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管局(196)
目前,尤念想去那个地方,只能寄希冀于龙。
翌日一早,杨晓侠醒来找不到花亦辰,满屋子翻腾。陈辰这些日子来,始终觉得花亦辰和尤念有古怪,此刻花亦辰既然消失了,肯定和尤念脱不了干系,当即便给杨晓侠指了条路。
尤念因为昨晚心事重重睡得晚,还在沉睡,被陡然跳上床的杨晓侠踩得几乎吐血。尤念无可奈何,在杨晓侠急不可耐的催促中,慢吞吞地套上衣服,走到餐桌前坐下。见有碗放冷的小米粥,也不管有没有主,拉过来便喝:“花花昨晚走的。”
屋内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厨房和煤气,熊堪琦有次带祖章出去玩时顺带买了电磁炉和锅,没事给大家煮粥和面条。
眼见尤念话说到一半便只顾着喝粥,“嗨——”钟九诗不满地瞪大双眼,夺下碗。
尤念夺不回碗,只得乖乖解释花亦辰是去找龙,说完看向钟九诗,可怜巴巴地示意她还回来。
白夕浮打了个寒颤。
祖章看看尤念又看看陈辰,忽的觉得这两人都挺可怕,如被恶灵附身,最后跳下椅子跑远了。
钟九诗对龙的背叛记忆犹新,但眼见尤念和陈辰都认了,她反抗也没有意义,便道:“冷了,热热你再吃。”
杨晓侠大怒,倒不是不乐意花亦辰走:“你应该叫醒我,让我跟他一起去!万一有危险,我也可以帮他!”
陈辰看了眼尤念,大抵是明白了,便劝着杨晓侠:“花亦辰是认为他自己可以解决。”
白夕浮还是不敢相信:“你没开玩笑吧,你说花花去找龙了?他是找死呢!”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干预。”尤念摇头,钟九诗送来加热好的粥,他三口就喝完了。
白夕浮坐在尤念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仿佛一只啄木鸟,明明看见食物了,可惜就是吃不进嘴,脸上带怒容,口中也带上怒火:“这是能不能干预的问题吗?他还回的来吗?”
花亦辰可能一去两三日,也可能一去不归。
白夕浮继续:“你就不怕那边也是陷阱,或是那个龙把他杀了?”
“老白。”陈辰出声呵斥。
白夕浮兀自不觉,无暇顾忌陈辰,盯着尤念,气不打一处来:“你信他,我不信。花花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我不会让兄弟涉险。”
他站起来拿起椅背后的外套,好像要出去。现在还是清晨,就算要溜达也还太早了些。
陈辰赶紧问:“你要去哪?”
“我去把我兄弟带回来。”白夕浮正色道。
熊堪琦也感觉站起来,倒不是阻止,是同他一起去的意思。
陈辰拼命给尤念打眼色,尤念一手扶额,和白夕浮对视,谁都不输给谁。白夕浮想起龙是尤念的亲兄弟,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猪油蒙蔽了双眼?
白夕浮招呼祖章。
祖章扭过头捂着耳朵,扁起嘴:“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白夕浮哼了一声,不管他了,反正带他也是捣乱。
陈辰琢磨着对付白夕浮和熊堪琦要几招,钟九诗和尤念都帮不了忙,自己恐怕会被打。然而还未琢磨出个头绪,便见熊堪琦临时反水,一招把白夕浮制服在地。白夕浮身手比熊堪琦好,奈何熊堪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更有力气。
祖章欢呼一声,跑进卧室,转眼便抱着床单跑出来。尤念正想问他做什么,就见祖章把床单当绳子用,把白夕浮捆了个结实。
尤念心道:神队友!
熊堪琦还劝道:“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过冬的衣服。”
“哈?”白夕浮没听明白,他并不知道花亦辰和龙之间缠缠绵绵的故事。
王哥和熊堪琦兴奋地举手对拍。这两个家伙如今是相见恨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讨论彼此心中的神剧——《甄嬛传》和《武林外传》。
第193章 面对(2)
花亦辰在八日后回来。
白彦休那边似乎是有所察觉,可能是根据逃亡路线做的预断,知道尤念等人躲在苏南地带。但堂堂大苏南包括苏州、无锡、常州等地,范围太广,白彦休又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性格,于是整个苏南都开始戒严。
白夕浮都不敢带祖章出去溜达。大家缩在停车场,除了日常找吃喝,真正当了缩头乌龟。某日,一夕之间,连部队都开始驻扎,城内人心惶惶,开始流传绯闻,连空气中的味道都变了。
杨晓侠躲在酒店内偷听,来住宿的不乏高层人士,知道是上层戒严。
花亦辰回来时多了条LV围巾和拉杆箱。
没有见到龙,尤念面色苍白,跌坐在椅子上。
杨晓侠蹦蹦跳跳地接过拉杆箱,推进屋内:“好重,你给我们带特产了吗?”
花亦辰随口应了一声,解开围巾,搓着手:“外面太严了,我前天就到苏州,一直不敢回来。”
杨晓侠喜出望外,把拉杆箱平放地上,拉开拉链,掀开盖子。
里面没有特产,如果说有,那么人也是特产。
龙蜷缩在拉杆箱里,五花大绑。胸口处搁着柄短剑,以及套在皮质棍套里的双短棍。
花亦辰没有管拉杆箱里的龙,坐在尤念身边,用只有尤念能听见的声音开口:“我去找他时,剑和棍都在他卧室里放着。”
这是个征兆,尤念看向花亦辰,彼此心知肚明。这是龙还记得他们,并且日夜思念,放不下。
陈辰对如此行为不做看法,他把龙拉起来,解开绳子,发现龙的左臂上有些许喷溅的血迹。血迹已干,既不是花亦辰的也不是龙的,也没有经历恶战的痕迹。
但是对于龙这个人,白夕浮、祖章和熊堪琦都比较怵,钟九诗和杨晓侠能接受还是因为花亦辰,王哥压根就没弄明白过龙究竟是谁。故而他们都躲得远远的,留下尤念、陈辰和花亦辰并排坐在沙发上,和面前的龙对视。
龙的别墅里只有他和管家,以及一些仆人,花亦辰潜入别墅,他深谙龙的作息表,知道这时候人应该在卧室。
花亦辰轻车熟路地找到龙,龙并不惊讶也没有露出拒绝,就在花亦辰拉起人准备走的时候,却看见管家不知不觉间出现在门口。
管家一手握枪一手持击剑,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复古式的西装熨帖齐整,一如每次花亦辰见到他的样子。谁看见他,都会觉得这个是忠心不二的人。龙家的管家,应该效忠于龙家主。但是花亦辰知道,管家照顾龙到现在,一心一意全扑在龙身上,眼里根本没有旁人。
花亦辰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棍子已握在掌心,随时都能出手。
这位管家的身手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名,只有龙能应付。花亦辰现在还没恢复,就算是全盛时期也走不过几招。何况还有柄枪,管家随时都能开枪要他小命。
管家深深鞠躬,恨不得跪地哀求:“请照顾好少爷。”
他说完这句话,花亦辰陡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以身挡住龙的视线:“别看。”
一声枪响。
花亦辰感觉到一股热浪扑在身上,那是血的温度。他背后染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还是慢了一步,并未挡全。一部分血喷溅在龙的胳膊、衣领和脸上。
管家有保护少爷的责任,如果眼睁睁看着龙被带走,便对不起他兢兢战战干了一辈子的职业。然而在工作和少爷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少爷。少爷在别墅里是金丝雀,出去了可以做只傲世之龙,绝不是谁的克隆,是个真正的成年人。
花亦辰太嫉妒了。
尤念看着龙,每一次看都如一次初识。尤念忽的觉得这也许是件好事,毕竟再亲密的情侣和兄弟之间都会有摩擦,虽然深爱对方,然后错的一方固然歉疚,对的一方也会赧然。总而言之不是个好事,龙反倒是不知道喜怒哀乐,也不知道他曾经深深伤害在这里的所有人,如此他可能会过的不错。
“你知道齐麟在哪里吗?那个游离在三界之外的地方。”尤念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地方没有任何记录。”
龙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尤念身上:“知道。”
终于——尤念松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无骨似的就要滑下来。陈辰眼疾手快,把尤念拽上来。
尤念挣扎着坐稳,示意无碍,坐的无比坚定,能感觉到安稳的力道。
陈辰拍了拍尤念:“抓紧时间吧,剩余的时间不多了。龙和花亦辰都在我们手里,他们也该能料到我们接下来的动作了。”
花亦辰一路赶关回来筋疲力尽,之前的虚还未恢复,半个身子都躺在沙发上。
按龙的说法,那个地方竟然在大兴安岭!
尤念对大兴安岭是有种家的亲切感,然而这个时候去黑龙江,真的要把鼻子冻掉了。尤念虽然一度想去哈尔滨玩,但不过是嘴里说说心里后悔的要死。
陈辰立即调出地图,让龙指出具体地方。
龙看都不看,直接摇头:“具体的地址无法在地图上标注,要身临其境才能找到。”
陈辰和尤念立即拉着龙席地而坐,讨论行动准备。
尤念还开始查路线,去黑龙江不比去北京,北京作为首都,交通那个方便,海陆空畅通,躺着去都成。只是苏南戒严,出行成难题。一个人出行倒也罢了,一群人各个都是目标。
花亦辰见沙发还宽敞,便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爽快地伸长双腿,撑了个懒腰。
白夕浮坐在餐桌边,很没坐姿的一脚踩在椅子上,打量花亦辰,又打量尤念,面露难言之色。
花亦辰被他打量久了,打量回去,挑了挑眉毛。
不只是白夕浮,除了花亦辰,没有谁是真心实意相信龙的。谁都不知道龙在想什么,他有把一切思想隐藏的本事,能躲过最灵敏的测谎仪。而且已经成功过一次,谁又能保证坐在这里的龙,是个没有被计谋洗脑的龙?
尤念一心一意要救出齐麟,为此愿意浮出一切代价。而陈辰则全身心要洗干净,重回执行部。这两人都有目的,还有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战斗精神,粉身碎骨都不带眨眼的。这两人太可怕了,花亦辰想着打了个喷嚏。
杨晓侠听见,屁颠屁颠冲了杯板蓝根端过去,满眼只有花亦辰,旁人甚至不敌男神一个屁。
祖章近来喜欢欺负杨晓侠,花亦辰一走,杨晓侠就跟没爹妈的孩子似的分外惹人怜,惹人怜就意味着惹祖章欺负。祖章猛地扑过去,滚烫的板蓝根溶剂顿时溅了花亦辰一胸口,花亦辰惨叫出声。
杨晓侠暴怒,老虎不发威,只能被当KTV,当即一跳,化做一条乱七八糟的禽鸟。尤念乍一看,五分像蛇鹫五分像雕,究其所以然,应该什么都不是。
在祖章惊恐的眼神中,杨晓侠飞到他头顶又抓又啄,祖章亦不甘示弱反击回去,屋内登时充满了鸟毛和头发,乌烟瘴气。
白夕浮犹记被床单捆了半天之仇,早就想揍了,奈何揍孩子必须要合情合理、不容反驳,这个理由必须熊堪琦也得认同,否则他将会是第一个不准自己动手的。如今理由来了,还不用自己动手,白夕浮乐得观看。
正事上,尤念和陈辰都不是允许含糊的主儿,当即一个人揪一个,关进同一间卧室,叫他们在里面慢慢打。
计划花了整整一天一夜,几本制定完毕,其中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过去。从这里到大兴安岭,千里迢迢,危险重重,敌人会在目的地设下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但是他们都不是先知,也无法动用任何力量预料敌人的动向。
计划归于计划,只是个框架,像一篇史诗级长篇的梗概,具体细节还需要现场补充。然而精华不在于梗概而在于细节。尤念深知他们只能随机应变,千叮咛万嘱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先逃了命再做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