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秘密前男友(11)
各就各位后,周琛拿着对讲机喊了开始。
安岭既然拿“看导演拍戏”当了借口,就不得不象征性地过来看几眼。
戚望舒这场戏是他作为一个智商不怎么高的校霸,欺负同学被女主角发现,然后女主角站出来见义勇为。
安岭对这部分的情节印象深刻,原剧本里的这段实在是又雷人又好笑。戚望舒欺负的这个路人甲是个娘gay,原作者大概恐同,把这个角色直接写成个丑角,对男主犯花痴犯得那叫个绝,怪不得要被受不了的男主揍。安岭作为天生的gay,不愿意这个本身就敏感的群体还要在影视剧里被这样丑化、消费,索性把这个路人甲改了彻底。
周琛皱眉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扬手喊了句“卡!”,顺便把副导演唤过来,“这个选角明显有问题,虽然只是路人甲,也不能随便就找个人来演吧?”
提前选角的工作是副导演做的,定下这个角色演员的时候,他看的还是原剧本。现在不是他选角敷衍,而是选好演员后剧本完全变了,副导演不愿意被冤枉,一五一十地把情况都给说了。
周琛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也不是随意找个群演就能应付过去的,首先形象就不符合,他环顾四周,企图找出个能出现在偶像剧里的脸。
安岭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小板凳上玩手机,全然不知周琛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就没再挪开过。
“安老师。”周琛叫他一声。
安岭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把手机收回衣兜里。
“能请您帮个忙吗?”
☆、十四、
“同学,能请您帮个忙吗?”
N大一到深秋,主道旁两排高大的银杏树就成了一道独属于此的风景,吸引了不少校外的游客来观赏。
安岭刚刚蹭了戚望舒他们学院的一节大课,下课后一边和戚望舒说话一边走出教学楼,突然被路边的一个姑娘拦住时,他正说到兴高采烈处,差点没刹住车。
姑娘是外校的,一个人来N大玩,想让安岭帮忙给自己拍张照。
安岭爽快地答应了,接过她的手机,认真地挑角度。
同时被两个帅哥看着,姑娘有些紧张,束手束脚的,不自然地摆着动作。
安岭把手机从自己眼前挪开,冲姑娘眨了下眼,“别看他,看我,镜头在我手里呢。”
姑娘红着脸点头,专心看安岭,拍完照片后还鼓起勇气向安岭讨了张合影,安岭继续笑着答应了,对着她的自拍镜头比了个“V”。
拍完后转身,戚望舒却不见了。
安岭听周琛说要让自己演路人甲那个角色,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会演戏,真的,您随便找个人都比我强。”
周琛苦笑,“就是比较了所有人后,觉得您最合适,而且这个角色虽然笔墨不多,但也全是您写得,按理说不会演不好的。”
安岭自知理亏,是自己改剧本的时候没考虑到选角早就定好的情况,他捏了捏眉心,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就不该放飞自我,一放飞就把自己给坑了。
安岭换上与男女主同款的校服,白衬衫外面套着米色针织背心,系着一条深咖色格子领带,拿下眼镜换了副隐形的,又被造型师按在椅子上抓了抓头发,十分钟后别扭地走到片场旁。
此时戚望舒正站着翻剧本,等戏间隔时间短的时候,他都是随意地找个地方站着,不会特意跑回自己休息的地方。别的演员在一边有说有笑,关系好的还有打有闹,只有他,安静得可怕,下戏后从不会多说话。
安岭走出来后,接连被几个工作人员打趣,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视线一转恰好撞上戚望舒看过来的眼神。
刚一碰触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对于刚刚过去没多久的那个吻,两个人都还别扭着。
安岭不知道戚望舒是什么想法,即使是在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安岭也从未搞清楚过他真正的想法。林深时见鹿,戚望舒这头鹿实在是把自己藏的太深,太神秘,安岭偶尔得以窥见真容,却也从未得以靠近。戚望舒或许对他还有份温存,接他下班也好,买药也好,不过度解读的话也可以理解为对下属的关心,至于这个吻,一时的意乱情迷、失去理智,并且也是安岭自己主动比较多,说明不了什么。
只需要过个两天,这件事就能完全忘掉,他们还是清清白白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
只不过现在突然被导演拉过来客串,还要面对着戚望舒说出自己写的台词,饶是安岭城墙一般的脸皮也没控制住蹭蹭往上窜的温度,整个人脸红心跳的。
戚望舒记忆力很好,用不着一有时间就把剧本拿在手里温习,然而他也没兴趣做别的,这样还能防止别人上前搭话。他喜欢安静,在和安岭分手后,经常是一天的台词量有多少,他说话的量就有多少,所以有时候忍不住翻以前和安岭的聊天记录,他都会产生一种惊讶,原来自己曾经也话那么多过。
他看着安岭在副导演的带领下磨磨蹭蹭地走到铺好的摄像机轨道旁,一副小学生模样听副导演手脚并用地教他一会儿该如何演。
戚望舒把手里的剧本合上,递给一边的夏小宇,独自走了过去。
“怎么换成你了?”他低着声音问安岭,刚刚导演只告诉他路人甲那个角色要换人,却没说换成了安岭。
安岭不是演员,即使是客串也是在强人所难,戚望舒看着他眉头紧皱。
安岭正认真地听副导演讲戏,乍一听到戚望舒的声音惊了一下,再抬头看到他的表情,顿时有点局促,“我也说自己不行,导演非让我试一下……”在这方面他的确没自信,怂得很彻底,这个时候两只手揪着背心下摆,低着头,乖得不像平时的他。
戚望舒盯着他柔软的鬓角,眉头渐渐舒展开,开口道:“试一下也无妨。”
安岭震惊地抬起头,一眼就捕捉到对方嘴角处细微的上扬。
安岭的心跟着痒了一下,笑着点了下头,“试试就试试。”
大概五分钟的戏份,最后经过剪辑呈现在观众面前可能根本连个正脸都没有,然而这的确也算是安岭的荧幕初体验了。
戚望舒对一旁的副导演说:“您先忙去吧,我陪他对戏。”
副导演想说这么少的戏份,这么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角色,就不劳您大驾了,用不着对戏。但在接触到戚望舒的眼神后,就自觉地敛口,默默地退出去老远。
安岭也觉得没必要,好笑道:“你一个男一号给我这个男不知道多少号对戏?”
戚望舒神情淡漠,“应该是男不知道多少号给男一号对戏。”
安岭愣了下,继而偏头笑出声来。
这段戏经安岭改编后的大致内容是,路人甲与男主是同班同学,成绩数一数二,男主想买通他帮助自己在考试中作弊以获取女主的另眼相看,路人甲同学很正直,严厉拒绝并嘲讽了他,因此惹得男主恼羞成怒,打算给他来个现场开瓢,刚摆好架势就被从天而降的女主捉个现形,然后路人甲完美下线。
“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就算了,”安岭看着戚望舒说台词:“还想着不劳而获?可真是够不知廉耻的。”
“我不知廉耻?”戚望舒逼近他,低下头俯视着近在咫尺的脸,“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他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带,象征性地向上提了一下,毕竟还没真正开始拍,不用做得太细致。
安岭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由于没戴眼镜的缘故,微微颤抖的睫毛一清二楚地落在戚望舒的眼里,戚望舒手上用的力气不自觉地变得更少,开始担心自己一会儿会动不了手,在剧本里,他要狠狠地提起安岭然后甩在地上的。
很快,各部门准备好就位,他们开始正式拍这场戏。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戚望舒揪住安岭的领带,甩开的动作滞了一下,只是把领带扬了出去,安岭人还好好地站着。
周琛迅速喊了“卡!”
“望舒,动作再激烈一点。”
戚望舒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第二次,戚望舒动作僵硬地把安岭甩开,安岭后退了一小步,自己笑了场。
第三次,戚望舒把安岭甩开后又立刻抓住对方胳膊拉了回来。
第四次……
第五次……
在NG五次后,戚望舒内心已经有些焦躁,但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对导演和摄像说了抱歉后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准备第六次。安岭在NG五次后则是有些崩溃,虽说这几次问题大部分都出在戚望舒身上,但让戚望舒演技断崖式下跌的对象却是自己,安岭听着片场周围工作人员窃窃私语的声音,暗自咬了咬牙。
第六次,戚望舒揪住安岭的衣襟,看似用力一甩,其实仍然没怎么用力,安岭收掉身体平稳重心的意识,狠狠地让自己跌在草丛里。
第六次终于过了。
导演喊“卡”后,戚望舒迅速把安岭从地上拉起来,“你……是故意的?”
安岭不在意地拍打粘在自己身上的草屑,挑起一边嘴角笑答,“啊,故意的,算碰瓷吗?”
戚望舒冷着脸没接茬。
安岭人生中第一个大概也是唯一一个角色就这样彻底杀青。
晚上回到酒店后,安岭脱了衣服洗澡,才发现自己腿上青了一块,他用手按了按,疼得倒吸一口气。应该就是下午摔那一下弄得,神奇的是,他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当时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失常的戚望舒身上,最后那条终于过了后,还差点蹦起来,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身上哪里磕了碰了。
不是什么大伤,安岭也不打算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周日,安岭一早又被周琛带着一起到了片场。
戚望舒整个上午都没来,带着张欣然去了公司,与制片人还有投资商那一堆人谈判。夏小宇中午给安岭发了微信,就一个表情符号:OK。
一切都按着原来的合同办。
安岭看着那条微信松了口气,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这会儿正赶上吃午饭,他盯着眼前桌子上的盒饭,有些出神,现在的戚望舒,应该是没有什么好让他担心的了。
☆、十五、
那天过后,戚望舒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怎么理他。
安岭百思不得其解,急得抓耳挠腮,“我到底是哪儿做得不对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向你道歉!”
戚望舒自己旁若无人地练习羽毛球,任安岭从他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都不为所动。
安岭无法,干脆杵在球网中间,戚望舒挥出去的球拍来不及收,一枚羽毛球狠狠地砸在安岭的肩膀上。
安岭立刻捂着肩膀弯下腰。
戚望舒扔了球拍,快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下他捂着的地方,“疼吗?”
安岭的手一翻,迅速抓住戚望舒的,握在手里往下面心脏的地方按,“疼死了。”
下午戚望舒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衫,扣子设计得很别致,泛着冷光,他又一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看着……相当得糟糕。
安岭看了一眼不过瘾,又明里暗里地看了好几眼才心满意足,收心在刚刚导演交给他需要改的部分剧本上。
戚望舒去了化妆间。今天拍室内戏,他们在郊外租赁的空旷厂房里,道具组提前几天搭好了景,复制出一整个大学教室来。
化妆间里,夏小宇站在一边看化妆师给戚望舒上妆,嘴里念叨着,“眼睛下面再盖盖吧,黑眼圈看着还是有点重。”
化妆师叹了一口气,“不能再盖了,再盖该浮粉了,你不如……”她努了努嘴,用眼神指了指戚望舒,意思是,她治标不治本,你不如操心操心你家老板的睡眠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