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仙师 下(11)
“喂,你听不听得懂我说……”那位屠神族凑近了些,像是看到了特别不可思议的什么,嗓音戛然而止:“你、你是……”
一人明悟,其他几位残存的俘虏听得悚然,顿时心如擂鼓,真像!太像了!
必须想办法尽快通知屠神族族老,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
终于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有没有觉得这傻子看上去有点眼熟,长得好像记录灵晶里那人,近来风头很足,叫什么来着?”
“容玄?对,容玄!”一声惊呼在人群中炸响,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底下嘈杂不堪,就连城主也被惊动,原本只想试试他的实力,却没想到这人大有来头,但又一听好像也没人确定,便放下心来。
谁都知道中州离这里太远,这人又是从小灵界飘出来,而且还神志不清,怎么也和那位被捧上天,聪明得一塌糊涂的阵药双宗师相差甚远。
“容玄是谁?”有人问。
“你连容玄都不知道!”旁边一个看战斗正起劲的汉子听不下去了,鄙夷地道:“上清仙宗听过吧,中州霸主级古教。”
一听上清仙宗,周边其他外来人直点头,虽说这里离中州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但对着名动上界的上古大教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位唇厚脸黑的汉子兴冲冲地道:“就是他灭的,就连不朽山也在他手上吃瘪。”
“假的吧,只是长得像而已,如果真是,这小小一座城已经被夷平了。”别的强者听到消息虽然不信,但还是纷纷从其他大城赶来。
随着来访的人越多,人群中有几道气息让人心悸,场中那道‘古尸’不由躁动不安起来,行动不受控制。
他提起不知是谁仍下的利剑,直指上空,完全得心应手仿佛醍醐灌顶般,分明是再低级不过的黄阶法器,到了他的手里却大变模样,无法匹敌的气势暴涨,剑气冲霄,瞬间将怒吼着扑杀而来的五级妖兽拦腰斩成两截,鲜血横飞。
场中三头被放出笼子的妖兽被镇了一刹,除了神智未开的那头感觉不到恐惧,剩下的全都停在原地,却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杀尽。
见这人温顺了三日,第四日终于开始暴动,圣人威压时隐时现,笼中的妖兽感觉到危险嘶吼不停,拼命撞击笼子不知是愤怒还是想要逃窜。
那人掂了掂长剑,瞄了眼上面参差不齐的缺口,猛地斩向脚脖子上的锁链,嘭地一声长剑断了。
少城主袁钟指着场中,大喊出声:“已经够了!抓住他,把他带入地牢关押,这可是从禁区带回来的古尸,原是封在仙晶里,唯一一个活的,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数,不能让他彻底清醒!立刻带入地牢!”
底下一片哗然,不知真假。
禁山古尸!难怪肉身无双,就连凶兽都奈何不了他分毫,为什么和阵药双宗师长得一模一样,让人越看越心惊。
人群中有人倏然起身,眸中精光大盛。
终于有点相似之处了,剑法浑然天成,虽说普天之下擅长使剑的道修不在少数……谢宇策死死盯着那人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
如果是,那这人在搞什么鬼,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如果不是,那这又是谁在作怪?
“那位极负盛名的炼药宗师在路上,据说那人一直想把容玄碎尸,估计看到这张脸都能作呕,只要那位施以援手炼制控魂丹给此人服下,等到城主去请的炼器师一来,就能直接把人炼制成傀儡。绝云城多个圣人级的死士,实力大增!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到时候就算是屠神族来报复,也能出其不意,让对方铩羽而归。
这诱惑不小,边界地带距离禁山不远,并不繁盛,就连修为最高的城主也不过灵皇境,这人虽然实力不俗,但毕竟神志不清,哪怕有圣人躯,从这一日看来此人就只会进行本能地躲闪或抵抗,并没有施展出圣人实力的万一,否则就算借城主十个胆也不敢这样贸然地下手。
打定主意,护城将士将之团团围住,地上困兽阵发光,直接把人当成凶兽一般困在十米的圆形区域内。
“长得像那位大宗师的古尸,不知绝云城主可否割爱,只要您开得出的价位合理,圣竹教都愿意出。”圣竹教众身着碧绿长衫,其中有位长老站出来说到,而他身边那位须发尽白的老道,正是圣竹教教主,也是位圣者。
“毕竟是圣人躯,绝云城主不过灵皇境,保住了也不安稳,不如就让给西都城,毕竟我城有圣人坐镇,足以让此尸听令。”又一位圣人喊道,他立在虚空之上,逼向广场中央。
来自各方压力缠身,那人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突然一阵清越的乐调吹响,悠扬舒缓,洗涤心扉。
四下吵闹不堪,如同雷霆轰鸣般在耳中炸响,这人精神恍惚了下,刹那间仿佛看到了肆掠的金色巨龙,残魂狰狞正在激烈地拼杀些什么,伴随着悦耳的萧声,宛如一道光,撕开了混沌。
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那人骤然抬眸,刹那的桀骜不驯,神智复苏,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只觉浑身压力锐减,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灵力。
我回来了!
容玄简直有种要仰天长啸的冲动,魂魄终于挣脱而出,主身垂危,另一边灵身渡劫定会生死道消,却没想到竟然侥幸突破成圣,还能重临,简直是意外惊喜。
直至此刻,他都能感受到传承空间能量波动的恐怖,如果传承空间能打开,就能看到里头让人头皮发麻的情景,容玄的主身已经解体,仅仅靠着手腕上那道古朴的空间手镯支撑着躯壳,将血肉骸骨禁锢在虚空中,如同细小的领域将之包裹,不受外头肆掠的金色龙脉干扰。
谁能知道他大着胆子把上清宗主的残躯拽了进去,传承空间自发开启将最近的一道龙脉也收走,全被封入传承空间。
容玄主身疯狂吞噬上清宗主堂堂圣皇强者体内的灵力,修为暴涨,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完全没意识有抹残魂伏蛰到他体内。然而就在他伤势完全复原的紧要关头,宗主的残魂竟然伺机而动,挤入识海,意图生吞他的魂魄!
“这是什么地方,传承空间,莫非你是容族!?”透过容玄的眼睛,那抹残魂打量周围,格外惊讶,“不对,你拥有姬族嫡系地位象征的古镯,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死了。来了这里,你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就凭他炼神二转的魂魄面对圣皇,哪怕只是一道残魂也无力招架。
危机之下,趁残魂被叶天阳强行扣在他手腕上的空间手镯吸引注意力,晃神的刹那,容玄只得铤而走险,催动分神禁术几乎完全抽离了灵身内的魂力,集中全部心神先抵御侵入体内的敌人!
就那么电光火石间,容玄全部魂力回归,与传承空间取得联系,上清宗主的残魂在里头讨不到好。
而今倚仗传承空间的残余法则压制,外加神针古魂相抗,容玄催动隐环到极致才能堪堪与圣皇残魂相抗衡,一点点消磨对方的魂力加以吞噬炼化引为己用,传承空间整个封锁,陷入沉寂,两魂在容玄主身的识海中僵持不下,传承空间是他的主场,格外排外,唯独这点容玄占优势。
短则五十年,长则数百年,终有一日他能把圣皇的残余魂魄啃尽,再炼化那道龙脉,容玄有极大的信心直接炼神十转突破圣师境。
这场莫大的危机,能换成巨大的转机,如果能活下去,这险冒得很值。
只是在他炼化这道残魂的百年间,传承空间不会开启,暂时是出不去了。
不过,既然外界灵身已经渡劫成圣,而他差不多清醒了,只需适应一番,找到分神禁术的平衡点,他分出心神一样能在外界混得开,除了吞噬神火、圣骨在主身身上,暂时用不了,其他影响不大。
况且一个魂魄,一本同源,空间魂器照样能开启,里头有圣灵道台,布阵灵料不缺,虽说大部分都在传承空间内,但魂器空间内也放了不少。
容玄决定好了,不愿在这吵杂的地方再待下去,他站直了身体往前走去,区区玄阶高级阵法,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可走到一半脚链绷直,低头一见脚上的锁链,容玄皱眉。
“这人怎么可能是容玄,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看来绝云城主为了能热闹煞费苦心,真是想破脑袋,竟在一代神人身上乱做文章,看我不把这人脸上的伪装扒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冒充!”一位灵皇手持法网冲天而降,巨大的网朝着容玄头上撒去,说的是揭开伪装,实则还是抓人。
“这是绝云城,轮不到你们放肆,来人,给我拿下!”绝云城主怒了,亲自出手,并让袁钟派人上前把人带走。
萧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与之修为不相上下的圣师境强者悄然降临,两人对峙,恐怖威压挤占半边天。
“灼华尊者!”屠神族俘虏大喜过望:“想不到一个名字竟能把尊者引来,我们有救了。”
屠神族有尊者到了?容玄瞬间回神,脑中闪过数道念头,才刚涌现出的杀意被压了下去。
他不打算当着大衍神朝族人的面与屠神族有任何交集,就算暴露屠神族身份那也得是私底下,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屠神族联手,毕竟他徒弟还在大衍神朝内。
况且倚仗陌生人也不是容玄的一贯作风,他虽然魂魄受创,暂时不易动用大部分精神力迅速布置天阶神阵,但也还远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屠神族他会去,但不是现在。
容玄屈指一弹,眼前那道法网轰然粉碎,将靠近的人掀翻出去。他徒手捏诀聚势如刀,猛地劈断了脚上的锁链,一跃而出。
“想走?”袁钟扑了上去:“傻子,你上哪走!”
“小小灵王,也想拦我?”容玄冷笑一声,向前一迈。这些人眼拙也就罢了,还真好大的狗胆,给牵了根链子,拿他当猴耍也就罢了,可拿得出手的陪练妖兽竟然最高不过六级,等同于灵皇一重天,就这点品阶的魂晶,丢在脚边他都不带弯腰捡的。
袁钟发现不对,眼里尽是恐惧,想逃已经晚了:“你、你……”
容玄闪电般出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咔嚓一声卸掉喉骨,把歪脖子提在手里面正对着城主所在的方向,他环顾一周,嗓音冰冷:“谁再敢轻举妄动,我杀了他。”
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魄力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大衍神朝的城池下手。
谢宇策已经彻底确定了,极力压制住越体而出的恐怖气息,死死盯着容玄,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抓住他。
“住手!”城主喉咙发干,厉声制止,这人不知何时已经和先前所见判若两人,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傲然恣意,不把在场任何人放在眼里,决然的气势像极了挥刀时的干净凌厉,不留余地,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场,一下子震住在场几乎所有的人。
“你,你究竟是谁?”城主大惊失色,凌驾于虚空之上的实力,足以驾驭空间,这是圣者的手段,绝对错不了,这不是什么古尸,而是当世圣者!
“爹,救我!”袁钟吓得喊声带着哭腔,那狠人就在他旁边,让他不禁浑身发颤。
那位大宗师没来,许绍亲自去接,到现在还没回来,除此之外其他大族来人都对他的死活熟视无睹,为什么恰恰是这个时候,他不甘心!
“我是救你回来的人,害你的人不是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肯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绝云城是大衍神朝所属城池,我是城主,你手上那位是我儿子,你胆敢动他一根毫毛,就是与整个绝云城为敌,我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城主说话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