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最强疗养院(136)
理查德没了?要处理一整个失去皇帝的帝国?
不不,他可以操纵尸骨,让理查德“死而复生”。
军演出现了一堆难以解释的意外?要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妥善解释?
不不,只要帝国和联盟找不到疗养院的人,今日的军演可以成为永久的谜团,反正这世界上解释不清楚的谜多了去了。
眼下他唯一要做的事,是扮演好理查德,然后等某些不懂得感恩的人意识到他的存在不可或缺,哭着赶着求他回去——
他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毕竟一整个疗养院的衣服还没晾,饭还没做,有本事那群小兔崽子们就穿霉湿的衣服,吃西北风。
…………
疗养院里。
康柯刚关上侧门,就听员工们喷嚏连天:“?”
可能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在被人念叨吧,毕竟眼前这波人基本都没有感冒的可能。
万恶之源·院长如此想着,收回视线。他眯起眼睛,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寰:
“你说的惊喜呢?”
“……”寰似乎在走神,眼睫微微下垂,遮住滟潋清冽的眸光。
之前那次顿悟之后遗留下来的内心拷问,他其实还没想明白。现在干什么事之前,都得三思四思。好比现在,他就在走神地思索:
现在是该装乖还是挑事呢?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再雷区起舞一番,但现在的他难免会想:
这是他自己的念头,还是从前粗暴惯了,遗留下来的惯性思维呢?
习惯以绝对的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忽然全盘否定了自己的过去,此时的他像个新生的孩童,还在摸索自己该如何对待眼前的世界:
“——看卡尔的病房。”
问题想不清楚,那就先反其道而行。
好比之前在开幕式上,曾经的他肯定会以“存活”的目标为先,配合康柯的计划。
但当他真正站到台下、临要接受采访时,他看着屏幕上的另一半自己被横生出的枝节闹得麻木无语,鲜活的神色浮现在那张总显得游刃有余、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摘下微笑假面的脸上时,胸口忽然就涌出一种冲动:
他为什么要像那个蛰伏在暗处的鼠辈一样,躲躲藏藏,压抑自己的欲望,只为了能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至少在那一时、那一刻,他更想做的,是撩拨起那双深眸中的情绪。
就当着所有镜头、当着所有人的面——
哪怕栓狗的银链系在他的脖子上,他依旧能轻易挑动执绳者的情绪,这种隐晦的、仿佛置于公共视线之下的对峙拉扯、互相征服,令他愉悦到浑身都滚过战栗。
“另一半自己”,他在心中慢慢咀嚼这个词。
从这个包含着天然的、隐晦但斩不断的牵扯的词中,汲取到些许正负面交织、饱满的情绪。
这个词、这个事实是如此美妙,仿佛命中注定,他们天生就该是彼此的,只属于彼此的。
其他的一切,宇宙的未来也好、老鼠的死活也好,都不重要,都与他们无关,只有他们彼此,才是唯一重要的。
他想着这些疯疯癫癫的念头,浅色的唇角因此勾起愉悦的弧度,幸好14580不是寰肚子里的蛔虫,不然这会儿他肯定要抱头尖叫有变态。
但寰伪装得很好——毕竟院长的制裁随时可能降临到他身上,而他现在还没痊愈,只有挨打的份:
“我把他安排在了卡尔的下铺。”
康柯:“……”
虽然某人没有把越发变态的心声说出来,但这几句话也是够爆雷的,首先就是——
为什么病人又在私自操作院长的面板???
“……”康柯微笑几秒,一把揪起系统:“权限呢?禁制呢?”
就不能想想办法,限制一下某人越俎代庖的操作??
系统被晃得代码凌乱,一边想着也就是另一个“康柯”才能让康柯这么情绪充沛,一边回答:【没……没办法啊啊啊,他就哦哦哦是你嘛昂昂昂。】
“……”康柯再度兴起自己吃自己的凶残念头。
但正事当前,他也不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他松开系统,无视周围因系统的话震撼到大脑空白的员工,走向卡兹米尔的病房。
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装作一条乖巧的尾巴:
“今天的军演开始前,我在联盟的选手准备室检查学校配备的枪械。快要动身出发时,它——他撞上了我房间的窗户。”
一只虫族,好端端地怎么会远离集群,独自潜入人类的聚集地,而且还是挤满了军人,按理来说警戒程度很高的场所?
寰甚至不用回想卡兹米尔提过的猜想,就能从对方身上满是同类的攻击痕迹、以及有节律性的敲击动作中确定:
窗外这只大扑棱蛾子应该具有自我意识,多半是罗安。
于是他当机立断,友善地打开窗户,把大蛾子“邀请”了进来,并热情赠送给对方一记穿心刀。
康柯:“……”
罗安也是倒大霉了遇上这尊活佛。
他走到上下铺前,抬手逆转了这只倒霉蛾子的时间,拍拍躺在床上安详闭眼的黑色短发青年:“醒醒。”
·
“……醒醒。”
有声音闷闷地传来,像隔着一潭池水。
罗安感觉自己像是一粒鹅卵石,安静地躺在潭底,周围的水波推搡着他的身躯,将他——
一把拽到了床下。
“?!”睡得再死的人从床上坠落,都会猛然惊醒。
罗安惊坐而起,还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仿佛真的刚从池水中出来:“——怎么回事?”
他不是容易慌乱的性子,即便突如其来的坠落感刺激得他心跳加速,罗安发问的声音依旧低而沉稳。
康柯闻声打量了一下寰送进来的新牛马,原本想的是“好,这心理素质,应该能很快适应工作环境”,结果看着看着,他意外地感觉对方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人是这样的,有时候会间歇性突然遗忘某个本该记得的东西。
康柯还在思考这张脸到底在哪见过,新牛马就眼尖地瞥见了他身后的大罐茶:
“——卡兹米尔?你——是清醒的吗?”
“?”卡兹米尔心中一紧,依稀因为罗安的话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正想追问“什么叫我是不是清醒”,康柯先正色开口:“你认错了,新人。这是卡尔,元帅的勤务兵。”
卡兹米尔亲自说的,登记册上白纸黑字记录着证据,绝对不会出错。
反正在他这里,穿了马甲就休想脱,休想打破疗养院如今如履薄冰的平衡安逸!
“……?”罗安后续的话卡在嗓子眼,看看卡兹米尔又看看寰,最后目光落在康柯的脸上,“我可不会记错自己的对手。有没有可能,他骗了你,卡尔就是卡兹米尔本人?”
院长可怖的目光立即刮向了卡兹米尔,宛如恐怖故事中,鬼怪手中拿的探照灯扫向弱小、可怜、又无力反抗的主角:“你是吗?”
卡兹米尔:“……”
卡兹米尔:“…………”
大罐茶坚定地裹紧身上的假包装:“我不会骗院长。我就是元帅的勤务兵。”
他垂下眼睫:“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为什么新同事要这样针对我……”
罗安像吞了猫屎一样看着卡兹米尔清冷的脸上流露出半分落寞、半分委屈,还有半分清冷小白花的倔强:“……”
罗安再度加重语气问了一遍:“我说,你是清醒的吗?”
康柯暂且放过了身边的大罐茶,切入谈正事的状态:
“为什么这么问?你遇见过不清醒的卡兹米尔?在什么时候?”
“——是星盗们说的那次‘元帅袭击流浪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