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恶渊老大那些年(373)
上古嗜灵术,没有人比魔修更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尤其是现在的宿聿,他体内的魔气会活活地被宿聿抽干,不该是这样,他筹谋数千年的计谋,四道阵法成了,万宝殿的宝器也有了,甚至人柱也差一步,他的计划万无一失,甚至在天道的眼皮底下发展自己的魔尸势力,更是掠夺了天麓山。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手掌疼痛几乎撕裂了魔修的神志,但他仍然不甘心地说道:“还有裴观一,他选择与狮麟融合,无疑是默许了妖剑的融合,你说他现在算什么,你想不想救他?”
逼至面前的利刃蓦地一停,似乎在魔修提到裴观一时,少年有所触动。
魔修以为找到了软肋,“你想不想救他?救那些宝器,我有办法能救,只要你——”
话还没说完,四周的鬼气霍然一变,凝结在古灵舟上鬼气伸长,原本的短刃变成刀柄单刀,隐隐浮现出与奔雷刀相似的轮廓,魔修的瞳孔一滞停,下一刻那单刀就在他面前轰然斩下,单刀一落,将魔修元神的右脚斩落!
少年平静地说道:“这是奔雷刀。”
魔修元神的右脚斩落,天麓池所有修士都看到那一幕,一时间惊诧的不知是那无悲无喜的处刑人,还是沦为鱼肉的魔修。
右脚落下时还未掉入四道阵法的阵中,四周飘散的上古鬼就已经围了上去,将那只右脚蚕食殆尽,它们兴奋地围在周围,围着那个手持利刃的处刑人。
“你——”魔修神魂已经被疼痛侵蚀,他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疼痛,不行,他不能死在这,他死在就全完了。
他迫切地想去看四周,却看到空中无数的宝器,看到赫立的妖剑……以及鬼气蔓延之余无数的鬼修乃至他视为蝼蚁的人族修士,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却没有一个合适成为他夺舍的对象,“我好歹也是你师父,宿聿,你杀了我,你就真的弑师了!”
“我没有亏待过你,你到天虚剑门后,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学阵,学剑,天虚剑门的藏书阁都为你开着……”
回答他的是宿聿手中再次变化的古灵舟,能变万阵的古灵舟此时如幻阵般变作处刑的兵器。
再一次变化的镰器,直接绞断了魔修的另一只脚。
魔修脸色惊变,怒喊出声:“当初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是宿家庄的可怜虫!!!”
变成长剑的剑器斩断了魔修的另一只手,宿聿漠然地看着他:“林师兄的离焰剑。”
手中的刃器一次一变,利落干脆。
宿聿手中的东西变成纯粹的古灵舟,自宿家受宿惊岚馈赠的神器塑造出了一个阵法,那是千年前奚云平的幻阵,阵法折磨着魔修的意志,悬浮的徐天宁医阵却吊着魔修,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明,清醒地感受着这场折磨。
世间静默,天上是天道的雷劫,万恶渊倾压了一片天,流放之地完全地被吞噬入内,往下是凛冽的妖剑,与无数宝器飘悬,更往外的地方,是抬头看着这场凌迟的东寰修士。
满身鬼气的少年无声地背对着身后宝器与妖剑,如处刑般变化着宝器,所有人都认得出来,那些宝器与天上的宝器模样相似,像是一场千年没算完的债,现如今要一笔一笔地在这个魔修身上算清楚,他们从听到魔修的循循善诱,到听到魔修的惨叫怒骂,少年的手却没有一丁点的停滞。
空中的宝器们没说话,站在天麓池边的顾七静默地看着。
妄图想要登顶的魔修,此时此刻一败涂地,在东寰修道界所有的修士面前,在天道闷闷雷声之下,被鬼修压在天麓池山峰上,被利刃一点点地分割切除,他甚至都没有血流出来,曾经玩弄人命,玩弄命数的骄傲完全被踩在了脚下,丢尽脸面地屈服在所有人之下。
少年挑断了对方元神内所有魔纹,毁了他元神之基,这个魔怎么一步步地走上来,他就当着他的面一点点地粉碎掉。
宿聿的眼中冷静到了可怕,一千多年的仇恨压制到了极点,在他眼中他能看到魔修元神之中无数的魔纹,从哪里下手能让他感受到比神魂陨灭更痛苦的体验,他比谁都清楚,利刃的鬼气深入其中灼烧,侵蚀元神放大他的痛苦,直至对方的哀嚎声完全隐没在了天地雷劫的寂静里,古灵舟所成的利刃刺穿了最后一缕魔气。
不知什么时候,魔修的声音消失了。
魂销神散,凌迟磨灭于天地间。
天地浩荡间,魔纹淡去,气息消散。
风声渐渐寂静下来,血红阴暗的天破开了一道天光,像是重云初晓。
不知道是谁,在无声中说了一句:“死了吗?”
巫云月等人抬起头,还在看着山峰之上少年的身影。
数人,上百年,上千年的隐忍,似乎在那抹魔气消失之际,迎来了不一样的希望。
属于魔修的气息彻底消失,由他召唤而来的万千魔尸也在那时刻失去了支撑,只见天麓池中原本还散落着的魔尸一个个化作脓水,在惨叫声中死去,诅咒的图腾到死也没有放过他们。
所有修士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他们看到远处没有动静的山冢,看到位于天麓山外围魔道所布下的魔阵轰然瓦解,无数魔气散成瓦光,零零碎碎地没入大地。被魔尸魔修纠缠的修士们惊醒,绝望的修士见到眼前的路畅通,位于天麓山之外死命护住魔阵外扩的大能者们看向天麓山的方向,除了闷响的天雷,流放之地更是摇摇欲坠。
天麓池周围的修士已然精疲力尽,天空的雷劫似乎也所减缓。
顾七回头时,见到宿聿半跪在山峰上,他的身周都被鬼气环绕,远远看去看不见他的脸孔,唯独能看到的只有他一如既往的背影,他想要往宿聿的方向靠近一步,撑住天空的妖剑已经尽了他的全力,想要更近一步却好像是一件难事。
宿聿松开手,在他手心中最后一缕魔气完全消散,一千年了,真正将那魔修千刀万剐,其实也弥补不了很多东西。
他往四周看去,鬼气之余能看到空中悬浮的宝器,伸手能触摸到地面上残留的霜雪。
过度使用鬼气的躯体在隐隐颤动,游魂的身躯在风中更加单薄,强行调动天地鬼气压迫力还在挤压他的神识,但就这样吗……不,他所求的不只是这些。他仰起头,看着四散飘泊的魔气,看着空中黯淡的宝器,看着离他最远,那把被龙包裹的妖剑。
剑上痕迹累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都到这一步了……他想要的生机不止是如此,他想要更多,他还想得到更多。
山阶风雪累累,雪层覆盖了一步一个的脚印。
欢声笑语渐渐远去,最后变成一个寂寥的天虚剑门。
宿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灵眼之中的图腾颜色逐渐加深,从淬红流金渐渐深邃成一缕墨色。
墨色快速覆盖之色,围绕在他身周的鬼气再一次被调动,灵眼图腾这次看向的地方是地面,魔修的身死,魔阵的消亡,使得大量的魔气没入阵法的当中,天麓池四道阵法的禁制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宿聿的识海。
“远远不够,还没结束呢……”
天麓池中,巫云月正扶着玉衡在安全地方休息,她只走了几步路,低头见到了天麓池阵法的异样,四周的魔气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那般,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自魔尸血水中飘散出来的魔气没有消散,渐渐没入展开天麓池四道阵法中。
她惊诧地停住,猛地看向了天空本已摇摇欲坠的流放之地,流放之地并没有被万恶渊鬼气吞噬消散,而是正在往天麓池的方向倾斜,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它,或者是拉动着它。
闷雷中下了雨水,雷劫降临被遮挡在四道之外,满身鬼气的鬼修仰起头,看到那把妖气凛冽的妖剑,看到了无数飘在周围的仙器元神,他的脚下正是那个从魔道手里夺来的四道阵法,无数的魔气涌入其中时,四道阵法的阵纹居然越来越亮,他站在其上,手中的古灵舟变作更完整的模样,蔓延出来的鬼气锁定了脚底的阵法。
顾七站在天麓池边,他的身形微微一晃,在看到那一幕时他顿然明白了宿聿想要做什么,他厉声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