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死对头追妻火葬场(32)
萧望被歼灭后,许多势力都纷纷来投靠周承,其中不少人想将女儿嫁给周承这个未来的天下至尊。
周承知道这是他想要得到更多支持,更快统一天下,坐稳那至尊之位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因而他并没有拒绝联姻。
周承大婚那日,府上一片喜庆的红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钟离婴坐在喜宴之中,与他人推杯换盏,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关心着桑忻。
桑忻鲜少喝酒,可他今日却喝了很多。
“桑先生,来,再干一杯!”
“难得桑先生肯喝酒,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钟离婴蹙了蹙眉,桑忻的脸颊已经红透了,不能再喝了,那些大老粗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病秧子。
他正想过去,就见周承抢走桑忻的酒杯,冷脸对其他人道:“先生体弱,不能喝太多酒。”
其他人瞧见周承难得冷脸,皆不敢再劝酒,找着借口溜了。
“我、我还能喝……”桑忻想要抢回自己的酒杯,周承没让他抢。
桑忻醉得站不住,几乎半靠着周承。周承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桑忻抬着眸与他对视。
从钟离婴的角度看不见桑忻的眼神,但他想桑忻必定是苦闷不堪的。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与他人成亲,哪怕是向来冷静自持,克制隐忍的桑忻也要用酒来逃避苦闷和难过。
桑忻推开周承,扶着桌沿站稳,道:“主公,您该去招呼客人,不必管我。”
“阿忻。”周承喉结攒动,隐忍轻声喊道。
“主公快走吧,有人叫你。”桑忻闭了闭眼,似是不想再看他,哑着嗓音道。
周承双眸沉沉地望着他,两人静默对峙,半晌,桑忻面色平静地看向他道:“主公见谅,属下不胜酒力,想先回去歇息了。”
说罢,桑忻就慢吞吞地离开,周承伸出手去,却错开了他的衣袖。
周承仿佛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神却追逐着桑忻远去。
钟离婴看着这一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出息地朝桑忻的方向走去。
桑忻竟然在亭中睡了过去,凉寒的风将他的长发撩起,仿佛要将他吹散,钟离婴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晃了晃他。
“桑忻,醒醒,不能在这里睡。”钟离婴柔声道。
桑忻缓缓地掀开眼皮,目光有些迷离,他迷糊道:“……怎么,不叫阿忻了?”
钟离婴微愕,他已经很多年没再叫桑忻“阿忻”了。在周承叫桑忻“阿忻”之后,钟离婴就没有再喊过。
所以,现在喝醉的桑忻是把他认成了周承?钟离婴心中犹如被湿重的棉花死死捂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苦涩道:“我不是周承。”
“……嗯?”
“我不是周承……你认错人了。”钟离婴咬了咬牙,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我是钟离婴。”
“阿婴……”
“嗯。我是阿婴。不能在这睡,以你的体质,容易生病。我带你回去。”钟离婴见他认出自己,没觉得喜悦,更觉得沉闷。
“阿婴。”
钟离婴将他揽到背上,挽住他的腿弯,防止他滑下去,他轻声道:“你若是不介意,可以抱住我的脖子。我只是怕你滑下去——”
他的话没说完,桑忻就虚虚抱住了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肩颈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脆弱的颈侧皮肤上,醉醺醺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初冬的风带着寒意,天色灰蒙蒙,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生命枯寂,万籁俱寂,唯有背上的人温暖烫热。
钟离婴知道自己没出息,一生就这么败给了背上的人。失望是有,难过是有,酸涩是有,怨恨是有,恼怒是有,偏偏还有一些舍不下。
爱而不得,大致是如此。
又是一年春日,万物蓬勃,春花开得鲜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生长。除了南边偏安的两个政权,周承拥有了绝大部分的九州之地,众人纷纷上奏劝周承登基为帝,周承推辞了几次,实在推辞不了,终于在一个风朗气清的日子,在繁华的京城登基为帝,国号为周。
南边的那两个政权并不足为惧,周承就先放着,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一举收之。他的当务之急,却是要安内,稳定自己的政权,保证自己紧紧掌握了所有权力。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就是那三个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将帅功臣。一个是从最开始就跟着周承的,充满匪气,自认自己与周承关系最亲近的孙络,一个是从敌营投靠过来,屡建战功,曾经救周承于生死之间的猛将徐旦,一个就是从无败绩,人称大周战神的钟离婴。
大周政权建立后,孙络仗着自己军功满身,又是开国功臣,谁都瞧不上,飞扬跋扈,甚至做过一些欺上瞒下的事,周承因其劳苦功高,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般纵容,更加让孙络不可一世,横行霸道。
周承越是纵容,孙络越是无法无天,聪明人就知道孙络的死期越近。
果然,在孙络犯了一个弥天大罪之后,周承收到了无数的弹劾奏折,最后周承为难不定了许久,终于“痛下”决心,将孙络投狱斩头,收回了孙络的兵权。
在孙络之后,又有几个手握兵权的将帅被以各种理由削弱、收回兵权,甚至直接除去。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气氛开始微妙了起来。聪明敏锐的人都开始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京城的雨季绵延,已经连续七天都下雨了,潮湿的空气中混着泥土的腥气和青草的味道。
钟离婴坐在廊下,慢条斯理地给坐在对面的人煮茶。对面的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形容粗犷坚毅,大马金刀地坐着,目光探究地看着钟离婴。
“钟离将军可听说过一句话?”徐旦问道。
“嗯?”钟离婴烫着茶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徐旦的声音轻轻的,却像是重锤重重地敲下。
天边一道赤色的电光忽地闪下,紧接着沉闷的雷声炸起,风雨将檐下的风铃吹得叮铃作响。
钟离婴垂着眸继续摆弄他的茶具,没有说话。徐旦看不清他的神情,无声叹了一口气。
“孙络与陛下一同长大,从陛下一无所有的时候就陪伴在身边,立下战功无数,曾经为了陛下,被人关在黑牢里整整三个月,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当时陛下是怎么样的?哭得彻夜难眠。可如今……”
“孙络之死,皆是因为他不知收敛。”钟离婴淡淡道。
“是吗?”徐旦眼中带着淡淡的嘲弄。
钟离婴抬眸,望向徐旦那双锐利的眼睛,道:“我无心于任何权势,只想奉上兵权,然后归隐。或许你也可以。”
徐旦深深地看着他,咬了咬后槽牙,少顷,他又望向廊外的风雨,叹息道:“这样,他就能放过我吗?”
钟离婴默了默,道:“桑忻说陛下是明主。”
“明主,未必是善主。从古至今,被刻于青史上的所谓明君,难道就没有因为猜忌,为了自己的皇权,对功高震主的将帅下手吗?”
钟离婴抿了抿唇,道:“陛下宽厚,与他人不同。”
“希望如此。”徐旦眼中有点失望,他今日来其实是想试探钟离婴的,可钟离婴的表现却让他觉得失望。
在战场上霸气凌厉的玉面阎罗,在私下里竟是这般懦弱退怯。
徐旦忽地笑了,道:“我差点忘了,将军怎能和我一样,将军有半仙作保,而我只是一个曾经的叛将。”
钟离婴眸光凝了凝,带着冷意。
徐旦继续道:“但将军可想过,孙络之死背后的筹谋者难道只有陛下吗?我们的那个人间白泽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这次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孙络,那么以后,若是将军和陛下之间只能二选一,桑半仙又该如何选?”
钟离婴心中一紧,眸中现出冷厉,若是旁人,或许会被他的眼神吓得冷汗直流,可徐旦也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不仅不怕,反倒从钟离婴的脸色中品出了一丝阴郁。