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仙途(25)

带上隐灵面具，青枝看到镜中的自己瞬间变得平淡无奇，让人一眼就忘。双手微颤，按在地上侍卫的身上，掏出一块令牌。
“我们……走吧。”青枝咬了会下唇，小心翼翼地打量落梅轩的草木。
“好。”
“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青枝轻声问，换上侍卫的服饰，走到落梅轩的门口。他看着繁复的禁制，一瞬间有些恍惚：能入此地之人的水平必然是在苍肃明之上，究竟会是谁。
这个突然出现，说要带他出宫之人，能否信任？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宁步渊的脸，青枝瞳孔一缩，说道：“你不是宁公子。”
“你与他还挺熟。”
青枝转身往回跑，还没来走一步，便被假宁步渊抓住。他挣扎一会便放弃了，说道：“奴所求不过是解脱，只求您别拿奴威胁他人。”
假宁步渊精神力瞬间覆盖整座宫殿，拽过青枝的后领，踏出落梅轩。
无数阵法在瞬间引动，假宁步渊手一挥，切断所有灵力波动。他问：“本座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丢下青枝，假宁步渊收回精神力，拿过青枝摘下来的面具戴上，假装两个说话的守卫。“本座知道你想要苍肃明的命，但是血契制约。”
青枝极为艰难地点头。
“这就好办了，本座帮你杀了他，你只需要配合本座就好了。”
“你……到底是谁？”
“为了表示诚意，本座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假宁步渊抬头看着院落，里面冰天雪地，红梅盛开，在终年春夏交替的青田州出现也是不寻常。
出皇宫便较为顺利，青枝估摸此人修为在尊阶巅峰。
“梅修颐。”此人边说，摘掉面具，宁步渊换成了另一张他熟悉之人。
“少主！”青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没有……”
梅修颐黯然一笑，道：“我自然没死，可是梅家上下，一夜之间皆被屠戮殆尽。青枝呀青枝，你说我该恨谁？”
青枝低下头颅，说道：“先用我杀了他，再杀了我吧。我只求我能身葬北溟海，再也不需要见到他。”
闻言，梅修颐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青枝看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杀了他俩又能如何，梅家上下就能活过来吗？他便道：“不用少主动手，青枝也会自绝。”
“我们现在处于万殇州。”梅修颐毫无关联地来了一句，“不远处便是十八地狱的入口。”
“十八地狱？”
“都说上界无轮回，死亡便是永恒，但是，逆转部分时间，让生着生，还是可以的。”梅修颐说完，青枝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青枝，你怎么了？”
“你从哪里看来的？”
“秘境古籍罢了。十八地狱，时光之轴，青枝你也知道呀。”梅修颐从腰间取出一盏造型简单的白灯笼，“我为你杀苍肃明，你为我燃青冥灯，可好？”
青枝起身划开空间，突然四方禁锢，动弹不得。
“时光之轴不可动，我不会同意的。”青枝反驳。
“那怎么办？我在这世间寻了那么久，尚未找到时间神魂的拥有者。”梅修颐目露凶光，“这时候便由不得你了。”

疾行数日，徐却轩都发现自己在兜圈子。
神念受阻，秘境内设有空禁，摆明是一副困人的姿态。这种情形之下，被梦貘趁虚而入的几率也就越大。
好在他终于能依靠林中精神波动的活跃程度来探寻方向。
往沉寂的梦魇秘境深处越是近，此时的精神波动越是频繁。相传的梦貘，本是吞噬梦境之物，在这片诡异的林子当中却成了杀人无形的存在。
期间，他又碰到了跟着千铭来的那一行人，神念探查到的时候，络腮胡子忽然开始发疯自残，血立即吸引了大量树木妖化，徐却轩自顾不暇，撤离此地。
正巧碰上老熟人。
“好啊，你小子！”徐却轩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狼狈的千铭，说道，“为了一池子欲红莲，你竟然也阴我。”
“放屁，贼喊捉贼！你身边那拽上天的臭小子呢？”千铭跟人保持距离，狐疑地说，“我还当你好骗，那事难道不是你俩弄出来的？”
“不是你？”徐却轩在他面上扫过。
“咱们三个走得好好的，突然周围树木变了，难不成还有第四个人？”千铭哼声，“你身边那小子呢？”
“死了。”
“什么？”千铭“呵”了一声，讽刺道，“让他这么嚣张。”
徐却轩心中暗自喟叹：死了，我亲手杀的。

虽然千铭这人的可靠性有待商榷，眼下分两路走散也显得怪异，便也就各怀心思地走到一起。
一旦入夜，梦貘的活动便会更加频繁。
“前面就是腹地了，南兄，你这么招梦貘喜爱，真的要进去？”千铭玩着手中短刀，“如果你要是不幸出事了，空间戒指可就归我咯。”
“千老弟，我好歹也是挨过几次心魔幻境的，你一点经验都没有，可要当心了。”徐却轩不会好意地叮嘱。
“哼。”
“对了，千老弟，这里如此多遗迹，以往是有家主驻扎于此吗？”
“一问三不知的南兄，挺好了，这里以前是魔族驻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遗迹都被人给翻遍了，若是真的能捡漏，就算你运气好。”
灵气与精神波动逐步增加，其间还游走着冰冷的“魔气”。魔气，说起来就是魔修修炼过程中的某些杂质，跟心魔劫一样属于修行过快的产物，很难独自存在。
心魔与魔气的存在，表明了宁步渊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他适应快速的灵力提升，结合着之前的话语，徐却轩总有种他出自己是谁的感觉。
“咦——”千铭摸了摸树枝上绑着的发带，“咱们又绕回来了？”
“说不准是已经到达了中心地带。”徐却轩猜道，这会儿得时时担忧梦貘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可能，中心地带的遗迹密集而且稍微完整，怎么会这样。”
“你的消息从哪得来的？”
“散修联盟呀，这都是资历最老的几位半圣他们年轻时总结的经验。”千铭不死心，打算再走一遍。
“资历最老？”徐却轩颇为无语，对他喊道，“醒醒吧，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除了徐半圣，其余还算年轻吧。”
徐却轩干笑两声，决心闭嘴，少跟他说话。

一望无底的深渊像是吸收了一切光线，徐却轩扫视周围，摒除光线与神识探测，只要他低头，天昏地暗的感觉袭来。
转身，竟是宁步渊。
“师尊，你怎么在这——这是哪儿？”这儿的幻境峡谷有一点儿像坠仙峡，只不过坠仙峡之夜星月相辉，清朗无比，而这地方顶上黑暗得压抑。
“你还是怕高吗？”
不对！徐却轩收回神识，不知道哪只梦貘又开始迷惑他了。
宁步渊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走到他面前，挡住那片悬崖，徐却轩有种将人推下去诡异冲动。但是幻境中也不能胡来。
“莫怕，为师在。”
“……”这么深情款款，哪里像宁步渊了？徐却轩躲开他的视线，莫名想到了先前宫越发疯般的啃噬，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像是为了证实，宁步渊再次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说：“为师替你跳下去，如何？”
“啊？”徐却轩发出疑问，难不成从这儿跳下去您老还能摔死？
宁步渊浅笑，少了几分硬朗，看起来相当明媚。当然，所有的一切表征放在宁步渊身上，就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你……”
徐却轩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宁步渊向后一跃，坠入深谷。
“嗯？”徐却轩退了两步，为什么这里的梦貘不按常理出牌？把他推下去应该才是正确做法吧。
徐却轩无意识地摸到一边墙壁，凹凸不平满是刻痕。
其上刻着的是：饿鬼道。
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起身继续往浓郁的黑暗而去，果然，神念触及的另两处地方还出现了类似的深渊。
修罗道、畜生道。
眼前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徐却轩却毫无印象。不过此时此刻，如何离开这儿才是正道，瞎想也没用。
这地方应该是让他恐惧的，可惜，折腾了半天，连宁步渊都幻化出来，他仍是不知道该让他恐惧的地方在何处。
所以，这应该不是自己的记忆——缘君，是他的。
梦貘的能力有限，尽管没人刺激他，这段心魔梦魇还是逐步消失。

千铭也是紧闭双目，神色痛苦。
直接神识入侵，徐却轩模仿着宁步渊上次所谓，将人从梦魇中唤醒，与此同时，他也找到了那只无相无形的梦貘。
梦貘本体极为脆弱，被神识一包裹竟然能被直接炼化为精神力。
“你在做什么？”千铭的性子是让他说不出来一个“谢”字的，徐却轩也没理会他，直接说：“找梦貘。”
吞噬梦貘可以极大地吞噬精神力。之前接二连三地提升境界，精神力便有些捉襟见肘，若是精神力大大提升，加上圣阶神念，对上强敌也有一战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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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独木桥
一月有余，徐却轩在秘境之内混得风生水起，而千铭快被折磨惨了，中心地带的梦貘不比外围，试了一次不成功仍有第二次、第三次。徐却轩拿他当饵，吸收了不少梦貘。
空禁外加阵法，故而摸索近月，他俩总待在这一片附近，直到一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瞧瞧这架势，不清楚的还以为谁在这儿渡劫呢。”千铭感慨，“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必有妖。”
坚信自己能进那片遗迹，看起来应当是千铭就在这儿当鱼饵的唯一理由了。
说起来，千铭本人就挺“妖”，但徐却轩知道人各自有机缘秘密，打听反而不脱。
“南兄，问你个事。”千铭朝着越发沉默寡言的徐却轩挤眉弄眼。
徐却轩点头。
“都说宁家是上古魔族帝君血脉之后，魔尊可提起过魔族相关事宜？”
“不清楚。”徐却轩不好妄言，其实宁步渊对宁家的态度一直不好，除了有用时翻一翻古籍，其余时候一概糊弄过去，如今宁家古籍被盗，天晓得他还回不回宁家。
“机缘，七分天注定。”千铭继续感慨。
“轰——”
两人坐在树下，忽然一到雷光劈下来，大树瞬间燃烧，两人避雨的灵力结界也被劈开。
“哎呀呀，这不会真的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吧！”
雷云确实来得突兀，徐却轩直接传音：“走，先出去。”
“定然是我的话精辟通达，戳中了天道的痒处，这才降下大劫。”千铭抬手在树上布下一片结界，镇定地说，“一点小雷都怕了，到时候天劫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