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幼崽园园长(50)
南北向的这条街也是租金最贵的,短短一天时间,每个店铺白老都能收到一万星币。每家小摊子他也能收到三千星币。
考虑到这只是一天的租金,这已经快要赶上东贸易星球了。
和这南北街比起来,东西街就要萧条得多,租金也少得多,店铺只收五千星币,摊位只要一千五百星币。
其中,巷子最末尾的摊位……考虑到大多数客人根本不会逛到这里,所以也是最便宜的。
格雷格说:“我只花了一千星币,当时还觉得很便宜呢……”
他开在东贸易星球的小卖铺,就是租了一楼的一家门面,因为位置是在居民区里,所以租金只有一个月四千多星币,他一个月能赚到八千星币,去掉水电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一个月能净赚三千五百多星币。
这不算多,如果放在晨风星球的话,只是普通工薪阶级的收入。不过格雷格也承认,如果他愿意更加努力一点的话,他是可以赚到更多的。
——但他花了太多时间在电影上。
最初他只是想当放映员……后来却越是了解,越发现自己还可以做更多的事。原来电影也是经历过很多时代的,最初电影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黑白无声影像,让人们惊觉可以用这种方式“记录生活”而已。后来才有了剧情,有了声音,有了色彩,甚至有了那么多的题材类型。等到了星际时代,电影更是出现了“古典派”、“现代派”和“意识派”。古典派指的是不使用全息技术的老电影,更加注重电影本身的质感,而现代派则更热衷于创造奇观,现代派导演们会使用各种高科技,比如说虚拟现实结合的全息技术,或者是直接在电影院上下功夫,比如说帝国首都罗慕鲁斯有个电影城,里面是有两驾宇宙飞艇的,观众们想要观看宇宙题材的影片时,就排队进入飞艇,一边观影,一边从窗外看着真实的宇宙。
意识派则更加重视心灵共鸣,同样是使用全息技术,但目的并不是为了制造奇观,而是为了让观众更容易代入……这个流派的导演往往热爱拍摄恐怖片,或者是治愈……和致郁的影片,总之就是要直击心灵。
格雷格看过一次恐怖片,吓得飞起。从此对意识派有了偏见,可是后来他抽奖得到了一张观影券,这个电影也是意识流的,主治愈风格,他进电影院的时候还是个为了生活奔波的小杂货店老板,等到出电影院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是诗人,是哲学家,是悟透了人生的大师。
所以后来他每个月都会去看一部治愈影片,让自己忙碌的心灵得到缓解。
而在了解电影历程的这段时间……格雷格自学了放映、给默片做解说员,甚至还搞明白了自己手上电影的导演生平,拍摄时发生的趣事,就是为了准备今天在巴巴里安白木镇的首次亮相!
《格蕾莎的春天》到了结尾处,这个片子是他找人翻刻的——五十年前的老片子,早都不受版权保护了。可惜结尾那一段旁白没有修复好。
其实这片子是有字幕的,即使声音有问题,也能看清字幕,不至于误会剧情。可格雷格考虑到巴巴里安多的是文盲,所以……他苦练了好几天,就为了接上最后这一段话。
旁白:【格蕾莎从警察局里走出来,她的手上挽着自己的好朋友西莉亚,她们是正义的——嘟嘟嘟——】
格雷格深吸一口气:“——是的,她们是正义的,她们是在麦穗星球上最朴实的劳动者。格蕾莎看着初升的红日,她想,今天是属于她们的,明天也是属于他们的!麦穗星球属于建造它的人!”
随着他的声音,格蕾莎和西利亚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在她们走过的那条小路两旁,逐渐出现了更多身影,穿着背带裤的农场工人,一边走路一边看报纸的商人,用报纸卷着炸面包圈吃的工厂工人,还有大声吆喝的早餐摊主,卖报小伙,卖花姑娘,他们的脚步是那样有力,人也是那样精神饱满。
这就是《格蕾莎的春天》这一影片的结局。
格雷格紧张的等着面前唯二的两位观众的反应,大气不敢出。他就像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毛头小子一般,下面要是有人“嘘——”一声,保不齐当场就能晕倒在这里。
然而,他看到的是……这两位观众都抬起了双手——
然后他们轻轻鼓掌啦!
个子稍矮(和他的同伴比起来)的那位观众还小声说了句:“真精彩,这样的电影……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格雷格就更兴奋了:这位个观众一定是新式电影爱好者!他一定从来没有看过星际老电影!诚然,有很多崇拜技术的人认为古典派根本出不了好电影了,可是也有更多人认为古典派电影才是真正的电影!古典派电影有属于电影的质感!
——格雷格自己也是更爱古典派的,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古典派电影更加注重剧情,新式电影也许会很舒服,但已经没有什么故事性可言了,导演会不会玩技术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立刻用看“小伙伴”的眼神看着这位年轻人:“先生,请问怎么称呼您?”
年轻人说:“我叫牧遥。你好,非常感谢你的电影,请问我可以……哪里有……”
年轻人的目光四处搜寻,格雷格灵光一闪,他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了……
这年轻人是在找“付款”的地方……
他把自己当成街头艺人一类的人啦!街头艺人都会在地上放着零钱罐,或者二维码之类的,方便观众付款!
格雷格倒不觉得自己这是被人低看了,他一直都想当个街头艺人呢:那多帅啊!而且当街头艺人的话,一定会碰上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但他却窘迫的发现……他好像完全忘记“收钱”这件事啦!
——他只是想来分享电影来着!根本……根本没有想过赚钱这件事……
格雷格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但他强撑着……他听到自己端着架子说:“没关系,不用付钱的,我,我只是想来播放电影,我就是相当放映员!不用付钱给我!”
可是心里却在滴血啊滴血:这一整套设备,尽管是他在二手市场上慢慢淘来的,也花了五千多星币,为了学习使用发电机,他还专门停业了一天,结果就在这一天小偷光顾了他的杂货铺,偷走了五盒方便面和一箱子香肠。而来回巴巴里安的飞艇票价也有二百——其中一百七十五都是行李托运费。在白木镇摆摊,一天又是一千块星币……
满打满算,他等于是两个月白干了——不,算上误工费,是四个月白干!
而这一切,却只换来了两个观众……
格雷格的内心被巨大的委屈击中了,他的原始种是是一种牧羊犬,据说在兽人刚刚出现的时候,他的祖先就是拥有大片大片咩咩草原的牧场主了。可能是受到了原始种的影响吧,他很爱哭,被人说了就会哭,丢脸了也要哭,小时候还因此羞耻了很久,后来听说很多犬族人都有这个毛病,才不再纠结了。
他现在就有点想哭了。
面前的观众却温柔的安慰了他。
他听到这位牧遥先生说:“我明白了,您一定是文艺工作者,是吗?我听说过以前有文艺表演下乡的公益活动,是不收费的。您一定是效仿那些前辈,所以才会来巴巴里安做公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