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的蝙蝠(2)

　　“凯瑟琳！”威尔逊来不及阻止。
　　温尼闭上眼睛，脖子上却迟迟没有刺痛传来。
　　“放开我！”凯瑟琳吼道，她被伯恩牢牢地锁在怀里，挣扎中她的头发乱了，眼睛发红，口中也露出了可怕的尖牙。
　　“凯瑟琳，这件事和温尼无关，别闹了。”伯恩劝她。
　　“你最好看好他！”凯瑟琳对自己的父亲吼道，“否则，让我抓到他我就吸干他的血！”

　　凯瑟琳挣开伯恩的束缚，狠狠地瞪了温尼一眼才离开。

　　屋子里，伯恩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父亲，我送温尼回去。”
　　威尔逊微微地点头示意，然后背过身去，不知道他会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温尼都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这么不听话肯定会让伯恩不高兴的，或许一回到屋里，伯恩就会训自己一顿。
　　“温尼，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伯恩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温和，“不要乱想好吗？”
　　温尼听话地点点头，他感觉到伯恩的目光，想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却又怕自己没有勇气凝视。
　　“休息吧，不准乱跑了。”伯恩摸了摸温尼的脑袋。
　　直到伯恩出去，温尼才挣开眼睛不安分地从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冒出了各种疑惑。
　　凯瑟琳小姐在说什么呢？他想，为什么她说自己让主人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她和主人有什么关系吗？
　　另一边，爱兰德站在城堡的大门前，被一群吸血鬼奴仆拦住了。
　　“你们这帮废物！”爱兰德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那群奴仆们坚定不移地挡在门前，丝毫不理会爱兰德，因为他们真正的主人是威尔逊公爵，他们只听从公爵大人的命令。
　　爱兰德漂亮的脸蛋上有一丝崩溃，紧接着他的眼睛湿润了，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不想让这帮奴隶们看看他被气哭的样子，扭头急匆匆地走了。
　　转角，爱兰德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鼻子被撞得生疼，恼怒道:“你走路不长眼吗？”
　　“爱兰德，你怎么了？哭了吗？”伯恩看见爱兰德脸上挂着委屈的泪水。
　　不知为什么，听见哥哥不温不火的声音，爱兰德心里的火气蹭的冒了起来:“要你管啊！”
　　“我是你哥哥，当然要关心……”
　　“哥哥了不起啊！”爱兰德的怒吼直接打断了伯恩的话，他绕过伯恩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伯恩在原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脸上是总是那副愕然的样子，直到他的大脑从新开始思考，他才勉强露出微笑对那些奴仆们说:“小少爷不懂事，你们继续工作吧。”
　　爱兰德路过凯瑟琳的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他拉开门，看见凯瑟琳坐在床边哭。
　　“姐姐，你怎么了？”
　　“我去给你求情。”凯瑟琳抽泣道，“结果看见父亲和温尼在屋里，他摸他的脸！父亲在摸温尼的脸！”
　　“温尼是父亲养的蝙蝠，或许父亲只是把他当宠物呢。”
　　“他和那个害死妈妈的人类女人长得很像。”凯瑟琳补充道。
　　屋里只有凯瑟琳的哭声，而爱兰德站在门口，说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那一瞬间，爱兰德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木桩狠狠地刺穿了。
　　从他出生以来，妈妈就一直以泪洗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妈妈总是很伤心，直到有一天，妈妈死了，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而外面阳光刺眼。
　　
　　温尼躺在床上，刚刚发生的事情挤在他的脑子里，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然而，当他翻过身面朝屋门时，却突然发现门被打开了，爱兰德站在门口看着他。
　　“小主人！”温尼慌慌张张地坐起来，但碍于没穿衣服，只好坐在床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继续睡吧。”爱兰德呆呆地说，两只眼睛像一潭碧绿的死水，没有一点涟漪，“我就是想看看你……我好像还没有仔细看过温尼的样子呢。”
　　温尼将信将疑地躺回去，看着爱兰德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头。
　　爱兰德摸着温尼的脸，温尼是个很清秀的东方男孩，因为生活在不见光的城堡里，皮肤有些苍白。不过，可以看出，如果他是女孩的话，也一定是个很漂亮清纯的姑娘。
　　温尼闭着眼睛，疑惑着小主人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被子被掀开了，冰冷的身体贴了上来，温尼生生打了个寒战。
　　好温暖啊，爱兰德缠住瘦小的温尼，贴着他的皮肤，感受着他暖暖的体温。是不是父亲也迷恋生命的温度，所以才爱上了那个人类女孩？
　　“我和哥哥吵架了。”爱兰德把脸埋进温尼的颈窝里，只要一张口，他的尖牙就可以刺进血管里。
　　“你哥哥不会生你气的。”温尼安慰他。
　　“我小的时候一直是哥哥在照顾我们，可我被惯坏了总是惹哥哥生气。”爱兰德停顿了一下，“明明是我不懂事，可每次哥哥被我气哭了，妈妈总是让哥哥多包容我。”
　　温尼安静地听着，脖子被一个冰凉的湿润的东西舔过。

　　“那个时候妈妈整天在哭，只要爸爸一回家，他们就会吵架。我太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妈妈死了。”爱兰德冰冷的眼泪撒在温尼的脖子上，“阳光带走了她，什么也没留下。”
　　温尼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脖子上传来，鲜血被慢慢地吸走，就好像生命被一点点吞噬。
　　爱兰德并没有吸走他太多的血，对他来说一只蝙蝠的血比不上人血可口。他抬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尼，那雪白的脖子上鲜血红得触目惊心。
　　温尼也看着他，眼睛湿润着满是泪水，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无辜，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遭到了惩罚。
　　“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哥。”爱兰德说，“但你要知道，和一个吸血鬼在一起免不了流血。”
　　温尼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爱兰德，红色的眼睛，伸长的獠牙，还有嘴唇粘上的鲜血，就像一个嗜血的恶魔。

　　爱兰德离开了，连门都没有关。
　　温尼看着对面房间的门发呆，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发现手上全是血。他舔了一口，皱紧了眉头，血的味道一点都不好。
　　小主人是在警告自己吗？温尼问自己，他们不喜欢自己和伯恩在一起吗？
　　也是，伯恩是公爵大人的长子，他的妻子应该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吸血鬼贵族女子。自己算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算吧。
　　
　　
　　
　　





      第3章 第三章
　　直到太阳升到了头顶，吸血鬼们躲回棺材里，温尼才敢走出屋门。他在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的丝巾，看起来很疯狂，但是没办法，他总不能顶着咬痕出去吧。
　　乘着马车从密林里穿行，外面是和阴森古老的城堡截然不同的人类气息，年轻富有活力。温尼一如既往地来到市集上挑选自己接下来的口粮，一颗颗色泽诱人的大芒果。
　　“咳咳！”一个中年大叔在温尼的耳朵根咳嗽，见温尼丝毫没有搭理自己，又使劲地咳了两声。
　　“约翰！”温尼被身后的这堵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一篮子水果挡在了自己胸前。
　　“别怕别怕，我……”约翰搓了搓手表示道，“我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你要干什么？”温尼从上到下认真地审视了一遍约翰，想不出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家伙麻烦自己干什么。
　　“我记得你认识爱兰德对吧。”约翰的眼睛在放光，“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求你了！”
　　见温尼有些迟疑，约翰忙说道：“我有一大片果园，以后你的口粮全包在我身上了！”
　　“我给你送就是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主人告诫过温尼，让他少和狼人来往，所以温尼接了信就急匆匆地逃走了。
　　约翰一直目送着他离开，两道炙热的目光就差把对方的后背给戳出个洞。
　　“这是谁送的？”爱兰德接到信后，不紧不慢地嗅了嗅，上面满满的都是狼人呛鼻的味道，以及一丝虚弱的玫瑰花香。
　　“那个叫约翰的狼人。”温尼如是说。
　　“哈，你是说，他特地跑到集市上找你。”爱兰德笑了，拿指甲不紧不慢地划开了信封，里面掉出了两片玫瑰花瓣。
　　“亲爱的美人，爱兰德。”爱兰德念了一句，挑了挑眉毛，表示。“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呢！”
　　“啊？”一声惊呼，温尼急忙捂住自己不听话的嘴，这是他头一次遇到狼人给吸血鬼写情书的奇事，两个种族不是互相看不上对方的吗？
　　爱兰德倒无所谓，他把信往天上一扔，玫瑰花瓣从信封里纷纷扬扬地洒落，“把地扫干净。”
　　温尼看着爱兰德摇摇晃晃的身影，不禁觉得约翰有点可怜，那么辛辛苦苦写的信对方一眼没看就给扔了，他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吧。温尼一边想着一遍往袋子里拾花瓣，直到把屋里的花瓣捡干净了，突然意识到书信不见了，难道是被爱兰德小主人拿走了吗？
　　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所以吸血鬼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古堡里，不过他们都忙得不亦乐乎。
　　伯恩在指挥奴仆们把宴会用的桌椅摆到前厅里来，不光这些，还有人在忙着打扫城堡。
　　温尼从楼上下来，每吸一口气都要咳个半天，他捂着鼻子在灰尘满布的空气里穿行，来到伯恩的身边问：“主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有一对人类情侣要在威尔逊古堡举行婚礼，他们喜欢古堡和阴森的吸血鬼主题。”伯恩解释道，他看温尼在这里呛得脸色通红，关切地问，“你先去楼上吧，等他们打扫完再下来。”
　　温尼摇了摇头，相比于呛人的灰尘，他更担心：“那我们是不是要躲出去？”
　　“我父亲是威尔逊古堡的合法拥有者，婚礼当天我们只要伪装成人类就好了。”伯恩摸了摸温尼的脑袋，就像在安慰一个害怕发慌的小孩子。
　　在温尼的记忆里，伯恩总是喜欢摸他的头发，当他还是一只小蝙蝠的时候，整个古堡里似乎只有伯恩会抚摸他背上的皮毛。
　　“跟我来一个地方好吗？”伯恩在他耳边问，虽然感受不到气息，但温尼还是被催眠了一般，脑袋晕晕地点了头。
　　温尼的手被伯恩紧握着，他跟在伯恩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脑袋里思绪菲菲幻想着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等着自己。直到伯恩开口问他，“你有没有见过什么狼人？”时，温尼才仿佛被冷水浇醒般浑身冰凉。
　　“告诉我，温尼。”伯恩放缓了声音，“昨天就闻到你身上有狼人的气味，今天似乎又多了些新的，你是不是被狼人盯上了。”
　　“不是的，不是的。”温尼解释道，“是那天在酒吧里遇见的狼人，今天碰巧在市集上遇到了而已。”
　　“和爱兰德无关吗？他们没有发生矛盾吧。”伯恩问。
　　“没有的，没有的。”温尼撒了谎，心虚地低下了头，“我们只是打了照面就走了，什么都没发生……”
　　“那就好。”伯恩似乎松了口气，“吸血鬼和狼人之间并不是很友好，你以后出去要多小心一点。”
　　温尼点点头，心里激烈挣扎着。他撒谎骗了伯恩，瞒住了信的事情，如果露馅了怎么办？不行，他要告诉小主人，让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