到前方,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他从小鸟身前拿出了两只蘑菇,对他摆摆手:“小鸟儿,这蘑菇可不是能吃的,吃了会坏肚子。”
“咕?”祁砚吃了一惊。那两只蘑菇看起来很普通,一点也不华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毒。
看到司冬墨也朝着这边看过来,乐伯解释道:“采蘑菇一味地看外形是不准确的。你瞧,你采的其它蘑菇上面都坑坑洼洼的,有不少被虫蛀过的小眼儿,但这两只蘑菇上面却很完整,一点被蛀过的痕迹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祁砚猛地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果然,这两只蘑菇上边光滑无暇,似乎从未被虫子光顾过。
连虫都不吃一口的东西,十之八.九就有问题。
乐伯指了指被扯断的菌杆截面,上面果然流出了浓稠的深色分泌物,看起来非常不祥。他把那两只蘑菇扔进了树丛:“这种菇的气味也有点奇怪,和无毒的蘑菇有细微的差别。它们铁定有毒。”
小鸟看着那飞向远处的蘑菇,又看看乐伯,乖乖地点了点头:“咕叽!”
乐伯摸了摸鸟儿毛茸茸的小脑袋:“知道就好,小红真乖。”然后又走向别处,继续采摘。
祁砚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都是受司冬墨那个家伙影响,现在就连乐伯他们也开始叫自己“小红”了……
他们沿路走沿路摘,或爬高树,或钻树丛。除了蘑菇之外,袋子里还装了木耳、栗子、榛子、腰果等等,以及祁砚从未见过的异种坚果。不多时,他们背着的大口袋里就塞得满满。
在林子里待了一整天,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乐伯在山上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他和两个儿子将空地清扫干净,拾柴生火,司冬墨则带着祁砚还有那个叫阿财的男孩子去山里捕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阿财对这片山林很是熟悉,他大步走在前边,给司冬墨领路,“咱们今天去小溪旁边捉点鱼吃,然后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打到野鸡啊野兔什么的。”
说着,他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起来,“我在山里吃过几回烤山鸡,可比家里养的鸡要有滋味得多了!”
听了阿财的话,祁砚不禁也对那“烤山鸡”的口味有些动心,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想了想,他反应过来:山鸡是鸟类,而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也是鸟类。在吃鱼、吃菜的时候,祁砚都不会有任何罪恶感,但说到吃山鸡,他总有种在吃自己同类的感觉,心里非常怪异。
正在林间走着,忽然只听“笃笃笃”的声音从远处接连不断地传来。祁砚趴在男人的头顶,忍不住用翅膀抓紧了他的头发。
男人举起胳膊,拍了拍头顶上小鸟的身子:“不怕,是啄木鸟。”
阿财也笑道:“是的,是啄木鸟。它的嘴巴很硬,笃笃笃地啄下去,树皮都能啄穿。”他们一直走到小溪边,离“笃笃笃”的啄木声越来越近了。
“哟,你们往上看——那边!”
阿财视力很好,他一眼就看见了啄木声的来源,给司冬墨他们指出:“那边的树上,那个颜色很漂亮的大鸟,就是啄木鸟!现在它正在树上捉虫子吃呢!”
这是祁砚第一次见到啄木鸟。正如阿财所说,它的个头挺大的,体长超过三十公分,羽毛色泽鲜丽,黑白相间的羽翅,雪白的肚皮,流畅的躯体线条,还有标志性的坚硬鸟喙。
看着啄木鸟极快地啄击着树木,发出均匀有力的“笃笃”声,祁砚心里很是羡慕。作为一只鸟,自己也有尖尖的小嘴,可比起那每秒十几次的啄击速度和强劲的力道来说,自己的小嘴巴实在是不值一提。
耳边听着啄木鸟快得连成一片的笃笃声,祁砚忽然动了心思。
啄木鸟的嘴巴那么硬,而且啄击频率那么高,用来啄硬物显然很方便。
如果能学到它的技能,那么快速剥壳似乎不再是梦想……
“咕叽咕叽。”祁砚用翅膀尖戳了戳男人的脸颊,又指了指啄木鸟。
然而,男人听不懂他的鸟语,只是温柔地在小鸟的脑袋上摸了摸。他和阿进继续向前走到小溪边,先是捉了一堆虫子预备当饵料,然后拿了专门的渔具下水捕鱼。
“这些虫子是待会儿要拿去捉鱼的,小红把它们好好看管着,可别让它们跑了。”
阿财和男人下水去了,丢下一大堆折了翅膀的大虫子和呆若木鸡的小鸟待在一起。
在面前的地上,虫子们诡异地蠕动着,看得祁砚连连后退。——好恶心!
祁砚转移了目光,看着溪边两人的身影。此时司冬墨正拿着钓竿和渔网,比起之前他们在江心漂流时用的树杈和叶子捕网来说,现在的条件好了许多。阿财从溪边的草丛里捉了不少大飞虫当作诱饵,串在钓鱼线上,把溪流里的鱼往岸边引。
看了一会儿,祁砚忽然觉得自己脚上毛毛的。低头一看,一只肥肥的大虫子不知不觉中居然爬到了他的脚背上,还好死不死地扭动着很胖的身躯,卷住了鸟儿的腿。
这画面惊得小鸟猛地一弹,扑腾着翅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发出惊恐的叫声。
“咕咕咕!”
突然,他往后倒退的身体撞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回头一看,祁砚立时惊呆了:那软绵绵的玩意儿不是别的,正是白花花的肚皮!先前在远处树上看见的啄木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在看到小鸟转身的时候,它没有多言语,直接脑袋一埋、大嘴一张,把死死缠住小鸟细腿的虫子整个吃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