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仙途(20)
“既然待在里面了,那就别想出来,好让本座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宁步渊说完这句,抓住徐却轩的手,附在他耳畔道,“可想知道神族签订的那种血契,是怎么样的吗?”
宁步渊的气息带着说不出来的冷,令人毛骨悚然,徐却轩下意识地反调戏回去,转头对着莹白如玉的耳垂就是一舔。
“放肆!”宁步渊直接将人丢到毡房外,其上防御法阵都被触动了。
门外几名安家子弟赶紧走来,问:“小师叔,你怎么惹圣上生气了。”
不得不说,徐却轩还有点懵,吐出嘴里的沙子,才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忽然觉得宁步渊只是把他扔出来,那真是仁慈呀。
“师尊跟我闹着玩呢……”徐却轩有点心虚地说。
明明是魔尊,非要这么清纯,搞得他都快装不下去了,徐却轩想起就有点忧伤。不知道今天他怎么着了魔,非要去戏弄宁步渊。
“小师叔,你要在这一直坐着吗?”
“呵……呵呵,没事。”徐却轩胡言乱语了片刻,赶紧去临近的帐子内,里头没人,安无离应该是早就回去了。
仙宫内如今并不太平,南家有两名子弟误打误撞穿过千叠境入了仙宫,南凌易寻到他们时一人已经奄奄一息,另一人体内灵穴被狂暴的空间之力重伤。
一入仙宫,南凌易也不得不压制境界,这么一来离开也成了难事。
好不容易空间稳定了一些,举目四望,到了一处气势雄浑的大殿,罕见的幽冥晶被用作装饰,镶嵌在墙上的纹路之中,两边燃着暗淡的长明灯,空气中弥漫鲛人烛的味道。
代替主座的是铜色棺椁。
仙宫内竟然有这么一处鬼气森森的冥室,不由得令人讶然。
“叫什么名字,你俩是怎么进来的?”稳住两人伤势,南凌易问。
“弟子南落姿,家主,这里空间极为不稳定,我们掉进空间裂缝,才入的仙宫。”南落姿偷偷打量这位似乎只会在传闻中出现圣人家主,蕴藏生命法则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双眸如有一泓清泉,五官是再周正昳丽不过的。
“令牌可还在?”
“在的。”
“收好他的尸身。”南凌易接过令牌,空间震动出现的一刹那,护着南落姿一道穿越其中壁障,不料被牢牢禁锢起来。
南落姿头回直面圣者手段,空间乱流之中撑起一方清净,浩瀚灵力仅仅沾上一点,便让她伤势痊愈。
“仙宫被封了。”
一时半会南落姿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空间乱流中又出现一人。
“宁步渊封的。”钟离尹拽着南落姿,发现即便是其余空间也出不去,难得换了一个冷笑的表情。
回到冥殿内,南凌易问:“他撤去了仙宫外开启的法阵?”
钟离尹点头。
南凌易皱眉:“你跟进来作甚?”若是仅仅禁锢外围的空间,顶多让外人进不来,可是仙宫一旦再次进入封印,他们是真的上天入地无门了。外面的那些人估计拿宁步渊也没办法,南凌易扫视冥室一圈,并没有寻得半个空间法阵。
突然,钟离尹走到棺椁面前,用很轻,但仍旧能被人听到的声音淡言:“里面的,是浅儿吗?”
南凌易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问:“怎么,你知道这里的人是谁……”
撤掉开启的阵法,宁步渊直接宣布返程,一干南家长老敢怒不敢言,倒是有些不怕死的小辈前去闹事,宁步渊直接让他们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残暴不仁。命人将讨说法之人头颅割下,挂在仙宫外的集市口。
不管其余家族作何言语,宁步渊此时慵懒地坐在魔神宫主殿使唤自己的小徒弟。
“怎么,想质疑本座?”摆在宁步渊面前是一盘子去头的炸鱼,徐却轩真的没搞懂他七拐八拐的思路,神情疑惑。
“算了。”
松了一口气,在这几日徐却轩算是看明白了,魔尊到底是魔尊,跟他怎么相处是一回事,出了这份师徒之情,依旧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宁步渊。
这么一想,原来想问的“血契”一事,又开不了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
“血契……”
宁步渊咬着酥脆的小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却硬是让他听出毛骨悚然的感觉,徐却轩目光不知怎么的触及其耳垂,微微发红。
“怎么,想自荐枕席?”宁步渊咽下炸鱼,扯下他的发带,“差是差了点,勉强能入眼吧。”
“……”徐却轩虽然没怎么关注如今这副相貌,但也不至于用上“勉强”二字。
徐却轩一秒认怂,赶紧道:“师尊……师尊恕罪,是弟子僭越。”
“知道错了?”
“知道了。”
“嗯——再去做一盘。”宁步渊指向空盘子。如此一来,徐却轩总算是认清楚了,宁步渊可以心血来潮戏弄他,但并不想他反调戏回去。
第28章 磨人
整整三年,仙宫之内,了无音讯,九州之上又恢复先前时候宁步渊刚刚成圣,战战兢兢的模样,东澜州与万殇州的世家族老,个个偃旗息鼓。
偏在这形式之下,宁步渊邀请了各宗各家前来参加小徒弟的及冠礼。
徐却轩入小天地三年,出来之后,宁步渊见他已是弱冠之龄,风华正茂。一袭青衫,英姿挺拔,气质如玉,看得人赏心悦目。
徐却轩知道三年来宁步渊未曾使用过灵身追随,如此一看他当真还是有点恍惚。
“弟子拜见师尊。”徐却轩行礼,未曾想宁步渊亲手将他扶起,说:“无妨,明日是及冠礼,前来应战的,一个也别放过。”
一出小天地宁步渊就给他整这么多事,还真是……徐却轩便道:“师尊,我等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有失妥当。”
“怎么,你还想质疑本座?”
“不是质疑,只是劝……”徐却轩说着声音弱了起来,宁步渊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善,赶紧低头认错。
宁步渊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语重心长地跟他讲:“都要及冠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徐却轩暗自心想,我的年纪做你祖宗绝对没问题。
宁步渊带他到他寝殿的隔壁,徐却轩随口一问:“师尊,安师兄呢?”
“闭关,冲击尊阶。”
突然发现刚刚才晋升灵王之境的自己,给魔神宫丢脸了。
一名侍女站在这儿,将不少发冠摆在桌子上。宁步渊吩咐侍女下去后,挑选了一顶银色蝉翼发冠,在他脑袋上比划了两下,丢到一边。
不论是金银所致还是白玉冠,宁步渊似乎都看不上,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铜色凤形冠冕之上,其上镶嵌莹润的碧玉。
徐却轩赶紧说道:“这个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宁步渊直接给他戴上,凝出一面水镜,镜中人唇红齿白,柳眉杏眼,徐却轩不禁想夸夸自己帅气。
“东澜州有习俗,头上是不着绿色的。”
“为什么?”
“……”徐却轩心想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有本事你天天带着绿帽子出去。
宁步渊不耐烦地取下,道:“这也是你东澜习俗,什么及冠礼,披头散发又能如何?”刚才扯的劲有点大,发冠上还挂着几根发丝。
魔修习俗徐却轩还真的不太懂,既然本就没有及冠礼,为什么还要办,难道只是为了震慑其他世家宗门?
徐却轩赶紧拿过说道:“没有,挺好看的,就这个吧……”
宁步渊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拿出一枚神纹流转的发簪。“其中蕴含的威力,相当于圣者全力一击,不到关键时刻别用。”毕竟圣者全力一击,伤人也能伤己。
瀚漠州仙宫,琴音袅娜。
“别弹了。”钟离尹手中长剑横在南凌易面前,后者无奈一笑,收起长琴,“钟离,你可当真觉得我这琴音不堪入耳?”
钟离尹收起剑,闭目冥思不置一词。
“家主,这是《凤求凰》对吧。”南落姿坐到他身边,“这曲子是哪里人创造的?”
“下界某个一个微不足道的空间。”
“听名字像是弹给恋人听的,家主,能不能讲讲它的来历,我整日憋在这间冥室,除了修炼就是修炼,都快傻了。”
南凌易笑了笑,说:“有一个叫司马相如的人因不得志辞官归乡,友人邀请他去卓王孙家一起晚宴,当晚,卓王孙之女卓文君在屏风后窥伺他,因两人彼此欣赏,他发现卓文君后作《凤求凰》表达爱慕之意,从此两人定情。”
“辞官是什么意思呢?”南落姿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听不懂,“还有‘司马’,倒像是鬼修的姓氏。”
“那个世界与妖修一般,还保留这世俗王权,复姓也不一定是鬼修姓氏。”南凌易耐心解释,末了还看了钟离尹一眼。
“噢,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卓文君后来写了一首诗,叫《白头吟》,其中有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流传甚久。”
“既然都不是修士,那他们白头到老没?”
“这首诗大约是两人离合时写的,司马相如发迹之后另寻姬妾。看了这封信之后这个司马相如深受感动,便与卓文君重归于好。”南凌易说完拿出纸笔,在台阶上作画。
南落姿不满地说:“家主,你管他作甚,那琴弹得真好听。”
“虚情假意。”钟离尹给出评价。
“喂,你不懂欣赏就不要胡言乱语。”南落姿饶是生气,也离此人远远地,生怕他暴起伤人。
“这一曲《凤求凰》是真情,是假意,如今也无人说得清。”南凌易执笔作画,不多时,纸上一树腊梅,树下之人长发披散,一袭白衣。远山浓黛,衬托此人越发清丽出尘。
见这画,南落姿不由得问:“家主,你可有心仪的仙子?想结成双修道侣的那种。”
“尚无。”
突然,棺椁之处发出异动,似乎有什么人想要冲出禁制,钟离尹起身再次布下阵法。“最多再两年,这里的封印便要破解。”
南凌易点头,三年来,棺椁之中时常有异动,最近越加频繁。以两人的眼力,自然是能看出棺椁中的人被下了某种禁忌秘术,一旦破棺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傍晚,徐却轩没见到宁步渊,料想他在寝宫,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提着食盒便等在门外。宁步渊察觉到他的存在,便让人直接进来。
第一次进宁步渊寝殿,徐却轩还有点没来由的兴奋感。
前面是书房,徐却轩在桌上放食打开食盒,宁步渊赤脚披发,坐下后,接过筷子,含糊不清地说:“谁让你来寝殿的?”
“我问主殿外的侍女,她说您在寝殿。”
“为师一直摸不到灵圣四阶的壁障在何处,今晚你就留下,与为师双修。”宁步渊难得说话这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