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星记事(166)

    “……”
    齐斐找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
    但是他可以确定，他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和他的动作一同僵住了。
    偏偏他的伴侣还满含期待的询问着他是否喜欢这样的新“制作方式”，齐斐飞快的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建设，才让他没有在言面前露出他真实的，懵掉的内心。
    于是言单纯的认为雄主对于这一场“创新”很满意，满足的将甜莓果的使用成功发布在了他的用户平台上。
    这真是个让齐斐哭笑不得的还不能解释的误会。
    “您好。”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黑发雄虫听到了身后一声问候的声音。
    那声音直来源于他背后，凭接收到的声音大小来判断声源，说话的对象就站在他身后半米处，显然是在与他打招呼，他转身，看见一只还算熟悉的同训练场雌虫站在他身后。
    此时是小组体能训练结束后的休息时间，与他打招呼的是一名他同组的组员。
    “听说您喜欢甜莓果。”对方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齐斐，“……”
    以最近很感兴趣的事物为切入点，将它作为话题，与想要搭话的对象展开一番气氛良好的对话。
    这是一个很常用且实用的沟通手段。
    若是使用得当，话题择取良好，还能增加对方的好感，十分利于展开下一次的增进感情活动。
    然而齐斐暂时并不想再听到“甜莓果”这三个字，更不想看到那小巧红艳的香甜果实。
    那个时候，在猝不及防感到自己碾压了什么东西的瞬间，齐斐差一点以为他不小心捅破了言的……咳。
    这让黑发雄虫对甜莓果有了一点阴影，并且这阴影延续了不短的时间。
    他的伴侣依然热衷于创新，齐斐最终还是委婉的与言谈了一谈。
    已经有了甜莓果的先例在前，他努力挽救了一下其他虫星特产小巧果实在他心中的形象。
    还有一些想尝试的“创意水果装饰”没能实行，显然让言有些遗憾，但雌虫仍然是以雄主的意见为先，认真遵从了齐斐的意愿。只是除去了不再试图将各类小巧的果实“填充”到体内一项，他也还有着许多其他的创新方式供言去探索选择。
    自身不再有猝不及防捅到什么的“风险”，齐斐对于伴侣的其他创新也就任由言去。
    在这“创意”不断的生活期间，齐斐一家经历了两桩较为重要的事件。
    第一桩按着时间线排在前面，便是小雄虫齐羿的第一次阶段进化。
    从虫蛋开始就比同龄虫要大上一圈，齐羿在第一次进化完毕后身高直追哥哥齐昱，比同样经过进化后的小雄虫和小亚雌高出一大截，同龄小雌虫中也只有少数几只，才身高略微超过了他些。
    左家的两只小雄虫本与齐羿是同龄，进化时间几乎相当，但那对双胞胎站在齐羿身边时只到齐羿的肩膀，明明是同龄，看起来却像成了齐羿的弟弟。
    对此齐羿认真道，“本来就是弟弟。”
    黑发小雄虫还记着长辈们说过的双胞胎比他晚出生一周兼晚破壳一周之事。
    第一次进化之后紧接着就是全面体侧和血脉天赋初次鉴定。
    比起言的又有些紧张，齐斐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安抚着伴侣，与言一同等待鉴定结果。
    而结果可以称得上是意料之中。
    齐羿的身体数值一切良好，非常健康，且与他的哥哥一样，血脉天赋等级鉴定是A级。
    “A级啊。”
    拿到鉴定报告单后的小雄虫仔细看了看以鲜亮红色标出的等级字母，拉住身旁雄父的大手，“雄父是S级。”
    “嗯。”
    “雄父的雄父也是S级。”
    “对。”
    “那我以后也会是S级吗？”
    “……”
    “雄父？”
    “会的。”
    “可您刚才犹豫了。”
    “不。”齐斐注视着幼崽压着一丝失落的蓝色眼睛，揉揉对方的小脑袋，“雄父不是在为是否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犹豫，而是因你的提问想到了一些问题。”
    “问题？”
    齐羿往雄父的掌心里蹭蹭——这是幼虫面对雄父时的本能。
    他不明白雄父是想到了些什么样的问题。
    “嗯。”
    齐斐回握紧了些幼虫的小手，视线落回那份血脉鉴定报告书上。
    ——A级。
    同等级血脉天赋的虫里，雄虫会获得比雌虫更多的关注与优待。
    他的两个孩子目前血脉天赋等级相同，但从还处在孕育过程中，蛋的雄雌鉴定过后，齐昱和齐羿就开始受到的明显区别对待来看，不难看出这两只小虫崽在日后的成长之路上，必定会经历迥异的来自周围虫的待遇。
    这是社会大环境和主流观念所趋。
    他能保证自己一家以及亲友们的态度不过多偏颇，却不能保证为孩子挡下所有可能出现的闲言碎语。
    齐斐知道自己的两只小虫崽都很聪明。
    齐羿的先天基因的确比齐昱更为霸道强悍些，并且还从他这里继承了雄虫特有的强大感知力，但直到目前，这只小雄虫都还养在家中，还未进入学院就读，未正式广泛接触他虫。
    他的“儿子”，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社会对于小雄虫和小雌虫的态度有多不同。
    “您在……考虑与我和哥哥有关的事，对吗？”
    “嗯。”
    虽然无法完整的探知雄父究竟在想些什么，但齐羿的感知力能探索出齐斐大概的思维方向。
    “雄父在担心我和哥哥。”
    “是的。”
    坦然承认了幼崽的感知方向正确，齐斐在心底反复考虑片刻，觉得将自己刚才的思考现在就对着齐羿说出来，多少还为时尚早。现在正值学年的年末，各大学院都暂时不接收新生入学，齐羿得随着明年批次的新生再一同注册入学。
    在真正去感受一番大环境前，他的小虫崽还有着继续无忧无虑一段日子的时间。
    “雄父。”
    齐羿摇摇齐斐的手指。
    既然能探索出成年雄虫大概的思维方向，便自然也能发现雄父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及与自己详细解释刚刚想到的是什么“问题”。
    不确定自己感知到的那一点点内容是否正确，但齐羿仍是扬起了比平时总带有几分淘气神色时要严肃许多的小脸，他向雄父做了一个稚气但认真的保证。
    “雄父，我会保护哥哥的。”
    无论自身目前是否空有潜力，各项技巧能力上都还不如哥哥强，无论在第二次和第三次阶段进化后彼此间会有怎样的新差异，无论日后哥哥是否会真的经历不公待遇，无论哥哥遭遇的不公待遇是否是因性别而起。
   
    第113章 毕业（上）
   
    因言恰好在这个保证做出时不在场，他与医生多聊了片刻关于小雄虫在进化后的营养平衡问题。这个保证，便成了齐斐和齐羿之间单独的一个小秘密兼小约定。就像地球上的父与子常会背着他们的妻女做一些“男人间的约定”，齐斐将“男人”替换成了“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