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12)
非子孓的确一时不防被莲燚攻了个正着，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但渡劫期到底不是寻常，就算是这样莲燚也被他的反击伤得不清。
两人各退了十步。
“修术：颠覆！”
好像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一样，非子孓继续攻击，不过这一次他采用的修术。
双手结印，整座庭山开始下陷，一米两米，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整个上清宫都将陷入地下而覆灭！
“修真之术：起！”莲燚放下巨剑同非子孓一样双手结印，可是他的修为比非子孓低，庭山没有上升，只是下降的速度缓慢了些。
“我帮你。”稍微恢复了些的归清一手抵在莲燚的背后，开始输送灵力。
“我也来！”
“我也来！”
……
庭山终于停止了下陷开始上升！
非子孓脸色一沉，双手在次结印“修术：杀！”
满山的树叶在这一刻变成了杀人利器，绿叶翩飞，带走的是鲜血的颜色！
“红莲业火！”莲燚不敢大意，无数的天火落下，五行之中，火克木，但即使是这样他的火也只能削弱非子孓的落叶罢了！
等到叶至人身虽不能在取人性命，但也依然见血！
突然弟子们上空出现一个水蓝色的保护罩，在火叶交错中江水从天而降。
“我的徒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
江水声音落下寒冰剑陡然出现，夹杂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奔非子孓。
非子孓也在这时终于召出了自己的宝剑，深渊。
两柄利剑，两个渡劫期的高手，其间的对决绝对是毁灭性的！
除了被保护罩罩住的弟子们安然无恙，整个上清宫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化作飞灰，若非上清宫位于庭山之巅，波及量一定会更大。
不过两人一个重伤一个精神受损，对起来还真是半斤八两。
最终各自强忍着站守了一方。
“师傅，你怎么样？”莲燚立刻上前扶住了身子有些摇晃的江水。
“我没，噗……”终究是忍住，金色的血洒在了莲燚的脸上。
莲燚眼前一红，身体中好像有什么控制不住了一般，血气不断翻腾上涌，黑色的鳞片覆盖住身体
“啊！啊！！”
下一秒人身消失，一条黑色巨龙盘旋上空。
“以血为瞳，业火为器，谓之——魔龙！”看着眼前的巨龙，归清不可置信，莲燚是上古魔龙？！
“吼——！”伴随着这一声龙吟的，是颤抖的世界！
化为龙身的莲燚终于都想起来了，远古神魔一战，他作为魔中主力遭到诸神围剿，终于在庭山落败，可惜诸神能够战败他却杀不死他，只能将他封印在水潭之下，九九八十一道封印之咒，他被困上万年，终于在一日感到封印的力量减退了，于是拼着一死的危险化作人形，不过这样一来，他所有的能量也被封住了，然后他浮上水面，遇上了江水。
非子孓看到眼前一幕笑了，虽然早知道生死难料，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泽阳，为什么我还是不觉得后悔呢？
如果阴阳轮回，我还是想要在遇见你。
这便是神魔与人的差距，即使是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渡劫在上古魔龙的巨爪之下，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啊——！”非子孓从空中落下，视线有些模糊了，依稀之下他好像又见到了和泽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十一二三的少年蜷缩成一团，微抬起的眼就这样撞进了他的心里。
“非子孓！非子孓！非子孓！”泽阳从远方飞来接住他，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人，泽阳只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当非子孓死的时候自己会这么难过！
就像是有人拿着自己的心在反复揉搓着一样，窒息的痛苦。
“泽……阳……莫恨我，好吗？”他好不容易睁开了眼，但是说完这句话就在次合上了，永远的。
“啊！！！非子孓，你醒过来啊！”泽阳抱着他的尸身痛哭，如同曾经的莲燚一样，泪水模糊了视线，泽阳想起了从前……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是一个在泽阳心中尘封已久的故事。
他那个时候是一个富家小少爷，父亲是经商有成的大商人，母亲是正房太太，父母虽不算恩爱有加，但也是相敬如宾。
他是家里唯一的公子，自然是被千宠万宠的，可是在父亲取了一房姨娘后就变了，原本相敬如宾的两人变得横眉冷对，这些倒也还好，至少爹娘谁也没有迁怒他，直到有一天，姨娘怀孕了。
先是她自己肚子疼，然后又是父亲患病，在然后是家里商行出问题，姨娘请了个风水先生，说是他与这个家相克，呵呵，多么讽刺的理由啊，他要克这个家早就克了好么！
父亲开始犹豫了，这个时候姨娘的肚子被查出来了，说是一个男孩，毫不犹豫的，父亲舍弃了他！
因为一个相克的理由就将他逐出家门！母亲哭过求过，终于在一个夜间不小心失足落水，死了，而他也被赶出去了！
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做什么呢？那个叫做父亲的人一点情面也没有留，他身无分文又能去往何处？
午间他饿得狠了，一个卖包子的叔叔见他可怜赏了他个包子，他以为他遇见了好人，但是结果呢？
吃了包子他就晕倒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到了城外，他一身锦衣被扒走了，身上只剩了里衣，连脚上的金线绣的鞋子都被脱了。
他一个小孩子，站在城外茫然的，不知所措的，他以为他这样已经够倒霉了，可是老天总是爱跟人开玩笑的。
晚上下雨，他躲进了一家城隍庙，里面聚了七八个乞丐。
“我，我就进来躲躲雨，我，我我明天一早就离开。”他哆嗦着说完话，身上的里衣已经被大雨淋湿成了半透明状，他觉得这些乞丐看他的眼神有些诡异，犹豫着想要出去。
却被两个乞丐拦住了路。
“我，我不在这儿了还不成吗，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他往后跑，被乞丐抓着头发拎了回去。
他们发狂一样撕碎了他的衣服！
“今天去丽春院钱不够被那小娘们儿赶出来了，没想到还能碰到这么细皮嫩肉的少年人，真是赚了哈哈哈哈哈……”
布帛撕碎的声音和周围乞丐下流的叫骂声，身体传来的疼痛，彻底击垮了这个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少年。
等到一轮又一轮的侮辱结束之后，天已经微亮了，泽阳看着庙里供奉着的神仙落下两行清泪，神有何用？
噩梦从这里才刚刚开始，这些乞丐食髓知味，为了防止他逃跑把他的双腿打断了，在用绳子将他栓在桌子上，如同牲畜一般，这样的噩梦持续了将近一年。
因为那个姨娘生的是一个女儿，而姨娘本人也因为难产死了，他父亲这一年身体也大不如前，为了防止绝后才派人找他。
他记得，在下人找到他的那一天他正在吃着狗食，是的，是隔了几日的搜饭，他不是没想过死，可是这些乞丐看得紧，两日才会给他吃一日饭，他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他也放弃了，他想着人活着就有希望，他为什么要死？他应该活着，活得好好的，然后在将这些欺侮过他的人一个个弄死！
他被带回去了，这双腿已经彻底废了，他的父亲对他这一年如何过的也不甚关心，他回到这个熟悉陌生的豪宅变得瑟缩，胆怯，久而久之那个叫做父亲的人越来越不待见他了。
后来家里破产了，父亲将这一切怪到了他的头上骂他是扫把星，是害家的狼狗。
动辄打骂，他身上往往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后来家里一个仆人也没有了，他每日一边受着打骂，一边还得拖着残疾的腿伺候着这位父亲。
一天他去河边打水，恰好遇见了发大水他掉进了水里，也不知被水冲了多久到了无雪门山下，那日无雪门正在招徒，他想着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去试试。
然后，他被无雪门掌门羞辱了个体无完肤，因为掌门刚在上三门吃了瘪，所以他被用做了出气筒，然后被赶下了山，那时天已经晚了，他蜷缩成一团在山下睡着了，突然身边传来响动，他一抬头看见一个好像神仙的人。
“你，你是传说中的神仙吗？”他颤抖着问。
那个人这才注意到他，泽阳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睛好漂亮。
“我不是神仙，但是我是修真之人，你这是……没有地方去了吗？我带去上三门如何？”
像神仙的人这样说着，对他伸出手，他颤巍巍的将手递给了他，道：“好。”
就这样他去了上三门，后来他知道，这个人是上三门掌门之一，叫非子孓。
他先渡他灵力治好了他的残疾，然后教他修行，他那时想着，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眼前的人了吧？
有次他白日被师兄们欺负了，说他即不是门中弟子也不是上三门的什么凭什么待在上三门，识相的赶紧走，他自然是不愿的，不是因为这里可以吃好穿好，只是因为这里有唯一对他好的人啊，所以他被打了，但是不敢说，只能在夜里的时候小声的哭着，他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生怕被非子孓听见了。
他在这里本来就是因为非子孓，他怎么能在给他添麻烦呢？
只是他忘了非子孓修为极高，他的哭声已经传到了非子孓的耳朵里，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只是随意的披在身上就过来了。
他问他怎么了，他不说，后来他干脆用神识探了白日的事，然后他将手握成了拳像是在平复怒火一般，过了许久一边为他治伤一边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明日定给你一个交代，怎么样，疼不疼？”
泽阳哪会喊疼，只是傻傻的摇头，从十岁后，在也没人对他说，会给他一个交代了！
第二日非子孓将那几人找到，每人打了三十鞭后逐出了门中，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收做了关门弟子。并对所有人说出：“以后，见泽阳如见我！”
泽阳这个名字也是非子孓给他取的，他原本的名字，不记得也罢！
非子孓待他极好，为了调养他的身子无数的灵丹妙药砸下，在加上他足够努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甩了同龄人一大节。
“师傅师傅，什么是修真术啊……”
“师傅师傅，这个问题怎么解啊……”
“师傅师傅…………”
但是他仍然会找各种理由缠着他，而非子孓也会一一的耐心讲解，一遍一遍，直到他说懂为止。
他也会去出任务，有次的任务是去取一株灵芝，那灵芝旁边有一只守护兽，他虽然完成了任务，可是也被伤得不轻，然后师傅就一边为他疗伤一边唱着小调，这是他一直有的习惯，只要受伤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师傅都会这样哄他。
这样美好的日子一直到了他十五岁。
他记得，那一天师傅是去参加什么聚会，然后喝了很多酒，他怕他宿醉难受就去照顾他，然后，那一夜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乞丐囚禁的日子，他拼了命的挣扎，可是他同非子孓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一个定身术，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对他……为所欲为。
那天他流了一夜的泪，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喊得嘶哑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吻去他的泪水，堵住他的呜咽。
第二天非子孓醒来被吓坏了，任他怎么说，怎么做他都没有反应，终于到了第三天，泽阳开口了，只是道：“原来，都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