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4)
校花警戒周围,看起了就像是在发呆,确认安全后也趴下来,就趴在宣止身边。校花是一只长毛三花,毛发比宣止还要长上那么一截,两只猫贴在一起惬意又舒适。
宣止回过头也喵了一声。
没什么意义,单纯表示自己心情不好。
校花半阖着一双上挑的眼睛又舔了宣止一口,这次舔在侧脸,宣止就势蹭回去表达亲昵。
校花坦然受了撒娇,宣止也得到了它的安慰,它偏头看校花美貌的侧脸,目眩神迷。
“喵。”宣止轻喃。
你还记得吐司吗?
三花一如既往蹭回来,宣止能够感受到身后美女尾巴带出来的风。
它听不懂。
它不知道今天宣止又险些被图书馆的吐司揍了,也不知道宣止正在饿着肚子。
还没能变成人拥有更多思想的校花能够感受到宣止低落的情绪,从而给出安慰,但它无法永远弄不清一个小时前这只小白猫身上发生了什么,给不出更多的回应。
宣止知道,它甚至是饱着肚子在听它的抱怨。
宣止不是校花的幼崽,校花没有为宣止带回食物的习惯。校园猫都是饥饱自负,然后回到自己的领地,或许会在某个寒冷的夜晚挤在一起取暖。
宣止趴在自己的爪子上,没什么意义地凝视11号楼紧闭的窗门,校花靠着它睡着了,长长的毛被午后微风吹在宣止的鼻端,微痒。
宣止忍住了这个喷嚏,轻手轻脚离开校花身边,奔往操场。
操场尽头开了个直通A大家属院的小门,宣止摒弃掉饥饿,蹲守在这里。
它期待听到有人问:“你今天过的怎么样,小猫咪?”,然后它就仰起头回答他:“我今天成功潜入了图书馆。”
“你也去了图书馆?”
秦礼遥放下书包:“嗯,上午没课。”
秦礼遥去年刚搬进来,比杜簿安三人小上一个年级,课表与他们不同,平时独来独往。
木林拆开打包好的牛筋面,分别放在三张桌子上。
“下午还去吗?一起?”
秦礼遥将脱掉的衣服挂在椅背上,爬上床:“下午有课。”
“睡觉?”木林问。
“不睡,你们吃。”秦礼遥把抱枕拍成合心的形状靠上去。
杜簿安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比他先进来的是张仰青的嗓门。
“嘿三木!礼遥也在?你们猜我们在图书馆碰到了谁?”张仰青叮咣地冲进来,木林正在掀牛筋面的塑料盒,冷不丁被夹住了手。
“谁?”
“让我们班儿的一见钟情的大美人儿!”
秦礼遥:“一见钟情?”
木林:“大美人?”
木林掀开盒盖,是刮耳的脆响:“班儿改邪归正了?”
“男的男的。”张仰青补充。
木林问:“长得什么样?有照片吗?”
“长得……挺白的。”张仰青搜肠刮肚,提取出印象最深的形容词,“你们没看见,简直白得能发光。”
“班儿?真的?”木林不可置信地看向当事人。
当事人情绪稳定,看不出荷尔蒙上头的模样。杜簿安拉开椅子坐下,劣质的竹筷被他不小心从中间掰断,杜簿安打开柜子换上平日在宿舍自用的木筷。
“是遇到了个小学弟。”他承认。
秦礼遥抬眼:“求偶失败了?”
“算是吧,反正没要到联系方式。”张仰青又替他答了,“班儿贼害羞,就那么点动静,人家估计没听到,我让他多喊两嗓子,就杵在那不动了。”
“张仰青。”杜簿安用筷子磕桌子,“面坨了。”
张仰青白过一眼:“还不让说。”
杜簿安专心吃面:“没害羞。”
“是是,发挥稀烂,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瞧你有点眼熟’,‘原来你也是A大的’,什么年代了还想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张仰青嫌弃。
杜簿安沉默,木林瞧着那个劲儿,不确定地开口:“真见过?”
张仰青也不确定了:“真见过?”
杜簿安不疾不徐喝了口水,低声否认:“没有。”
“小学弟看着还挺乖,问什么答什么,那会应该是真没听见。”张仰青安慰完又泼冷水,“不过看样子人家对你兴趣不大,都没问你名字,也许学弟没这个意思。”毕竟大街上并不是随便拉一个人都是同性恋。
木林拍肩:“别伤心班儿,要真是咱们学校的,迟早还能碰见。”
“他不是。”杜簿安说。
张仰青后仰,椅子嘎吱响:“那小学弟没几句真话。”
“或许没骗人,”杜簿安勾着一抹笑反问回去,“不是说他还挺乖的?”
张仰青摆手,椅子当啷一下落回去。
木林突然想起来:“对了,周也有消息了吗?”
杜簿安的回答很微妙:“没联系过。”
秦礼遥抽出一只耳朵:“如果没看错,我中午在食堂碰到他了,在和女朋友约会,估计下午不在学校。”
张仰青骂了句脏的:“那小子。”
杜簿安评价:“能凑数就行,不要求他能有多大作用。”
木森念念叨叨:“明天上课非把他揪出来,小组作业合着他就署个名?这算怎么回事?”
杜簿安赞同,笑着打趣:“嗯,揪出来打一顿。”
木森快乐地哼哼着摇摇筷子。
秦礼遥看着他们陆续爬上来,提醒距离窗帘最近的杜簿安:“班哥拉一下窗帘。”
“嗯。”
最后一丝光线被收拢前,杜簿安往窗外看了一眼,瞧见白色的细长条迎风飞驰,如同盛夏尾巴上的一捧突兀的雪。
是图书馆见过的那只猫。
杜簿安攥紧窗帘,下一秒放开了手感粗糙的帘布。
新生军训期间的操场不是适合小猫咪久呆的地方,教官的口号持续而嘈杂,口音比小猫咪夹起来时拐的弯都大,军事化训练下憋久了的学生四散开来时,就是小猫咪的受难时。
宣止早有先见之明地躲在偏僻的角落里,围观误入的猫咪重蹈覆辙。它一直静静地等着,等到最后一丝暑气散尽,操场大灯亮起,那扇闭合已久的小门才有了动静。
家属院里一对情侣牵着狗穿过小门来校园遛弯。两人两狗,男生牵着一只比格,女生身侧跟着伯恩山。
比格还保持在最美的年华,一双耳朵包着还未变形的小脸,身上干净,奶里奶气。它脖子上的绳子不长,却崩得最直,时刻都在爆冲的边缘,男生手臂青筋绷着,脚下不稳,木着脸被一只奶比带着走。
伯恩山较为成熟,或者说更具成熟的气质,女主人训练有素,行进速度不快,始终保持在女生身侧一米以内。女生言笑晏晏,半弯着腰调笑对面的一人一狗。
“小伯,慢点。”
比格充耳不闻,在伯恩山一声大吠之下才老实一些,不多,堪堪能让男生喘口气。
“真乖小比。”
伯恩山受了嘉奖,宠辱不惊。宣止却看得出来,它的步伐比之前轻快了不少,嘴角的弧度也要大上一些。
宣止适时探出头,小小地喵了喵。
伯恩山瞧了它一眼,尾巴不自觉摇动。
伯医生看到它了!
宣止心脏砰砰地跳,堵在胸口一整天的倾诉欲恨不能马上喷薄而出。
男女两位主人在下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两只狗的运动习惯和性格不同,每次遛狗都分开来遛。
比格的主人去了人少的偏僻小道,牵着伯恩山的女生则拐进操场,汇入晚饭后前来锻炼的学生阵营。
伯恩山一马当先,领跑了一整个队伍。
宣止跟在他们后面,乘着伯恩山带起的风,也跟着跑了一百米,随后迅速就瘫在了地上。伯恩山跑过第二圈,特地路过这平铺在地上的一团,小小地“汪”过,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