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闹市有栋楼(57)
赵凤鸣多虑了,有他在那儿坐着,谁敢造次,顶多心里面巴拉巴拉,行动上不敢有任何逾越,只有愣头青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林梧笑盈盈地说:“好。”
···
赵凤鸣带着林梧出去,谭边已经等了人,是之前见到的青年赵珍荣,他看到林梧和赵凤鸣亲密的摸样,垂下了眼,将眼中闪过的不屑掩藏,他看不起林梧,榜上了老祖也不会在赵家得到半分好处的。他拱手说道:“老祖,家宴已经备下,族长主持家宴正在宴会厅等待。请随晚辈来。”
修真之人,五感何等敏锐,赵珍荣自以为隐蔽的行为他是看的一清二楚,皱眉,赵家以前的内敛谦卑、谦虚守正,到了这一代全然消失了吗?赵珍荣乃赵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儿郎,因为面容肖似于他、天赋极佳,从小就被诸多长辈宠着,赵凤鸣归家时也不能免俗地指导过一二。如果赵家后辈最出色之人是如此的,赵凤鸣失望地想,赵家多年前的荣光如何再现。
没有对赵珍荣假以辞色,赵凤鸣牵起林梧的手、态度鲜明地走了过去,林梧是他带来的、是他的爱人,没有人可以轻忽。
“不理他,他看起来好可怜。”林梧走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站在谭边的赵珍荣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看起来要掉到水里面去了。
“心高气傲可以,但目中无人不行。”赵凤鸣勾勾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我活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很多人不是死在别人手上的,而是自己手上。”
收回外放的剑气,赵凤鸣淡淡地说:“我给他点儿教训,是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总好过出了赵家门吃尽苦头,到时候丢的是赵家的脸。”
林梧点头,“的确,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哈哈,赵家里竟然有万象楼的前租客,让我看看究竟是谁,我要收房租了。”越是靠近宴会厅,林梧的感觉越发明显,里面有欠钱不交租的租客,没有想到啊,会在赵家发现租客呢吗,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
赵凤鸣莞尔,“他要是拒不交钱,我帮你揍他。”
“好呀好呀。”林梧轻快地说道:“我们同心,其利断金。”
···
宴会厅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腰,林梧看了看地形,应该是建造之初将半座山削平了一半,人造出一个山腰平台,上面建造了偌大的宫殿式建筑,因为家宴,门扇已经全都卸掉露出里面广阔的空间,放着五十多张桌子。
林梧和赵凤鸣到时,除了主桌,其它已经坐满了人,男女老少,看到赵凤鸣和林梧进来了,纷纷站起来恭敬相迎。
面对那么多眼睛,林梧难免怯场,不过看看身边的男人,腰杆又挺直了一些,他怕什么呀,有“老家伙”罩着呢。飞快地扫视全场,那么多张面孔,无一例外是俊男美女,人太多了,一下子无法确定目标。
在主位坐下后,林梧的心思被满桌的美食吸引住了,竟然是很有特色的江南菜,蟹粉狮子头清炖的,里面碧绿的青菜衬得粉白的狮子头更加诱人;松鼠桂鱼上面的酱汁里有玉米、 青豆和松子,厨师刀工极好,鱼身炸出来花纹精致漂亮,鱼的两头翘起,似出水红鲤在盘子里跳动着勃勃生机,鱼肉吃起来肯定酥软弹牙;文思豆腐也显出了厨师的功力,吃一口,芡汁勾的恰到好处……林梧最喜欢的莫过于当主食的虾子面,整碗面里面最好的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汤,用一个字就可以涵盖它的口感那就是鲜,鲜得仿佛的河虾在舌尖跳舞、鲜美得又恰到好处,不是鸡精、味精等等调味料可以比拟的鲜美,自然之鲜令人垂涎。
这一碗面是很奢侈的,一小撮的虾子不知道用多少斤的小河虾才弄得出来。只属于这个季节的美味,林梧吃的时候心里面想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钱人的腐败生活啊。筷子一动,林梧的目标是一盘河豚鱼生,鱼肉片得极薄,片片晶莹剔透,码放在圆盘上的如一朵盛开的白色牡丹,中间是酱油碟,夹了一片鱼在里面轻轻蘸了一下,送到嘴里那叫一个刺激。
看起来简单的一碟酱油,里面其实调匀了手工磨的辣根,送入口中的一刹那那叫一个刺激,直冲脑门和鼻子,等那股刺激消失了,牙齿咀嚼着鱼片,脆弹嫩,咀嚼之时还能够感觉到鱼肉特有的鲜甜。
林梧吃的开心,其他人心里面就泛着嘀咕了,眼神总是如有若无地飘向林梧和赵凤鸣,想要弄明白,老祖宗怎么就找了个男人?
想不通的人不只是赵珍荣,还有他的爸爸。在众多俊男美女中,赵珍荣的爸爸并不是最好看的,因为年龄增长,不注意管理体型,长出来了啤酒肚,坐下来后,衬衫的两片在扣子的帮助下才勉强结合在一起。还有发际线堪忧的脑门,还算是好的五官就显出了几分油腻来。
赵珍荣的爸爸和仙风道骨的赵家看起来格格不入,后来林梧才知道,那是个俗世中的成功商人,凤凰山旅游景区能够发展到现在这般好,赵家的食品厂、被人奉为保命药的安神茶成为广为人知的品牌,那都是倒插门女婿赵珍荣之父的功劳。
大概是在俗世之中见得多,成得并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是多么的怪异,他想不通的不是他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而是自己觉得林梧好熟悉。坐在次桌的成得绞尽脑汁地想着,终于想明白,他恍然大悟地看向小舅子赵至美,“那人不是?”
赵至美面色不好看,他瞪了姐夫一眼让他闭嘴。垂下目光看着骨碟里的螃蟹,心里面惴惴不安,老祖宗找的人和林争什么关系?
次桌的眼神交锋家族长赵至臻没有看见,她端起酒杯向赵凤鸣敬酒,持晚辈礼,“祖爷爷能够回来,臻儿心中不胜欢喜,在修行上有许多疑惑臻儿一直想不通,祖爷爷来了可以为我解惑吗?”
吃着面条的林梧差点儿喷了,赵至臻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自称臻儿没什么,但是违和的娇俏使人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
赵凤鸣淡定地给林梧拍着背,他说:“修行上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日可以来谭边问我。按照往日的规矩,我会在的谭边开坛讲法三个时辰。授课结束次日,我就会离开,在此期间有任何修炼上的疑问都可以问我。”
在坐众人等的就是赵凤鸣开口允诺讲解修炼疑难的事儿,说到底这个实惠,别说老祖宗带回来一个男人了,就是带回来一头男猪,大家在心里面嘀咕之后照样不会太在意。
听了授课一事,赵至臻欣喜不已,又带着遗憾,“过不久就是赵家五年一度的拍卖会,祖爷爷不留下看看吗?”
“不了。”赵凤鸣打开了蟹壳,六月份的螃蟹还不是最肥美的时候,但家宴上用的六月黄也算是不错。剔出来的丝丝蟹肉放到了林梧的盘子里,赵凤鸣直接敲打着赵至臻,“山外山人外人,赵家现在的荣光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而是先辈不断地累积。做人处事、修真修心当谦虚谨慎,不能端着凤凰赵家的身份肆意妄为,出了赵家的门,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卖赵家人的面子。”
赵至臻诚惶诚恐地应着,“祖爷爷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约束自己、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堕了赵家的名声。”
作为小辈中最出色的,赵珍荣有幸坐在主桌上,心中不满,现如今的修真界早就不是以前了,作为修真家族的赵家传承千年有傲娇的资本,为什么还要缩头缩脚行事?
因为人外有人呀,修真界整体是萎靡不振了,但不代表个人能力不强,出去撞到了铁板怎么办?
赵凤鸣现在在教家人做人,不是在教他们怎么当个修士,要知道傲慢不可一世的家族可是修真小说里最常见的炮灰。
一顿各怀心事的家宴结束,众人慢慢散去,林梧打着嗝表示自己吃的有点儿多,因为场面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一开始赵至臻说了些开场白,后来赵凤鸣说了些告诫之话外,其其他时候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谁都没有说话,唯有筷子轻碰着杯盘的声音,弄得林梧想对赵凤鸣说“螃蟹味道真不错,蟹肉鲜甜鲜甜的”都不好开口。
在沉默中吃着一顿饭,不动筷子感觉略尴尬,林梧就不停地吃,吃着吃着就把自己吃撑了,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来赵家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把自己吃撑了。
看着鱼贯而来的服务人员把卸掉的门扇又一扇一扇的装上去,林梧靠着外面的柱子上打了一个哈欠,吃饱了血液到胃里面帮助消化,林梧就有些犯困。实在是觉得撑得慌,一动弹就有些难受,赵凤鸣去给他拿山楂丸子了。
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有睁开的说道:“挑衅就算了,你还管不上老祖宗关上门的事情。”
成得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笑呵呵地说:“的确,作为晚辈的怎么可以把手插进长辈的房里,连想一想都不应该。”
林梧睁开了眼睛,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的人笑着,他怎么好给出一副晚娘脸。心里面遗憾地咂嘴,还以为要仗势欺人一下呢,也让他体会体会打脸的感觉。
侧头看向成得身后的人,那人浑身上下写着不自在,看到了万象楼的主人后深知自己没有交房租,所以觉得不自在是吗?
成得摸着自己被衬衫绷得紧紧的肚子,追忆地说道:“我们还年轻的时候考上了西洲市大学,那时候的条件哪里有现在这么好,七八个人住一个小小的宿舍,上下铺,过道里根本没法并排地走人。不过,那段日子也挺开心的。嗨,我说这些干啥,我自己的孩子也不喜欢听。宿舍太挤了,我和至美就租房子出去住,没有什么好的房源,我们就在龙王庙租了个不大的院子。那时候龙王庙还在,后来被拆了真是可惜。”
林梧赞同地点点头,要是没有拆,直接经营龙王庙,赚香火要容易的多。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给他的就是困难模式。
成得往后瞧了一眼神色莫名的赵至美,轻咳了一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他下面说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我们住在了龙王庙里,听林叔讲修炼的心得,吃着林夏做的饭菜,最后却没有交房租就跑掉了,真是对不起。林夏真是个好姑娘,辜负她天理难容。”
林夏是林梧的妈妈,在林梧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便已经过世,听外公说,妈妈嫁给爸爸并不情愿,她心中始终记挂着一个人。
林梧,“……”为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成得继续说:“那时候社会正在转变时期,我们就拿了钱做生意,亏大了,只能够跑路。那啥,至美和林夏谈恋爱三个月,留了一封信就走太不丈夫,他多年来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
林梧,“!!!”
林梧的声音都破了,“你和我妈谈恋爱?!”
成得了然的哦了一声,果然是林叔的孙子,等等,还是林夏的儿子,看年纪差不多……
不会吧?
转身和林梧一起不可思议地看向岁数上涨,可依然帅气的赵至美,因为年龄增加了魅力,看起来比年轻时候更帅了。
“至美你这个渣男,你不会始乱终弃吧,亏我当你是朋友,还一直护着你。”
赵至美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地说:“闭嘴,我没有。”
成得这回不听他的,这事关原则问题,如果不说清楚,朋友没得做,“我当年问你和林夏发展到什么关系,你说就一般朋友。一般朋友那也没啥,我看你留一封信,心里面过意不去,但没办法,也就随你去了。你要是和林夏已经做了有实的夫妻,你还留信出走,那就是个王八蛋,我成得看不起你,三四十年的朋友算是交到了狗身上。”
脸色变幻莫测的赵至美,“……我和夏夏是清白的,收起你脑子里的龌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