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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兆(88)

作者:白芥子 时间:2024-04-13 11:22 标签:强强 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修真

  乌见浒问:“你是这么想的?”
  “直觉,”容兆似笑非笑的,“第二次入幻境时,我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纠结烦愁,若不是我本身意志能够压制,也许在那幻境里,我就已经死在你剑下了。”
  乌见浒哑然,那时一再扰乱他心绪的那句“杀了他”,确如心魔,若非自己意志坚定,或许在那幻境里,就已经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但我不是他,”山间朔风又起,寒月落在容兆眼眸里,落下微波静影,“我不会为了成全你选择自己去死,同样的,我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成全我。”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絮语。
  乌见浒安静地听,想起出北域秘境的那一日,他说起“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也是这样的语气,只是眼前这个容兆,于他终究不再是全然的防备和失望。
  “之前说不信我,不怕我现在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容兆思考了一下,问:“你是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乌见浒将问题丢回。
  “乌见浒,你我结了契,无论是不是出于本意,契印已成,之间便有默契。战神的道侣能感知到他的杀意,我也一样,你是不是在算计我,我感知得出。”容兆说了实话,所谓的不信,其实是不甘只能做被选择的那个,所以意不平。
  乌见浒听明白了。
  容兆计较的从来不是立场对立,只是情爱之间的得失。现在情势调转,他才是等着被容兆选择的那一个。
  也公平。
  后方来了人,是值守在此的一队侍卫正巡逻,乌见浒上前一步,再次将容兆揽过,带他藏身至一旁廊柱后。
  容兆背抵在柱子上,没动,乌见浒的气息靠近,他没有推开。
  待那一队人离开,乌见浒才侧头,在他耳边说:“难为你身为宗主,还要跟着我躲躲藏藏。”
  呼吸间的热气扫过耳际,身前人终于退开些许,目光促狭。
  容兆神情自若,他本无所谓,原本就没打算藏。
  乌见浒被他这样的从容惑住,忽而问:“容兆,我会让你心神不稳吗?若是一直如此,你会不会因为我走火入魔?”
  容兆没有立刻作答,视线自下而上慢慢描摹过他的眼:“你很想看我为你走火入魔?”
  “你会吗?”乌见浒坚持问。
  容兆沉在他如渊眼眸里,半晌,喃道:“不知道,可能会,可能不会。”
  若有一日他当真走火入魔,或许确实是因为乌见浒。
  那夜乌见浒将剑送入他手中,说把命也给他,那时他便清楚知道,他再无可能放过这个人,永远不可能。
  乌见浒笑起来:“有这句话就够了,容兆,不必你为我入魔,从今以后让我为你着魔就好。”


第62章 真狐狸精
  =
  紫霄殿。
  乌见浒步入殿中,今日他不当值,随意进出紫霄殿这头却已是常态。
  容兆正在听人禀报事情,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并不在意。乌见浒便也抱臂靠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目光落在前方坐着的容兆身上。
  他已在元巳仙宗里待了快两个月,死缠烂打确实有用,容兆对他甚至算得上纵容,却也仅此而已——他能留在出云阁,却近不了容兆的卧榻。
  容兆每日都很忙,他这个宗主新继任,加之宗门重建,有诸多事情亟需他耗费心神,又要修行磨炼剑法,分不出多的精力给其他。
  那夜神恩宫前的对话,之后也不再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中,偶尔的一个眼神、几句对话,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乌见浒盯着他微微耷下的眼,视线滑落,一缕发丝夹在他领口,半遮住一截皓白脖颈。
  想到什么,乌见浒半眯起眼,嘴角浮起了一点笑。
  “南地如今已大乱,众多宗门被迫入临沧宗与徽山派之间的纷争,如今连灏澜剑宗也入了局,待之后更乱一些,我们便能趁机将他们彻底分化。”
  听着侍从禀报,容兆点点头:“苍奇做得不错。”
  苍奇去南地,名为调和,实则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彻底搅乱了南地当前局势。在这一点上,他确实选了个好帮手。
  容兆很少夸赞人,尤其是这样私下里发自肺腑的一句肯定。
  乌见浒眉梢轻扬,但未出声。
  侍从接着又说起千星岛之事,岛主之位终于尘埃落定,有元巳仙宗在背后支持,桑秋雪如愿制服了她那几个兄长,强势上位,今已送函告至仙盟各家,并且派人送了谢礼来元巳仙宗。
  与谢礼一同呈上来的,还有桑秋雪的亲笔信。她在信中感谢容兆的倾力襄助,让她能顺利以外嫁女身份回归千星岛,拿到岛主位,并表示今后千星岛愿与元巳仙宗永结同盟,守望互助。
  于元巳仙宗又或东大陆宗门而言,这自然是件好事,今后他们想借道千星岛南下轻而易举,南地之人再想东进,先就会被千星岛封锁海上路线。
  容兆按下信纸,吩咐:“派人送礼去千星岛,恭贺他们新岛主继任,在惯例之上再添三成。”
  侍从领命退下。
  乌见浒上前,拿起那张信纸看了看,看到“永结同盟”那四个字,目光一顿,又移向一旁,在那些分外厚重的谢礼间,看到了一件天丝缕衣——天字级的上品法衣,更有可能是那女修亲手以天丝构织出来的。
  “当初你为救她,毁了一件氅衣,她倒是到现在都记得,当真还了你一件衣裳,你说若是被她知晓,那件氅衣其实是我给你买的,她会作何感想?”乌见浒笑笑问。
  容兆懒得回答,命妖仆来将谢礼收入库。
  乌见浒走去他身旁,倚书案看向他。
  容兆抬眼:“看什么?”
  窗外天光落进,静谧流淌于对视的眼眸间,乌见浒倾身靠近,凝着他低了声音:“容兆,你知道自己有多招人?”
  “什么招人?”容兆靠着座椅,平静看去。
  他总是这样,面上不显端倪,实则那些暗涌深藏于波澜不惊下,从来不露声色。只是这样不做声地看着人时,也似引诱,乌见浒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热衷于与容兆玩这样的游戏。
  “真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容兆反问他。
  乌见浒低眸,眼里笑意转瞬即逝。
  一个苍奇,一个桑秋雪,倾慕容兆之人还不知凡几。
  他便也不说,无论容兆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他都没有提醒容兆的必要。
  “不知道算了。”乌见浒道,做了方才就想做的事,伸手帮他将夹在领口的那缕头发拨开,在指尖缠了一圈,随之滑下,连同淌过指缝间的亮光一起。
  容兆转眼瞥了瞥,由着他。
  乌见浒贴得他愈近,还想做点什么时,又有人来报,言说那辛孟被某长老——那日观试台上与容兆不太愉快的那位,破格收为了亲传弟子,晚些时候会正式通告宗门。
  容兆不怎么意外,乌见浒“啧”了声,自他身前退开:“那几个老头,还当真是非常执着给你找不痛快。”
  容兆只道“知道了”,让禀事之人下去。那辛孟在最后的百人混战中并未拿到前二十,本无资格入各长老门下,既有人愿意收,自与他无关,这点小动作,还不值得他不痛快。
  天色已晚,容兆起身,回去出云阁。
  乌见浒自若跟上。
  紫霄山上修了一条云上栈道直通出云阁,栈道浮于暮霭云霞间,每日他们自此来去,偶尔会驻足,安静看片刻山间景致。
  容兆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脚步声,停步回头。
  乌见浒停于栈道边,凝目看前方,流霞万丈,一点一点漫进他眼里。莫名察觉到他周身沉郁,容兆皱了皱眉,叫他:“乌见浒。”
  乌见浒转头,那样的郁气随风散去,脸上有笑,抱臂走上前:“叫我?”
  “你刚在做什么?”
  “看晚霞,”乌见浒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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