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闹市有栋楼(46)

　　林梧说：“谢谢。”他就这么点儿事情，舅舅出来时间挺长了，应当回去好好休息。而且眼看着时间不早，快要吃午饭了，他准备起身说告辞。
　　这时孙老板又开口说：“涂山老弟你不是要找个地方开医馆，我看万象楼就不错。地方大，又清净，感觉挺符合你的要求。哝，万象楼的主人就在这儿，可以和他谈谈。”
　　竟然是有生意找上门，林梧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来，笑着说：“现在万象楼入驻的店铺还不多，可选择面很大的。价格也不是很贵，是周围房价的均值，你长期租店面的话，我还可以给优惠。租房子我就提供基础装修，全楼覆盖wifi信号，不需要额外拉宽带，还提供一定量的免费水电，超出部分按照市价来收。涂山先生感觉怎么样？你有什么额外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在我能力之内，可以提供解决方式。”
　　众人看看热情的林梧，又去看另一个当事人涂山域，看人家孩子多热情、多好客、多诚心，这要是不住过去，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涂山域自己也觉得要是拒绝了林梧就太心狠了，林梧面皮白净，长得显小，专注地看着他人的时候特别的无害、真诚，特别是笑着的时候嘴角时不时出现的酒窝，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要求，一旦拒绝了，估计会有负罪感。涂山域说：“行啊，我下午就过来看看。符合要求我就定下来，不过我有个条件，希望能够提供一日三餐。”
　　孙老板嗤了一声，“咋还吃饭啊？”
　　涂山域斜睨了他一眼，“你还不嗑瓜子。”
　　“我不一样，我身在红尘，心也就红尘了。”孙老板的大手摸着自己的秃脑门，“你不一样啊，你窝在青丘山多少年不出来了，不染世间尘埃，我以为你喝露水、吃清气呢。”
　　“还未到那种程度。”涂山域靠坐在圈椅内，双腿交叠在一起慵懒地说：“青丘亦在红尘，我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员罢了。”
　　隐士高人说话就是这么的猜不透，林梧看了看舅舅，他们俩真正的凡人还是遁了吧。和涂山域定了下午约见的时间，林梧就和舅舅去了香烛店，嗯，走的后门，外面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这种公然走关系的事儿还是低调点儿，不然林梧怀疑自己会被心切的家长送上几拳。
　　来了香烛店这么多次，林梧还是头一次走后门，这才发现香烛店门脸儿小，其实大有乾坤，就像是冰山一角，露出来只是想让人看见的，大的都藏在下面呢。原来香烛店所在的这整幢老宅子都属于孙老板，临街的几家店面都是他出租出去的，是个地地道道的有钱人。后门旁边就是个大仓库，仓库内除了堆着香烛店本应该卖的东西之外，最令人瞩目的就是数量极大的安神茶了，林梧看看这数量估计供给整个西洲市所有超市的量都有了，也不知道孙老板囤这么多干啥，之前也不怎么做宣传卖个考生家长啊。
　　林梧也就好奇一下，没有想深究答案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因为舅舅喝着效果不错，林梧索性要了十箱，付钱的时候相当的豪爽，谁让现在林梧是林·不差钱·梧，捧起小可爱亲亲，小可爱的功劳也很大呢。“我发现，自从你在我身边之后，我的运气没有那么衰了，哈哈哈，要是我一个人，肯定走哪儿哪儿倒霉。”
　　小可爱端正地站着，非常正经地“啾啾”两声，他现在不害羞了。
　　林梧弹弹小可爱的呆毛，不害羞什么的像是少了啥，真是不习惯。
　　“林林。”
　　“嗯？”听到舅舅喊自己，林梧看过去。
　　林琅说：“一次性不用买这多。”
　　“没事儿，你喝着好，那就多买点儿放着，小可爱说了，安神茶喝了没有副作用的，当普通饮料喝也可以。”
　　林琅像是不经意地问：“你这个小可爱究竟是什么？”不愧都是姓林的，接受能力一样的强大，林琅很快就接受了世界上有鬼怪的设定。
　　林梧却卖了个关子，“过个一两天你就知道答案了，他很好相处的，你们肯定合得来。”
　　不着痕迹的，林琅和小可爱对视了一眼，很好相处？为了林梧，他们可以的。
　　林梧一下子要的多，出去找车又太麻烦，孙老板提前就和店里面伙计说了，开个三轮车帮着送回万象楼。伙计是个脸白如纸、脸颊有两坨大红晕的大汉，这种“妆容”放在两米壮汉身上，看起来相当违和。这伙计非常高，高得还很奇怪，上身长、下半身短，比例失调，也不会说话，像是个机器人，主人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
　　林梧偷偷地和小可爱说：“这个肯定是孙老板突发奇想的成品。”
　　“不是我们老板做的，是我做的。”
　　身后有声音突然传来，林梧吓了一跳，扭头看发现没有人，在小可爱的提醒下低头看，发现是个豆丁大的小家伙……也不能说是小家伙，因为长着成年人的脸，应该是个侏儒症患者，天生矮小。
　　后来林梧才知道，小个子是整个香烛店内唯一的人类员工，是纸扎手艺的传承人，姓朱。现在，朱员工往后退了几步，达到和林梧平视的距离之后说：“他个子高点儿，可以帮我拿高地方的东西。”
　　他瞅着林梧的脸，林梧被他看得发毛，搓着胳臂说：“你看着我干嘛？”
　　朱员工不怎么爱笑，二十多岁的面孔上板着一张五六十的表情，“你的脸长得不错，我可以画下来吗？”
　　小可爱提醒林梧，“啾啾。”不可以！
　　不用小可爱提醒，林梧自己都觉得不对劲，“抱歉，不可以。”
　　遗憾地摇摇头，朱姓员工做最后的挽留，“我可以免费给一箱安神茶的。”
　　“谢谢哈，不需要。”林梧被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觉得朱员工的看人的目光不像是看着活物，倒像是看着死物。
　　“那就算了。”朱员工最后无奈地转身，他看中的好脸为什么总是无法入画，都是自己做纸扎的灵感来源啊。
　　“等等。”
　　朱员工扭头，刻板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波动，“你同意了？”
　　“不是，我看到你手上的石头，那是赭石吗？”
　　朱姓员工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不规则的偏平矿石，和普通的赭石不同，他手上拿的这块在血液中浸泡过，颜色呈现着不正常的红色，碾磨成粉、多次淘洗等等工序制作成颜料之后点纸扎人双唇和脸颊上两坨红的。他用着生无可恋的表情点头，“你要？”
　　“可不可以卖给我？”
　　“入画。”朱姓员工就一个要求。
　　林梧：“……”真是够够执着的，“不行。”
　　赭石很好采买，但制作线香的赭石需要浸透血液就有些麻烦了，浸泡的时间少则要半年。线香制作在即，他想要现成的血赭石。
　　“那算了，我等会儿问问孙老板。”
　　朱员工继续木着脸说：“没有用，他那边没有血赭石，是我自己做的。你是龙王庙林争的后人吧，我做的最正宗，你外公以前也是从我这儿买的。”
　　“哦。”林梧心里面纠结，究竟要不要给“脸”啊，总觉得被入画不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对方不是普通的画师，而是做纸扎的师傅。他知道修真之人最忌讳面容被他人记录下来，天知道会被用作什么用途。
　　“不难为你。”纸扎朱师傅看在林争的面子上，不要林梧的“脸”了，“你们那边的井水不错，给我打一桶过来就好。”
　　林梧松了一口气，“好，回去之后就给你送来。”
　　“嗯。”朱师傅抛着石头，“给你了。”
　　林梧接住，“谢谢师傅。”
　　有店员工运送安神茶，林梧和林琅回去的路上就非常轻松了，回了家之后林梧连忙找水桶打了满满一桶水让员工给带回去。
　　宅宅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等着林梧他们回家，林梧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宅宅捧着新买的平板研究菜谱。宅宅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他现在可是大厨呢，要给哥哥准备好吃的一日三餐。
　　“哥哥，鸡架子熬汤，里面我放了些木耳、粉丝和小青菜，我今天尝试做的炸肉丸子糖醋口的，还有鸡胸肉撕成丝炒青椒的。”宅宅的手艺与日俱进，“我还给林舅舅做了黑鱼汤，放了两个荷包蛋提鲜，可以吗？”
　　“非常棒。”林梧抱抱宅宅，“我们的宝贝太厉害了。”
　　宅宅腼腆地笑着，给自己设立了一个可以不断超越的目标，“我会更加厉害的，让哥哥足不出户就可以吃遍全世界。”
　　“厉害。”林梧给宅宅竖起大拇指，“我很期待。”
　　吃饭的时候林梧和舅舅讨论着还缺少的制香材料，林梧放下筷子在笔记本上圈出重点，“还少芦苇根了，吃完饭我就去河边弄，这个倒是容易的很。哈哈，非常完美，我们终于要有香了。”对着书房的方向林梧喊着，“龙爷你的香火马上就来了。”
　　龙爷是不会给回应的。
　　林梧不在乎，“舅舅你中午的时候好好休息，下午要做香肯定很累的，要养精蓄锐。”
　　“你也是，大中午的别去水边，太阳毒，别被晒伤了。”林琅叮嘱着。
　　“不会的，我穿防晒衫、戴帽子。”
　　“自己当心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林琅叹气，不是小时候那个一提溜就可以提着走的小家伙了。
　　林梧：“……”舅你虽然是长辈，但别用这种“吾家有儿已长成”的目光看着你的外甥诶，你外甥没有比你小多少诶。
　　···
　　西洲市临水，水边就生长着芦苇，当然林梧不是去城市绿化的那部分摘，为了好看，那些是打了药水养护的。而且摘了属于破坏绿化景观，林梧是好市民，肯定不会去的。
　　他找了个荒僻的地方摘，去的时候路边阴影里坐着好几个阿姨，她们是过来打芦苇叶子准备送到市场上卖的。
　　一点多钟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芦苇荡里的林梧无遮无拦地暴露在阳光中，就戴了个遮阳帽的他觉得还可以，不是很难接受。从小他就不怕太阳晒，总感觉多晒晒太阳能够茁壮成长，一身白皙的肌肤还晒不黑，大学军训的时候没少被女同学羡慕，还跑过来询问他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霜，那是林梧最受女孩子欢迎的一段时间了。
　　“看到了，这儿，芦苇的老根，就需要这个。”在小可爱的提醒下，林梧又找到了一个老根。他拨开芦苇丛，蹲下去挖根，老根已经没有鲜嫩的茎干，剩下的根茎在淤泥中等待化成肥料养护新生的芦苇。
　　再过不久就是端午节了，芦苇长势喜人，林梧挖了两大袋的老根之后开始打叶子，学着那些阿姨的动作，挑长得齐整的、好看的带回去好包粽子。
　　“阿姨现在太阳这么热，怎么就不早些或者太阳快落山了来啊。”林梧问一个正在打芦苇叶子的阿姨，阿姨的皮肤黒黑的，就算是有了多重保护，劳动人民的皮肤依然是劳动的颜色。
　　阿姨看林梧干净明朗，是个帅气十足的小伙子，就心生好感，不然被太阳晒得够呛，谁跟你搭话，“别怪阿姨迷信，山里面脏东西多，正午阳光好的时候过来，才不会被迷了去。”
　　林梧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因为他看向山里头的树林之间，就有一两个吊死鬼不甘寂寞地在树枝上荡来荡去。有些人当了鬼之后就毫无顾忌，或捉弄活人或直接出手就把活人玩死了。僻静的地方少去，特别是阳气不足的时候，去了会被飘飘拍肩膀的。不仅仅是飘飘，还有一些顽劣的山精也会，经常有某某某女子下班走在路上看到一只手舞足蹈的黄鼠狼，回家之后就疯了，那其实是有一魂被山精带走回不来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